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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先生?”端了一籠籠早點過來的歐曼看見樓成臉色古怪,忐忑地輕喊了一句。
樓成猛地回神,放下手機,擠出笑容道:
“放下就行了,你去拿你想吃的吧。”
歐曼秉持著不該問的事情絕不開口的職業信條,微笑點頭,轉身離開。
樓成夾起一個流沙包,咬了半口,正打算單手翻動頁面,瞅瞅頭條消息下面的評論,卻看見“洛后”寧梓潼一身白色運動服,脖子掛著毛巾,精神抖擻地進來。
“才吃啊?”寧梓潼笑吟吟打了聲招呼,旋即想起某事道,“‘龍王’得下周才能回歸,做恢復性錘煉,第二輪的比賽依舊得靠我們。”
“龍王”得過段時間才能返回俱樂部?樓成莫名松了口氣,下意識摸了摸還隱隱發痛的嘴角,語氣輕快道:
“寧姐,我沒問題!”
“真沒問題?那可是北上照峰,挑戰大行寺!”寧梓潼似笑非笑反問,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
我擦,都忘記下輪對手是大行寺了,而且是他們主場!樓成怔了幾秒,故作淡然道:
“我期待很久了。”
大行寺屬于有能力爭奪“天下第一”的強勁勢力,雖然在外界評價里要稍遜龍虎俱樂部和上清宗,但也不可小覷,方丈神僧法遠是自家師父一輩,如今五十有七,修煉“閉口禪”,他心通大成,以往拿過兩個頭銜,年紀雖大,可根基雄厚,“明王”智海是新一代武者最出類拔萃的代表,不到二十八歲,已經拿到“超品”和“王者”頭銜,有望開創屬于本身的時代,“活佛”世善掌握“轉世之謎”,代代積累,精神恐怖,是最不好對付的沒頭銜一品。
這幾乎是兩個“超一流”加強勢一品的主力陣容,當初“龍王”、“洛后”和“擎天柱”的組合尚能勝過他們半籌,龍真出走后,不管教練呂嚴還是自己遞補上去,終究差了一點,雙方算是處于同一水平線上了,而現在“龍王”養傷,對方主場,難度可想而知!
“心態不錯嘛。”寧梓潼從助理手中接過一個正常碗裝的面條,輕笑出聲道,“到時候,你可以盡情發揮,反正不是我們主場,你想怎么拆就怎么拆,想怎么破壞就怎么破壞。”
這個梗要玩到什么時候?樓成腹誹了一句,故意岔開話題道,“寧姐,你怎么吃這么一小碗面?”
正常人飯碗大小,還不夠我塞牙縫!
“后面還有好幾碗。”寧梓潼沒發出刺溜聲地吃了不少面條,指了指等待于面條窗口前的助理。
“為什么不弄一起?用那種盆子,多省事啊。”樓成漫不經心地隨口接了一句。
寧梓潼白了他一眼:
“面條放太久就不夠好吃了,而且你覺得我像是那種捧著大盆吃東西的人?”
形象,明白嗎?形象!
我就是用大盆吃東西的人……樓成一時竟無言以對。
照峰市,菩提山,大行寺內。
知客僧智凈踏入方丈禪院內,對端坐蒲團的法遠神僧合十行禮道:
“方丈,有一事稟告。”
法遠身穿黃色僧衣,披大紅袈裟,形容枯槁,眼角、嘴角、鼻角皆是下垂,但臉上不見絲毫皺紋,他眸光慈和平靜,深邃內藏,每一個人望去,只能看見自己的身影。
智凈話音剛落,他伸手從旁邊擺放的一疊疊紙制牌子里準確抽出一張,橫于胸前。
其上書寫了兩個墨色大字和一個極盡舒展能事的問號:
“何事?”
智凈早已習慣這種模式,誰叫自家方丈修煉的是“閉口禪”呢,他斟酌了下語言道:
“方丈,今天來的記者強烈要求采訪您,他們可是直通海子里的。”
那些家伙什么毛病,不知道什么叫閉口禪嗎?
法遠沒有半點奇怪的神色,像是早已知曉,眸光流露幾分悲天憫人之色,拿過一張空白牌子,刷刷寫了幾個字:
“讓世善和智海過去,老衲還有功課要做。”
“是,方丈,我立刻去找智海和世善師弟。”智凈細看幾眼,雙手合十。
法遠嘴角微勾,從那疊疊牌子里又抽出一張,上面寫道:
“我要夜宵我要夜宵我要夜宵。”
智凈看得兩眼圓睜,呆愣在了原地。
法遠眉頭一展,仿佛明白了什么,忙把這個牌子一扔,重新抽了一張,其上有云:
“老衲之前有讓世善幫忙整理。”
難怪……方丈提前寫好了這條內容,對世善師弟的秉性還是很了解嘛……智凈恍然大悟。
法遠輕輕點頭,從原來的位置抽出新的牌子:
“善哉善哉。”
這字略丑,仿佛小孩涂鴉,和剛才不是一個風格。
“那弟子就先行離開了。”智凈忍住笑意行禮。
法遠拿起最上面的牌子,用結構嚴謹大氣磅礴的六個字道:
“南無阿彌陀佛。”
等到智凈退出禪房,關上大門,法遠忙一揮袖袍,卷起牌子,讓它們分別落下,呈現各自的內容。
一眼掃過,他看見了打印出來的“滑稽”表情,看見了顏文字“(_)”等,嘴唇翕動了幾下,險些張開。
出了方丈禪房,智凈看了下天色,輕車熟路地繞到了廚房外面,果不其然看見肥壯高大的“活佛”世善正盯著里面,吞咽口水,仿佛已迫不及待。
“世善師弟,方丈有事吩咐。”智凈笑瞇瞇說道。
“什么事?”世善沒有轉頭。
“讓你去接受采訪,對了,你幫忙通知智海師弟一聲。”智凈直奔主題。
“沒空。”世善聞著快出籠饅頭的香味,大手一擺道。
智凈背著手,走了兩步,呵呵笑道:
“這次記者來頭很大,我們準備了不少茶果點心招待,都是上上之選。”
“在哪里?”世善猛地轉身。
“明心院。”智凈忍著沒笑出聲,“他們最先想采訪方丈,這都什么人嘛,不知道方丈修煉閉口禪嗎?對了,世善師弟,為什么練他心通,非得修閉口禪?哈哈,當然,你不算,你可是前輩前輩前前輩。”
世善滿是橫肉又略顯“腫脹”的臉龐泛出幾分感嘆之色道:
“有得必有失,嗯,他心通大成,還是有閉口禪比較好。”
“為什么?”智凈一臉好奇。
不管方丈,還是世善,從未在同門面前使用過他心通。
“你真想知道?”世善表情古怪地反問。
“想!”智凈連忙點頭。
世善嗓音變得低沉道:
“這種事情肯定想知道啊,有什么不敢的,這個貪吃鬼故弄什么玄虛嘛。”
智凈臉色一變,慌亂擺手道:
“我,我沒這么想!”
世善嘴角微抽,繼續開口:
“阿彌陀佛,他真能,真能聽到我心里的話……這還得了,我暗中罵了他那么多次貪吃鬼,說他一點也不像活佛。”
智凈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沒能開口。
世善好心幫他補充道:
“我滾!我自己滾!”
話音未落,智凈提起袖袍,掩住臉孔,急急離去。
“你看,這種時候,你是不是萬分希望我修了‘閉口禪’?”望著智凈的背影,世善搖頭笑道,半點沒因對方常常心里詆毀自己而生氣。
他一搖僧袍,轉去菩提院,剛進大門,就看見立于兩株菩提樹下的“明王”智海。
這位名震天下的年輕和尚穿著白色僧袍,有一張俊朗的娃娃臉,嘴角經常含笑,給人陽光開朗禮貌親近的感覺。
此時,他正望著菩提樹頂端,神思深陷,不知在想些什么。
世善沒試圖去聽對方心里的話語,這不僅僅是本身的克制,能放能收,不去沉迷,而且還在于對方的心靈和精神修為。
“他心通”初成那會,殘余著年輕人好玩心態的自己曾經聽過智海師兄的“想法”,發現他屬于那種心志合一的人,練功的時候練功,吃飯的時候吃飯,幾乎沒有雜念。
當然,他也會有想很多的時候,比如現在,但礙于強橫的心靈精神修為,自己只能聽個大概,缺乏細節。
感應到世善的進來,智海收回視線,轉過頭來,露出一抹陽光照破云霧般的笑容道:
“剛才忽然對自己生出幾分厭棄情緒。”
“厭棄什么?”世善配合反問。
“我能勘破利,勘破色,勘破種種,唯獨還在乎名,一時很是慚愧。”智海搖頭笑道,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既已身陷其中,不如盡情體驗。”世善語帶機鋒地回答。
“為何?”智海微皺眉頭。
“勘破勘破,不立哪來的破?”世善狀似隨口說了一句,轉而道,“方丈讓我們去明心院接受采訪。”
智海若有所思點頭,跟著世善去了明心院。
等到結束,他們先去了方丈禪房,稟報經過。
“你來說吧,方便一點。”智海微笑對世善道。
“好吧。”世善走到法遠神僧身旁,隨意找了蒲團坐下。
禪房頓時一片清凈,雙方大眼瞪小眼幾分鐘后,世善拍拍僧袍,站起胖大身體,打破沉默,對智海道:
“稟報完了。”
而且還被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