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的真人?”
宮殿正中,雷光一閃,吳明毫不客氣地闖入,對上了驚醒過來的王中。
這神還是穿著官服,面目威嚴,只是身上金紅光芒交雜,與現在的吳明頗有幾分相似,卻是維持不住神道四級的位格了。
不過能穩定傷情,就是大好事,日后自可緩緩彌補,收拾信仰,重登神位,只要能過了今天吳明這劫!
王中也是眼力驚人,一眼就現在吳明的不好惹。
“哪里的真人?也是……你并不認得我……不過你王家德業不足,家風不正,后代惹到本真人頭上,也只有你代為受過了……”
吳明一揮拂塵,話語里面的意思頓時令王中臉上浮現出驚怒交加之色:“你……”
“敕令!雷火召來!”
吳明卻沒有什么與他多說的念頭,直接一掐法訣,就是一道雷火落下:“王中!我觀你本命氣運都是不錯,不若舍了這身,成就本真人的一件法寶如何?”
東岳大帝的記憶當中,卻是有著幾樣神道法寶的煉法,需要動用神力。
其中有一樣,就非常適合那個東照大權現的龜殼,而此神卻是上好的燃料。
吳明眸子中泛出冷意,身上的清光洋洋灑灑,卻是形成了封禁,將神殿四面鎖住,那種神咒的力量,更是令王中臉色連變:“專門對付神祗的咒法,你這道人,當真處心積慮……”
“龍宮水兵聽命,與我滅了這片靈地,擒殺城隍,若能立下大功,河伯大人必然不吝賞賜!”
這時候,城隍靈地之外,一件巨大的法器龍船上,轟然落下眾多水兵,軍氣凝結成云,為的赫然是龍宮水師大將鰲百!
“殺!”
巨大的法器龍船撞破靈地,水兵嘶吼著殺入,身上自帶鱗甲,有的長著魚須,揮舞著鐵珊瑚,巨貝殼等河底法器,頓時與陰兵沖殺在一起。
“死!”
這鰲百巨鱉成精,生得昂揚若鐵,高大威猛,拿著兩柄數百斤重的轟天錘,俱是用精金混合靈鐵打造,一錘落下,地面轟然一震,當先的一名陰將更是立即灰飛煙滅。
“嘿嘿……河伯大人早有算計,知道這幾日就是城隍壓制傷勢,恢復過來之時,青黃不接,正好再來一劫,這卻是順應天命,不僅消耗最少,還可得些助力!”
鰲百一馬當先,殺入城隍宮中,卻是略微有些驚訝:“原來已經有人先動手了!”
這宮殿原本富麗堂皇,現在卻是一片狼藉,有著吳明雷法灼燒過的痕跡。
偏殿內的鬼神也死了不少,更有一些見勢不妙,直接逃竄,唯有主殿當中還有聲響。
又是一陣光柱沖出,將禁法直接湮滅,隱隱還有王中的怒吼傳來。
“小的們,跟我來!”
鰲百勇猛無雙,這時直接帶頭沖入正殿,旋即兩只眼睛就瞪成了銅鈴一樣,張大嘴巴,望著正中的場景。
“哈哈……王中,你這身神力與貧道有緣,就舍了吧!”
場中一名年青道人,周身赤氣充滿,清光外放,又有五雷閃動,形成巨大的熔爐模樣,將一名金紅色的神祗困在中間。
“造化神雷!三昧真火,給我煉!”
王中慘叫當中,整個神體好似蠟像一般化開,金紅色的神力匯聚成潮流,又被熔爐上空一只青黑色的龜殼吸收。
得了這些神力之后,青黑色的龜殼閃爍出五彩光華,其上電芒流轉,非是凡品。
一道道印訣自青年手上不斷被打出,沒入龜殼當中,化為一個個金篆符文,烙印在龜殼之上,仿佛蝌蚪一般游動,隨著手訣打入越多,原本的龜殼反而變得光華內斂,越平凡起來,有著一種返璞歸真的味道。
“啊……老夫好恨!”
伴隨著最后一聲慘叫,王中的真靈消散,神力徹底化開,被龜殼吸盡,再也沒有絲毫的痕跡。
雷火之爐隱去,那枚龜甲卻是化為一面黑色小盾的模樣,落入道人手中。
‘直接將城隍煉成了法器!真是太……太……太兇殘了!’
鰲百心里狂吼著:“就算是那些妖皇妖王,乃至我家龍君,都沒這么膽大包天的!”
“此盾以神道之術煉之,可名為‘靈龜’!”
吳明將小盾收好,回頭一笑:“原來是故人,又見面了!”
“你……你……你……”
鰲百張大嘴巴:“你是那個龍門之會上的道人……怎么現在變得這么厲害了?”
它自然認得吳明,當初前往龍君封印所在,還是它駝了吳明一程呢。
只是當時的吳明雖然神異,卻也只有法師位階,現在卻不僅修成真人,更是揮手之間,讓一名城隍變成齏粉!還抽取神力煉器,簡直兇殘到了極點,也令它越不敢相認。
“正是貧道!”
吳明打了個稽:“敖怒兄既然前來,為何不出來一會?”
“我家龍君又怎么……”
鰲百正說著,臉色忽然一變!
一股水流自他身上涌出,落在半空,浮現一條白蛟的身影,又化為一名穿著冠冕的龍君,正是怒龍河伯敖怒!
要攻打城隍靈地,此龍君自然不會坐視,甚至偷偷藏了一個化身在水師大將身上,以防不測。
“龍君有禮!”
吳明又是手一招,從王中隕落之處飛起一道金色的符箓,徑直沒入袖中,怒眼皮一跳。
“是你!”
敖怒顯然也有些驚訝:“你修成真人了?不!這法力,恐怕已經接近天師了!”
又轉為唏噓不已的模樣:“想不到數月不見,當年區區一個法師,就能走到這步……”
這時縱然是祂,說話中也帶著一點平等的味道,顯然是承認吳明可以與祂分庭抗禮。
“這實在是機緣巧合!”
吳明淡淡一笑,個城隍靈地天崩地裂,屋宇倒塌,又是說道:“此地非是談話之所,河伯可否移步?”
“正合吾意!”
敖怒點頭,兩人一化白蛟,一化赤光,剎那間飛出靈地。
轟隆!
這兩人走后,靈地內的震蕩卻是加劇數倍,邊緣開始飛快崩潰。
“這片靈地快要毀了,趕緊上船!”
鰲百臉色一變,也顧不得再搜刮什么,直接喝令道。
大舟駛開,片刻之后,恐怖的毀滅涅風刮過,將整個靈地都毀于一旦,任何還留存的陰神鬼兵乃至躲避不及,貪心不足的水府兵將,都是玉石俱焚,半點殘魂也留不下!
嘩啦!
楚鳳郡城,陽世的城隍廟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震動府城。
“平安五年,郡城內出現異事:城隍廟夜傳巨音,廟墻坍塌八面,城隍神像并文武判官左右將軍無一留存,悉數化為齏粉,傳聞太守封禁城隍,如今神靈不存,乃得天譴,事后府中騷亂,刀兵大起,疑為天人感應之劫也。——楚鳳郡志。”
嘩啦!
月色如水,與溪流渾然一體。
清清灑灑當中,兩名身有玄光的人影卻是并肩而立,共同觀望著騷亂起來的楚鳳郡城。
“龍君別來無恙乎?”
吳明現在還是元神之身,不過縱然對上河伯本尊都是不懼,區區一個化身,自然更加不怕對方起什么心思。
“你之修為進展,實在出乎本君預料……”
敖怒沉默片刻,才緩緩道:“如今天下大亂,刀兵四起,本君縱然為一河水伯,卻也需順應人道大勢,現在兩郡刀兵在即,卻是有著一言相告……你……”
“先等等……兩郡刀兵在即?到底生了何事?”
吳明心里一驚:‘我只是不在一個月,怎么展得這么快?’
“嘿嘿……”
敖怒卻是冷笑:“我掌管怒龍江,得三百里水脈龍氣,對于地龍也有著感應,你還想欺我不成?那郡守李裕,跟腳如何,真人還要隱瞞么?”
這真隱瞞不過,不說這敖怒乃是神道四級,洞察入微,而吳明之前還給過他一份龍氣,與贈予李裕的乃是同出一源,更多了幾分熟悉。
“原來是說這個,你待如何?”
吳明木著臉,眸子中閃著精光,令敖怒知曉此人也非吳下阿蒙。
對峙良久,還是敖怒率先冷哼一聲:“怒龍江三百里,大半流域都歸于楚鳳南鳳兩郡……現在李家與武家卻是都已經派人來拉攏本君,真人屬意如何?”
“原來你是怕我壞事?”
吳明哈哈一笑:“君更加家了?”
心里卻是頗為吃驚,不知道武家展到現在,究竟變成了如何局面。
“武家根基深厚,在南鳳郡經營良久,最近更是要將嫡女嫁給定侯愛子,拉得強援,我奉勸真人,還是莫要螳臂當車的好!”
敖怒吳明所想,卻還是如此說著。
楚鳳郡所在乃是定州,如今天下大亂,定州當中就有兩家藩鎮,其中一位便是這定侯,封號為‘定’,可見勢力與野心!
“原來如此……這事關重大,還請龍君容貧道回去思慮數日,再給答復如何?”
很顯然,這龍君乃是將吳明當成李家的幕后支持者了,一個真人,說不得背后還有道門影子,卻是令他頗為忌憚。
吳明知道這點,卻也不說破,故作高深,倒令敖怒越驚疑不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