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觀瀾上院的“學霸”們授課,唐奕表示壓力很大啊。
所以,為了壯膽兒,他覺得不能一個人去上課,怎么也得拉幾個站場子的!
可等到初一那天正式授課之時,雖然信心滿滿,且帶了一群“手下”。
但唐奕一進到上院的大課舍,還是嚇的腿肚子一軟,差點沒栽地上。
課舍是后來建的,當初沒想過觀瀾會有這么多學生,所以都是幾十人的小學舍。直到小學舍裝不下了,才建了兩處可容兩三百人同時上課的大課舍。
此時,課舍之中密密麻麻坐滿了學子,觀瀾上院有一頭算一頭,一個也沒少。
倒不是大家勤奮好學,有一多半都是來看唐子浩笑話的。
他們是想看看,這位連十三經義都沒看全的唐瘋子,作詩只寫一半的“半闕郎”是怎么上課的。
好吧,要是光這些儒生,唐奕倒也沒什么,混不吝的唐子浩啥時候怯過場!?
只不過,一進屋,就見趙禎端坐在課舍的最后排....
唐奕一聲哀嚎,本來就怕露怯您老來湊什么熱鬧啊?
除了趙禎,還有范師父和尹師父陪在他身邊。曾公亮和韓琦兩人也在,眼神兒里都是戲虐。
富弼加丁度也沒少,還有幾個沒見過的,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奶奶的!
這么大陣帳別說他唐奕沒見過,范仲淹上課的時候,也沒官家和一群大儒名臣在后面聽著吧?
“嗯~!嗯~!”
唐奕使勁清了清嗓子,已經這樣兒了,硬著頭皮也得上了。
萬幸啊,早有準備!
一揮手,把幾個“手下”招呼進來。
儒生和大儒們一看,不由皺眉,這唐子浩搞什么鬼,弄一群娃娃進來做甚?
沒錯就是一群娃娃。一群穿著粗布衣裳的,尋常百姓家的娃娃。大的不過十三四歲,小的更是只有歲,嘴角還流著哈拉子呢!
知道其中玄機的宋楷和范純禮等人,差點沒笑出聲來,唐大郎這是要用娃娃打臉?
后邊范仲淹坐忍不住樂了,笑罵道:
“這混小子”
趙禎聞聲一疑:“卿家笑什么?此間有玄機?”
范仲淹道:“玄機倒沒什么,只是大郎所設民學里的孩子。”
“哦?民學的蒙童?”趙禎覺得有點意思,民學的蒙童帶到這里做甚?
“陛下可別小看了這些孩子,等下定讓您大吃一驚!”
正說著,就見唐奕已經站到了講臺之前,拿起粉筆回身急書:
《財稅》
一、數術。
二、錢。
寫完,轉過來,把粉筆往講臺上一扔,故作深沉道:
“師不棄,令奕于此,開財稅一科,然財錢、稅政、商途,貨通,皆倚數術之基”
范仲淹在后面聽的眼皮直跳,忍不住出聲道:“好好說話!”
呃....
唐奕一窘,惹得堂下諸生一陣哄笑。
大家心說:就是嘛,沒那兩下子,還拽什么古文?能把白話說清楚就不錯了。
“好吧!”
唐奕一攤手,這時候反倒不緊張了。特么講數術和掙錢,還有誰比小爺更權威?
怕個囊球!
“學財稅之道,數術得過關,別我講了半天,你們連十以內加減法都得掰著手指頭算,那還聽個什么勁兒!?”
這話太傷人了...
一屋子的儒生,哪一個不是人尖子?唐奕說他們得掰著手指頭算術,這是赤果果的侮辱啊!
只聞唐奕繼續道:“所以呢,咱們第一天上課,也別講什么高深的的了,先說數術,再說說這銅臭之物,估計就夠你們消化了。”
要不是官家在坐,下面的儒生早就暴走了,這純粹就是侮辱加糊弄啊!
數術?
爺通讀《九章算術》、《張丘建算經》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再說了,錢有什么好講的?讀書人重義、輕利,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錢!
唐奕可不管他們想什么。
“這樣吧,數術之道,博而難精,讓你們跟我比有點欺負人”
一指身邊的幾個蒙童,“你們只要比這幾個孩子的水平高,就算你們過關了,也就有資格聽以后的課,如果連這幾個孩子都比不了....”
唐奕一攤手,“那就請先去民學把數術之學補起來,再回來聽課。”
宋楷噴了。心說,你要來下馬威,也不用這么狠吧?
讓這些學霸去和一群蒙童一起聽《三字經》、乘法口訣?
那畫面太美,宋楷都不敢想。
而他現在想的是,這屋里連上那幾位相公在內,有幾人能比得過那些娃娃。
估計自己都得去民學回爐了。
別的不敢說,單數學這一塊兒,民學的那幫孩子絕對是碾壓一切的存在.。
有的儒生實在忍不了了,就算官家在此也管不了了,憤然起身。
“怎么比?”
唐奕一看,呦!面熟,這不是曾鞏嗎?
“你隨便出題考這些孩子,若答不出算你過關。之后,我再出一題,若答得出,也算你過關。”
“好,聽好了!”
“竹高一丈,末折抵地,去本三尺,問折者高幾何?”
唐奕一拍腦門兒,“要不,你換一個?這個太簡單了。”
曾鞏火氣上涌,“簡單你倒是答啊?”
唐奕苦笑,“王濟,你來答吧”
“我不答。”
沒想到,唐奕點名的那個孩童一口回絕。眾儒生心說,原來是吹出來的,第一個就卡住了。
不想,叫王濟那少年下一句話能把人氣死。
“這題也太沒難度了,老師還是讓憨娃來吧。”
趙禎萬金之軀都沒繃住,笑出了聲兒。
“還真是什么人教什么樣的弟子,大郎的弟子跟他一樣,狂的緊呢!”
而那里最小的那個娃娃正是憨娃,嘴邊那條晶瑩甚是惹眼。一聽有人叫他,奶聲奶氣地歡叫道:“我來,我來!”
“是四尺五寸五!不就是勾股定理嗎?俺前天剛學會呢!數兒都和這題一樣,都不用算。”
唐奕頗為同情地看了一眼曾鞏,可不是兄弟要踩你,你說,你出這個頭干嘛?
曾鞏臊的臉色通紅,本以為考幾個娃娃,折竹題就夠了,沒想到,連最小的都會....
“我來!”
程顥見曾鞏敗了下來,立刻起身,官家可是在呢,這是多好的表現機會啊!
“聽好了!有雞鴨兔同籠,共首三十,腳七二,問....”
“停停停!”
唐奕實在聽不下去了,“什第折竹題,雞兔同籠題,這種從數術古書里扒下來的,就別往出說了,有沒有新鮮的!?”
程顥一聲哀鳴,你倒是讓我表現完啊!
儒生們出的題,不是考校勾股定理的折竹題,就是從算經里扒出來的“雞兔同籠題”。
這種最基本的勾股定理和一元一次方程,早在民學幼童入學的第二年,就已經能輕松解出來了。而且,非是這種只認題,不認理的刻板解題。
現在大一點的民學生,可以解三元一次方程組。再聰明好學一些的,平面幾何難一點的題和“因式分解”都可以試著解一解。
下一步,唐奕就要讓胡林教他們立體幾何和高級數學的東西了。
就上院儒生們學那點東西,不是唐奕瞧不起他們,真不夠這幾個孩子應付的。
如今曾鞏已經在民學訂下了坐位。
程顥、程頤讓幾個娃娃好頓羞辱,去和曾鞏作伴了。
唐奕就想問問....
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