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還朝,讓唐奕不禁感慨。
因為這場大水,文彥博和富弼二人竟提前數年組成了仁宗朝的‘黃金搭檔’,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朝中有這兩人坐陣,絕對是大宋的福氣,百姓的福氣。
如今,觀瀾商合的運力全部投入救災,由濟水、泗水順流而上,直抵京東、河北諸州。
第一批槽糧已經運抵受災最重的大名府、德州、刑州、河間等地,基本穩住了民心。后續只要動轉及時,加上朝廷的各種措施,相信度過此劫并不是沒有可能。
即使這樣兒,河北各州依然有災民數十萬無處安身,一個不甚,就可能釀成大禍。
這時候,趙禎一面是老辦法,招各州饑民充入禁軍,以緩解災民壓力;一面將官運糧船轉運的任務交到觀瀾商合手上。
對此,朝中無人反對,畢竟往年救災路耗比觀瀾要多出一到兩成。而且,觀瀾廣集民資用于救災,也為朝廷緩解了很多壓力。
這就是唐奕一直不讓曹佾向趙禎提官糧之事的用意,讓這幫朝官自己把官糧之事交到他手里,絕對比張嘴去要省事兒的多。
你不要,他會自己給你送過來;你去要,反而不一定要得來,還惹一身臊。
而遠在鄧州的魏介也又牛逼了一回....
一聽河北遭災,這老貨眼睛都開始冒綠光,加急上奏,要求為災區各州分流三萬災民。
這可把文彥博嚇壞了。他可不知道,鄧州現在的情況,只知道鄧州治民一共不過五十萬,魏介敢一下要三萬流民,這么高的比例是要出亂子的!
他瘋了不成?
他哪知道,魏介現在是瘋了,不過是想要人想瘋了。
現在鄧州的人口比例嚴重失衡,傭工難求,無人種田的情況已經初現端倪,要是沒人來,那才真會出亂子呢!
這兩年,鄧州新開山地、果林五萬余畝,分流了差不多一萬戶的佃農上山植果。
與此同時,鄧州城民的數量也激增了差不多三四萬人。
這些人是哪兒來的?除了一部分的外地客商,多數都是富戶家中的佃農轉投而來。
因為現在鄧州糧運、果運、酒運極為昌盛,城中勞動力短缺,大批的農戶發現,種地遠沒有在城里出力氣掙的多,所以都跑到城里來了。
一下子少了五六萬的佃農,鄧州農事一下子就吃不消了。
現在,鄧州怪象頻生,種地的反而沒有使力氣在碼頭、路驛搬運的收入高。種地成了不賺錢的營生,佃戶也越來越少。雖然,魏介這兩年在周邊各州使勁網羅流民,但依然補不上這個缺口。
如此下去,再過兩年,鄧州的良田將面臨無人耕種的局面。
魏介一下要三萬災民,文彥博不敢專斷,報到了趙禎那里。趙禎一看,自然應允,并把魏介一年前的那封奏報給文相公看,文相公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中原腹地還藏著這么一個寶地!
文相公難得露出笑容,這可能算是黃河潰堤之后少有的幾個好消息了。
而趙禎則不由想起魏介這個人,心說,他在鄧州干的不錯,是不是應該提拔一下了...
于是,在準往鄧州遷民三萬的旨意發出的同時,魏介的‘前程’也一并發過去了。
“魏介治理一方,政通人和,升任禮部員外郎,待河北流民安置妥當之后,入京任職。”
大宋一向如此,官員在地方干的不錯就升遷,如果皇帝要是也覺得你不錯,那就調入京城。在京里混兩年,下入地方再呆兩年,再次回京,那基本不是入職政事堂,也得是個六部職首的好位子。
魏介這是走了好運了。
可是,哪成想,趙禎想升他的官,魏介跟本不領情,死活不接任。
他是個明白人,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算趙禎把他召回京,也沒有多大的發展了。在京里呆兩年再放到外面,還不知道是什么犄角旮旯呢。這么算下來,還不如一心在鄧州靠住了,能呆幾年,就呆幾年。
鄧州呆著多舒服啊!百姓富足,又無災無難。生活也好,京城有的這里差不多都有。
魏介的態度讓趙禎還挺郁悶,我這么看好你,你咋還不領情呢?但是沒辦法,大宋皇帝就是這么憋屈,文臣說抗旨就抗旨,你還一點脾氣都不能有。
至于唐奕,現在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觀瀾商合的糧船去的時候運糧,回程則幫著鄧州運災民,幾乎是馬不停蹄地日夜忙碌著。
再往后,就真的沒他什么事情了。
進了七月,開封大水漸退,但是城里各處淤積難除,汴河大街上的河泥足有一尺多厚,都能沒膝蓋了。
曹潘兩家因地勢低的緣故,也是不能幸免,一半的房舍都要重新修繕。一時半會兒,曹、潘兩家都要在回山呆著。
唐奕除了每天范仲淹安排的少量課業,再就是范純仁每天都要拿各種各樣的天下之事來煩他,其余的時間,要么坐著發呆,要么和宋楷等人在一起廝混。
今日,上午聽了杜師父的課,下午范純仁自己一個人悶在房里作文,唐奕樂得清閑,和宋楷等人窩在房里玩‘游戲’。
此時,丁源正賊溜溜地盯著眾人,“我覺得,這局唐大郎行跡可疑,頗有幾分兇像,建議此輪先把他請出局。”
唐奕氣得直瞪眼,“奶奶的!把把先弄我,欺負我脾氣好是吧!?”
龐玉嘿嘿笑道:“誰讓你太會玩了,威脅太大!”
“那特么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把把拿我開刀吧?”
賤純禮道:“你得跟正平學學,多老實,把把玩到最后。”
“唉...太聰明的人活不長啊...”宋楷最后補刀。
唐奕沮喪地一踢桌子,“不玩了,沒法玩!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幾人哈哈大笑,唐子浩吃癟,可是不常見到的....
正在笑鬧之時,就聞屋外一聲大叫,“唐瘋子,給我出來!”
唐奕聞聲一陣哀嚎...
求助似地對幾人道:“誰出去勸勸這二位.,別來了,算我服了,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