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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衰敗(800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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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州城,州牧府。

  余文一進入后宅,鼻尖一動,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

  天邊黑云低沉,冷風呼嘯,還有旁邊隱約傳來的哭聲,令他不由緊了緊脖子。

  ‘傳聞州牧大人忽然嘔血三升,不是空穴來風!’

  他心里默默想著,臉上卻做出悲戚之色。

  定州事急,刺史高順已經徹底卸了職責,所有重擔便都壓在了徐淳身上,此人強撐病體,夙興夜寐,操勞成疾,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余文嘆了口氣,只是出在現在,便真的仿佛天命一般了。

  “余大人!”

  下人進去通報,沒有多久,一個管家就迎了出來:“不知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只是一件小事……時至嚴冬,滴水成冰,城上將士急需冬衣三千套,還有火炭藥材等物……”

  余文說著,就見到管家的面上浮現出難色。

  大軍圍城,不僅耽誤秋收,各郡縣錢糧更是沒影子的事,當然,此時定州之中,也只有這一座孤城罷了。

  打戰打的便是軍需物資,千頭萬緒之下,縱然州牧要籌措,也非易事。

  ‘特別是……世家都是墻頭草!見到定州只余一座孤城,朝廷名義申斥,卻無天兵到來,哪里還不知道其中厲害?再加上謝家林家探子不斷散播消息,早在月余之前,就開始推辭,實在逼不過去,才出幾十石陳糧,當打叫花子一般……’

  稅收不了,世家大族又不出力,縱然余文都曉得州城已經到了絕境!

  除非張文振敢殺盡城內大族,盡收其糧食財物,否則絕對渡不過明年春天。

  但真要如此做,特別是還在大軍壓境的前提之下,也不過自取死路罷了。

  士族要求的不過是保證土地與進仕權力,真較真起來,根本不在意龍椅上坐的是哪個。

  更何況,滿城文武,與這些世家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或者根本就是其中之人,縱然張文振要下手,也免不得反噬!

  ‘唉……內外交困,州牧大人急火攻心,也是可以理解……’

  余文眼眸閃動,這才說出來意:“此外……我家將軍聽聞州牧大人病情加重,特意命我前來問候一二,敢問大人……”

  “嗚嗚……”

  就在這時,內宅哭聲一下高亢。

  病榻之上,州牧徐淳骨瘦如柴,臉如白紙,只有臉頰微帶紅暈,明顯已經到了最后的彌留階段。

  他伸出雞爪般的手,仿佛要抓著什么東西,胸膛嗬嗬有聲。

  “老爺……可是想交待什么?”

  妻張氏問著,又連忙呵斥周圍幾名妾婢:“小聲點,你等想讓老爺都走不安寧么?”

  她也是大家出身,很能鎮得住場,特別是等徐淳死后,立即名正言順掌管生殺大權,趕走幾個妾婢只是念頭一動的事情。

  那幾個小妾有兒子女兒可以依靠的還好,沒有的立即被嚇住,見到老爺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卻是徹底熄了心思,半點不敢動彈了。

  “國……國……”

  徐淳努動嘴皮,最終吐出幾字:“國事難,盡付張文振,冬……冬……”

  卻是再也說不下去,手掌一落,一下閉過氣去。

  “老爺!!”

  張氏探過手掌,見得徐淳呼吸已停,不由撫尸痛哭起來。

  一時間,整個內宅內哭聲震天。

  余文與管家正在面面相覷的時候,一名小廝跑出來,捧著準備好的孝服黑帶卻是泣不成聲:“錢管家,老爺……老爺去了……”

  這話一出,這管家也是嘴唇烏青,仿佛一瞬間就失去了主心骨。

  縱然余文,州城內的定海神針崩塌,也是一下子陷入恍惚之中。

  迷糊之間,也不知道說了幾句話,見了幾個人,渾渾噩噩地告辭出來,望著陰沉沉的天色,余文心里頓時泛起一股寒意。

  “余大人!”

  走到一個街角的時候,旁邊兩名似等候已久的小廝,卻是立即恭迎上來:“我家老爺有請!”

  “你們是……”

  余文眸子一動,卻沒有多說什么,跟著他們走去。

  在街角之外,就有一輛馬車,四面遮蔽,窗戶都給蒙著黑布,顯然早有準備,余文藝高人膽大,直接鉆進去,馬車頓時起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才在一家大宅后面停下來,余文抖了抖衣領,進入宅內,旋即就被一名管家直接引入了密室之中。

  “余大人也來了!”

  室內一燈如豆,已經坐了七八人,在昏暗的燈火之下,面色都是陰晴不定。

  “原來是你們!”

  余文自然認得,這些都是州城內的中層文武,屬于那種名聲不顯,但掌握要害位置,十分關鍵的人。

  當然,他自己也是如此,雖然只是刺史文書,卻能出入州牧府邸親近張文振。

  如此勢力,卻被這么串聯起來,只是一想,他的雙手立即開始抖,眸子里卻又有些火熱。

  “很好!余大人見到我們,一沒有掉頭就走,二沒有立即呵斥,可見也是同道中人!”

  一個年青的聲音傳來,一名世家公子模樣的人來到主位上:“小弟謝武思,見過諸位!”

  “謝家之人?”

  余文點點頭:“難怪可以請到如此多人,你想做什么?”

  “這應當在下問大人才對!”

  謝武思笑吟吟道:“大人剛從州牧府出來,可是徐淳已死?”

  余文心里一凜,為謝家的消息靈通而詫異,不過還是點頭,這么承認下來之后,廳內眾人形色各異,但均有大松一口氣之感。

  “州牧平素寬厚,對我等有恩,但小恩小惠,又怎么及得上滿城百姓生死的大義?”

  一名中年軍官淡漠開口。

  “不錯……定州城破在即,我等也該商量后路,同時也為州牧的身后事打算!”

  旁邊一位文官接口:“至少……有著武鎮承諾,大軍入城后秋毫無犯,就連州牧家人也可獲得赦免,這才不枉我們同僚一場的情誼……”

  “正是!”

  幾名軍官聽得,俱都眼前一亮,大聲附和道。

  余文聽得背后寒毛倒豎,將這個出言的文官牢牢記住,心里尋思:‘論臉皮之厚,心思之狠,此人可謂一時俊彥了,日后可萬萬不能得罪……’

  “很好!”

  謝武思大喜:“諸位心向王師,都是大大的功臣!”

  諸人連道不敢,而余文本來就想找著后路,附和幾句,也是半推半就地答應下來,臉上這才露出為難之色:“只是城內兵權,大多都在張文振手上,此人乃是州牧心腹,朝廷死忠,不好對付……”

  “再說……還有那幫使者在呢!”

  “張文振之前不過區區一個副將,又有何懼?”

  旁邊幾名軍官開口:“論軍中資歷,還要排在某家后面,錯非州牧之命,哪個愿意聽他吆喝?”

  “有幾位相助,至少西門是不成問題的!至于張文振?”

  謝武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此人既然決意頑抗天兵,也只能送他去死了,不僅他要死,家族也是跑不了!”

  這冰冷冷的殺氣,頓時令余文一個激靈。

  “雖然早知道氣數相克的道理,但不想徐淳死后,定州城內的氣運,衰敗一至如斯!”

  老道回到驛站,叫來儒生將領:“我等準備一下,該走了!”

  “可是徐淳一死,城內立即有著不穩?”

  儒生捋了捋胡須,嘆息一聲。

  “只要現蛛絲馬跡,我等立即聯絡張文振先下手為強,也未嘗沒有一拼之力!”

  將領冷哼一聲。

  “此乃天數,非人力可以挽回!”

  老道苦笑一聲,滿城世家都在準備后路,另有心思,自己等異鄉人還能如何?

  若是施展法力神通,強行鎮壓,真當對面那個隱藏的大能是吃素的?

  并且強行對抗如此氣運,縱然是自己,也要被折了功德,惹來惡果。

  “去休!去休!”

  因此,也只能拂袖嘆息。

  “唉……你……”

  這將領跺腳,若是老道鐵了心不幫忙,他最多通知張文振加強戒備,其它卻是根本無法可想的。

  “想不到……自三百年前,商末之亂來,天下革鼎,又進入濃烈之時……”

  老儒臉上浮現出一絲悲戚之色,卻沒有多說。

  現在明顯是事不可為的狀態,他們可沒有義務陪著忠臣赴死的。

  時間轉瞬飛逝。

  平安六年過去,傾刻便是平安七年。

  天下依舊大亂,而定州當中,圍攻定州城的戰役,也終于進行到了最后一刻。

  徐淳之死,給新春帶來一絲悲愴,不僅掃清了佳節的最后一絲喜慶,更是仿佛給這蒼老朝廷在定州的統治劃上了最后一個句號。

  “投石機,!”

  齊麟陳敬宗幾個好整余暇,每日輪流攻城,并且不斷加強力度。

  在這定州一統的情況之下,各地俱是安穩,令他們有著足夠的余暇,慢慢磨著這堅城。

  城內世家早已忍耐不住,紛紛傳出投誠文書,暗中串聯,勢力越來越大。

  “再上!”

  齊麟穿著鎧甲,大聲呼嘯,涌上的士卒,還有飛箭,投石,目光又不時轉向洛水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厲害的屁股豐滿迷人的身材!微信公眾:meinvmeng22(長按三秒復制)你懂我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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