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靜室之內,吳明吐出一口長氣,感受著接受道君位格所帶來的變化。
“與天地同壽,日月同休,與世界本源相合,一舉一動,皆可引動整個世界之力……這便是位格的力量么?”
正當他還想繼續嘗試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個道童驚慌失措的聲音:“師……師尊,不好啦!觀天鏡示警,化龍池……化龍池有變!”
“哦?隨我去看!”
吳明心知肚明發生何事,此時卻天機不可泄露,一拂寬大的袖袍,飄然而起,與道童來到道觀后面的一處高臺。
“見過師尊!”
在白玉臺階之前,還立著另外一名身穿道袍,扎著三個發髻的小童,見到吳明過來,連忙行禮。
“明月,觀天鏡有何異動?”
這道童吳明也認得,與之前來稟告自己的清風一樣,都是異類有靈,被紫羅道君點化而收下的記名弟子。
“啟稟師尊,之前觀天鏡忽然無故轟鳴,呈現五彩異象,徒兒功行不足,勉強觀之,便是頭暈目眩,不敢再看……”
清風明月異口同聲道。
“這觀天鏡,能窺視三界,執天之道,觀天之行,如今異動,連你們兩人都看不清跟腳,人間恐怕要多事了……”
吳明漫步往前,登上高臺。
這臺通體潔白如玉,四四方方,高有九丈九,頂端空無一物,微風徐徐,四周云霧翻騰,唯有半空中一面金色圓鏡,此時轟鳴不斷,外放五色異芒。
吳明默然不語,旋即一道法訣打入鏡中。
嗡嗡!
觀天鏡轟鳴不斷,五色光華流轉,驀然化為一道血柱,直沖天際,帶著可怖的殺伐之氣。
“果然是天地大劫,群仙遭難!”
吳明捋捋胡須:“本君之前打坐,便心有所感,此時看來,果不其然吶!”
“師尊,何為天地大劫?”
清風明月一起縮了縮腦袋。
本界仙人,傳自五教祖道統,雖然平時逍遙,但也有每百年一小劫,一千年一大劫,度得過,便是法力大進,長生久視,度不過,便只有化為灰灰,形神俱滅!
但天地大劫,卻是聞所未聞!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翻地覆……以往仙劫不過天地之災,此時卻還要加上人劫,三才合發,萬化定基……”
吳明淡漠而語。
“師尊所言,可是這天地大劫,三界之內的修行者,無一可免,并且還是自人道而始?”
兩童子心中惴惴,事關己身,自然關切問著。
奈何吳明笑而不語,再也不肯多說,又徑自來到高臺邊緣。
呼呼!
四周白霧涌動,似波濤洶涌,隱隱形成一個池塘的模樣。
在池子當中,無數白色的氣流形成米粒大的浮藻蝦米,又被指頭大小的白色小魚追逐吞食。
一片純白當中,隱隱可見得其中幾尾紅色鯉魚,橫沖直撞,肆意吞吃著周圍小魚蝦米,很是肆無忌憚的模樣。
在池塘最中心,卻又有著一條金色鯉魚,半人長,巨無霸模樣,懶洋洋地浮沉著,隨意游動,紅色鯉魚紛紛避開,不敢爭鋒。
‘此化龍池,乃是師尊以無上法力凝聚而成,能見人間氣數……’
清風明月連忙細細看著:‘那尾金色鯉魚,必然是大周龍氣無疑!此國自李姓祖龍鼎立以來,經一百年,終到了盛世,四海臣服,萬邦來朝,號稱天朝上國,果然龍氣第一!’
但這時,池子中忽然一變!
一條金背紅鯉,渾身有如赤玉,背上帶著一道金線,不知道從何處游來,竟悍然向金色鯉魚沖去。
嘩啦!
云氣翻騰洶涌,金色鯉魚一個擺尾,更是攪得化龍池一片大亂,諸多水族亡命奔走,幾條粗壯的紅色鯉魚卻沖向金鯉魚,在金背紅鯉的帶領下,頗有些躍躍欲試之意。
“好畜生!”
吳明笑罵一聲,拂塵一甩。
噗哧!
一道潔白如玉的絲線,仿佛有著靈性一般,破空而至,筆直鉤住金背鯉魚,驀然一丟!
嘩啦!
這絲線看著纖細無比,卻極為堅韌,似帶著無上偉力,一下就將金背鯉魚釣出了化龍池。
轟隆!
就在鯉魚離開化龍池的一瞬間,天地變色,風雨如聚,雷霆如怒,化為無盡的電蛇狂舞。
“吼吼!”
那條金背鯉魚怒吼一聲,竟然搖身一變,化為了一條兩爪四角的赤紅蛟龍,背上一道金線,眸子中帶著青紫之色,搖頭擺尾,疏忽間飛入云中不見。
沒了這頭攪局怪之后,化龍池中又恢復了平靜,只是金色鯉魚幾片鱗片破碎,旁邊的紅色鯉魚雖然又平靜下來,卻趁機吞噬了幾片魚鱗血液,眸子中就帶著金色。
‘人間龍氣有變!’
清風與明月對視一眼,額頭冷汗就是涔涔而下。
“清風!布景!明月!敲鐘!”
吳明淡然一揮拂塵:“老爺準備再次講道!”
“諾!”
兩名道童退下,沒過多久,山外山上,一口金色古鐘便轟然響徹。
當!當!!當!!!
鐘聲悠揚厚重,更似響徹三界,周圍苦苦守候的海外群仙聽得都是大喜:“紫羅道君講道?”
咻咻!
剎那間,就可見得數百道光華,自海外各處趕來,或乘風御劍、或駕馭靈獸,往來者俱是身穿金縷玉衣,出入有香車羅蓋,天女力士開道,一派仙家盛景的模樣。
嗡嗡!
妙清觀光華大放,忽然化為一座九重宮闕,內里庭園深深,又有一殿大放光明。
群仙次第走入,向中心云床蒲團上的紫羅道君行禮:“見過道君!”
吳明面色淡漠,見得時辰已至,一揮手,整個山外山又被云霧遮蔽,令遲來一步的修道者捶胸頓足不已。
鐘鳴玉磬之聲響徹,仙家妙音當中,群仙只聽蒲團上的紫羅道君淡然開口:“盤古初開,有紫龍焉……”
他聲音淡泊,卻又蘊含天地至理,整個大廳內的仙人都是聽得如癡如醉,自覺功行大有進步。
只是講道到一半之后,吳明話鋒一轉,又開始講述起天地大劫來。
其中末法時代,天地翻覆,諸仙沉淪的悲慘預言,更是令海外群仙面色連變。
“道君!嗚嗚……”
這時候,敬陪末座的一道人出列,聲淚俱下地叩首:“萬望道君憐我輩開啟靈智、千百年吞吐不易,救我等一救啊!”
“難!難!難!!!”
吳明再三嗟嘆:“天地大劫,縱然我等道君之身,萬劫不磨,卻也需入得世間,做過一場,以完劫數!”
“連道君古神都不可免?!”
這道人一呆,直如扒開兩片天靈蓋,大蓬冷水澆下來,渾身都是顫抖個不停。
“劫運之道,一劫一運,否極泰來,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吳明沒有繼續回答,卻又講起應劫之法來。
這可是關系身家性命的大事,群仙立即豎起耳朵,生怕漏了一個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鐘聲響徹,將聽得如癡如醉的眾仙喚醒。
“今日講道已畢,吾將遣散門人,將妙清觀封山百年,爾等自去,自完劫數,禍福劫運,皆與妙清觀無關……”
吳明揮揮手。
“師尊!掌教老爺!”
清風明月大驚,跪在地上連連叩首:“還請老爺開恩,救我等一救!”
“唉……癡兒,天地大劫,又有何人能逃?”
吳明面上嘆息,心里卻在大笑不已:“也罷!為師就賜你們兩件護身之寶,入世之后,當警言慎行,每日默誦黃庭,切記不可干涉他人劫數!”
當即取出一柄白玉折扇,一方古硯,賜了下去。
“多謝師尊賜寶!”
清風與明月委委屈屈地止住眼淚,往旁邊一站。
看到他們的模樣,之前那名道人卻是心里一動,也跪了出來:“道君慈悲,小的身無長物,日后遭劫,恐怕也無得力的護身之寶,還望……”
這話一出口,群仙臉上大多鄙夷,也有的目中就露出思索之色。
“嗯?”
吳明暗笑,這道人,卻也是日后開劫的一個配角,當即欣然點頭:“也罷!”
就取下腰間的紫紅色葫蘆,在道人驚喜交加的目光中一抖,從葫蘆口又飛出一枚金色的小葫蘆,落在他手上。
“此元磁七殺葫蘆,乃是吾取天上七殺星力,以地底五金之英,混雜元磁打造,便賜了你防身吧!”
“多謝道君!多謝道君!”
見到紫羅道君沒有將那枚紫紅色葫蘆賜下,道人略微有些失望,但面上絲毫不露,做出感激之色,連連叩首。
“這憨貨……”
一時間,各種羨慕嫉妒的眼神,幾乎要將這道人點燃,恨不得直接上前,將葫蘆給搶過來。
有機靈的,立即也是跪下:“掌教老爺慈悲,我等也無防身之寶,日后大劫之中,恐怕要化為灰灰啊……”
一時間,當真是聲淚俱下,但要當吳明的刀,也不是誰都有這個資格的。
他冷冷一笑,一揮手,整個妙清觀都是消失無蹤,群仙一下子就被挪移到外界的大海之上,面面相覷不已。
有幾人,就盯著得寶的道人,目中帶出兇光。
這道人心里一凜,連忙將葫蘆一收,化為一道紅光,飛快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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