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回歸,樓成心念急轉,對陶曉飛點了點頭:
“好!”
不管他們因為什么出現于附近,都得叮囑兩句,不要把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那位職業九品強者明顯有著傳承,也肯定有著本身的人際網絡,說不定就會有人來打探事情詳細,多出不少麻煩。
陶曉飛喜色一閃,慌忙歸位,看著樓成拉開副駕駛的門,坦然大方坐了進來。
轎車發動,往前行駛,里面卻無人說話,陷入了詭異的靜默,樓成看得出來,后排的秦銳,戴臨風,駕駛座的陶曉飛,都頗為拘謹,甚至透出了某種叫做敬畏的感覺,顯得相當生疏。
安靜的奔馳之中,陶曉飛忍受不了這種凝固,吞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擠出笑容道:“樓哥,真沒想到你,你這么厲害。”
“我們位置對調的話,我也不會相信,也沒法想到。”樓成情緒還未平復,勉強笑著回答了一句,“還是叫我橙子吧,什么哥啊爺的太夸張了。”
陶曉飛精神一振,笑容自然了不少:“別,我還是叫樓哥吧,否則不自在啊,反正你比我大幾個月,對了,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練武的啊?怎么能一下就這么厲害?我的媽呀,當時我都嚇傻了!”
樓成腦海內忽地閃過室長趙強放假聊天時常說的一句話,改了改,苦笑道:“人吶,主要是靠自我的奮斗,但也得考慮命運的安排,我以前沒試過練武,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有這方面的天賦,還好一時心血來潮進了松大武道社,遇到位好教練,才算沒有辜負老天的厚贈。”
聽到這個解釋,后排的秦銳和戴臨風悄然吐了口氣,只覺心中的疑惑得到了不錯的解釋,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有的人天生聰明,智慧絕頂,二十來歲就能做出影響一個世紀乃至更長時間的成果,有的人天賦異稟,武道實力以超過一般人五倍,十倍乃至幾十倍速度的提升,就像大行寺收留的轉世活佛世善,二十歲就踏入了外罡境界,真要計較,找誰說理去?
“橙,橙子,同學聚會的那天,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的……”秦銳也緩了過來,插嘴道。
陶曉飛頓時哎呀一聲:“樓哥,我得說聲對不起,我當時也不是針對你,就是感覺才練武半年的人怎么就好意思以此為借口不喝酒呢?而且還是半途才練,一看就沒打算靠它為生啊,好嘛,我看錯了,我眼瞎!”
樓成笑了笑道:“我不是有意隱瞞,這種事情沒什么不能對大家說的,你們當做玩笑,不肯相信,我也沒辦法,總不可能當場挽起袖子,噼里啪啦打一通吧?”
說話的時候,他動了動右手,忽地感覺手臂還在刺痛,與那位職業九品強者第一次碰撞便著了道的部位!
悚然一驚,樓成顧不得說下去,解開袖口,向上挽起,只見小臂靠近肘關節的位置冒出了十幾二十多個紅腫,密密麻麻,連成一片,刺痛隱存。
“這……那個職業九品打傷的?”陶曉飛瞄了一眼,嚇了大跳,差點沒把車開溝里去。
秦銳和戴臨風往前探頭,仔細一瞧,皆倒吸了口涼氣,因為這傷勢顯得很詭異,讓密集物恐懼者渾身發麻。
樓成認真檢查了一番,又用左手觸摸了一下,確定只紅腫沒見血,不像是被針扎過。
他擔心會有什么隱患,顧不得回答陶曉飛的問題,拿出手機,撥打給了自家師父。
之所以不避著陶曉飛等人,是因為要以外罡強者震住他們,讓他們不敢胡言亂語,到處宣揚,而且萬一需要趕去醫院,說不定還得讓陶曉飛送。
短暫的鈴聲之后,電話接通,施老頭熟悉的沙啞聲音傳來:“怎么樣,事情擺平了吧?”
“算是擺平了吧……我一個沒忍住,動手了……”樓成心虛地回答。
施老頭嘿了一聲:“動手了?具體說說。”
樓成將自己趕去那邊的心理掙扎和沖動之下的出手講了一遍,末了道:“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但當時血一下就沖進腦子里了。”
施老頭嘖嘖兩聲:“別說了,我沒你這種笨蛋徒弟。”
不等樓成回答,他頓了頓,嘆了口氣道:“不過嘛,年輕氣盛的階段,誰沒個沖動的時候?俗話說的好,年輕時不沖動,是沒血性,邁入成熟階段還沖動,那是沒腦子,記住這次教訓吧。”
“是,師父。”樓成轉而提及自己的傷勢,“對了,我和那人交手的時候,接觸的位置好像被幾十根針扎入肉里一樣,現在密密麻麻都是紅腫,這沒什么事吧,師父?”
施老頭沉吟了下道:“你詳細說一說。”
等樓成講完,他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是什么,原來是黑天無量經‘暗毒神拳’衍化來的毒針勁,如果遇到高手,光是這勁力,你的命已經報銷了。”
“嗯,黑天無量經就是俗稱的‘暗部’神功,它在完善成形的年代,吸收了道門‘瘟部絕學’的一定內容,糅合了苗疆的巫蠱本質,一旦大成,舉手投足間就能讓人生病讓人中毒,打著打著因為咳嗽沒忍住便慘遭擊殺的事情時有發生。”
原來是“暗部”的九品高手……樓成有所恍然,憂慮道:“師父,那我該怎么急救?”
“急救你個頭啊!才職業九品的毒針勁,你買盒涂毒蚊子咬的藥膏,抹上三天,自然就好了。”施老頭笑罵道。
呼,樓成松了口氣,一驚一乍之間,初次殺人的心里陰影似乎又消散了許多。
“師父,您說這種有傳承的高手,會不會打了小的來老的,會不會有人來報仇?”樓成說起另一件擔憂的事情。
施老頭哼了一聲:“也得他們有這個本事!”
他語氣緩下來又道:“這種本身就活在黑暗里,游走于生死邊緣的武者,彼此間的關系都比較淡漠,早就做好對方意外身亡的心理準備,如果因為誰誰誰做違法事情時被打死便報復,他們這批人早被鏟除干凈了,早死得渣都不剩了,真當各大勢力是擺設,真當軍隊警界是擺設?”
“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生存哲學,不過,也不排除有血親鋌而走險,我會讓小邢把這件事情做成警察擊斃兇匪,將涉及你的部分都隱瞞下來,對‘見義勇為’的好市民,警界內部有一套可靠保護程序的,相關人等都會叮囑到,不讓走漏消息。”
樓成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還是師父考慮得周全,他道謝兩句,掛掉電話,剛想叮囑秦銳等人,就聽見陶曉飛忙不迭道:“樓哥,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爛在肚子里,絕不會拿出去顯擺!”
秦銳和戴臨風對視一眼后道:“橙子,我們這邊也沒問題,我馬上叮囑其他師兄弟,讓他們統一口徑,說是一名槍死了那位職業九品,本身則同歸于盡,就連另外四名槍手,也死的死,重傷的重傷。”
“多謝你們了。”樓成感激了一句。
戴臨風微笑道:“應該的,你放心,就連我師父,我們也不會說!”
師父已經老了,但眼前的朋友說不定還能強橫十幾年二十幾年,能結下這個交情,小小瞞一瞞師父算什么?
接下來,雖然秦銳是說自身叮囑,但還是得讓戴臨風出面,其他師兄弟眼中,他可沒有什么威信。
幾通電話打完,戴臨風正色道:“搞定,沒問題了。”
說到這里,他遲疑了一下,問了出口:“橙子,如果邀請你代表秀山參加選拔賽,你會答應嗎?我們可以推舉你為主將!”
無需掙扎,樓成直接搖了搖頭:“不會,我們松大武道社接下來的實戰錘煉就是組織隊伍參加選拔賽。”
“這樣啊……”戴臨風低語了一句,說不清楚自己是失望還是欣喜。
這個時候,陶曉飛的車子已經抵達樓成家附近,他知道樓成住在這片,但具體是哪條路哪條街并不清楚。
“就在這里下吧,我還得去買點藥膏。”樓成沒帶錢包,但可以手機付款。
陶曉飛嗯了一聲,相當的聽話,不見平時的飛揚。
戴臨風則仿佛隨口般問道:“橙子,你師父是松大武道社的教練?”
“是啊,他以前是外罡強者。”樓成故意點了一句。
剎那之間,戴臨風、陶曉飛和秦銳都如同凝固了一樣,就差脫口而出難怪難怪。
“我先走了,回頭見。”樓成沒有耽擱,推門下車。
目送他遠去之后,陶曉飛吐了口氣道:“不得了了,樓哥不得了了。”
他剛感嘆完,又莫名其妙發笑道:“有這么個同學這么個朋友,以后我也能顯擺了。”
秦銳心緒復雜,看了看戴臨風:“我們回武館嗎?”
“回什么武館,我現在一靜下來,腦子里都是之前那血淋淋的畫面,都是那個惡鬼一樣的家伙,去喝酒吧,醉了也就不怕了。”陶曉飛插嘴提議。
“有什么好怕的?你想一想你同學是樓成,那惡鬼自己就嚇跑了。”秦銳似打趣似嘆息道。
戴臨風沉默片刻后道:
“不去喝酒了,以后都不喝酒了。”
樓成這種天才都要戒煙戒酒,何況自己?
買了藥膏,回到家里,樓成裝作若無其事,吃過老媽準備的早餐,進入自己的房間,登上了QQ,只見嚴喆珂已經發了三條消息,隔著不同的時間:
“我也早起了,把自己從溫暖舒服的被窩拔出來了!棒棒噠!”
“我錘煉好了,你呢?”
“還在錘煉嗎?”
看著它們,樓成再生后怕,分外后悔之前的沖動,只差一點,自己就永遠看不到這些消息了。
他突地感覺自己該給“嚴教練”誠懇認個錯,雖然也不是太明白為什么要向她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