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豐因為梅雨季節到來,失去了進攻興趣,轉而忙于他的新占領區建設時候,一路磨磨蹭蹭的礽終于還是在凄風苦雨中,回到了他久別卻又不想回到的北京城。
沒有任何歡迎儀式。
大隊人馬在一片蕭索中直接進了朝陽門。
不過令外界多少有些愕然的是,盡管慘敗并且被俘然后又花了整整一千萬兩才從賊人手中買出來,但這位大清太子殿下卻并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尤其是無數人眼巴巴期盼的廢太子一事,那就更沒有一點跡象了。實際上康麻子和礽的見面充滿了父慈子孝,甚至說起被賊人栓馬后面拖成骨頭架子的恭親王,爺倆還居然抱頭痛哭了,那場面是相當的感人。
然后太子殿下就回宮休息了。
然后第二天就有人上表彈劾太子了。
然后這個人被康麻子一聲令下直接亂棍打死了。
然后緊接著關于太子被俘時候各種不堪表現就爛大街了,比如他被楊豐當狗牽著,比如他被楊豐裝籠子里滿大街展覽,比如他趴在地上給楊豐下跪,總而言之什么樣不堪的消息都有,甚至還有傳說太子在監獄里被犯人當兔兒爺走了旱道的,最后還出現了超級超級重磅消息,說太子已經被那妖人閹了!
不過這個純屬無稽之談,太子爺猛著呢,據說回來第一晚上就連戰四女。
“簡直是喪心病狂,傳旨九門提督,再有傳播謠言詆毀太子聲譽者斬立決,追查其源頭,造謠者凌遲誅九族!”
康麻子憤怒地吼道。
當然,不用查他也知道源頭在哪兒。
“主子圣明,此等謠言定是那妖人的奸細所為,這些逆賊還有什么無恥的事情干不出來。”
李大學士急忙跪下說道。
康麻子陰沉臉點了點頭,他明白李光地的意思,所有造謠的都是楊豐的奸細,跟其它任何人無關,無論最后從哪兒抓出來的,哪怕是從某位阿哥府里抓出來的,也只能是楊豐花錢收買的奸細,這個妖人既然連俘虜太子的謠言都能造出來,當然也不可能不造一些其他的,這用心簡直何其毒也,好在萬歲圣明,這種小伎倆徒惹人笑爾。
想到這里,康麻子也不禁嘆了口氣。
礽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基本上可以說他一手造成,但他當初想要的是礽打個敗仗,給他當借口廢了太子,先這樣敲打一下,以后要是老實的話,再重新冊立太子,這樣也就不可能威脅到他了。可他真沒想到楊豐居然如此兇殘,直接把礽給抓了去,說到底這也是自己最疼的兒子呀,一想到礽在楊豐手中受的那些罪,他也是心里很不好受的,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沒廢了太子之位。
一想到礽被……
“唉!”
他長嘆一口氣說道:“傳旨,恭親王為國捐軀,追晉世襲罔替恭親王,謚忠烈,由其子奉國將軍海善襲爵,其他戰死的將士你們也議個封賞吧,咱們敗雖然敗了,但將士們血戰的勇氣也不能埋沒了。”
“萬歲圣明!”
一幫大臣趕緊趴下磕頭。
“皇阿瑪,那偽朱三太子已經押到刑部,該如何處置?”
主管刑部的禩說道。
雖然康麻子已經完全康復,但他那些兒子主管六部的事情并沒有改變。
“陛下,臣以為應立刻誅殺以絕后患,那妖人能迅速發展至此,正是借了前朝之名,若崇禎一脈未絕,那對民間不忘前朝的逆民無疑是極大的鼓舞,雖然陛下仁慈,之前已經下旨尋找崇禎后裔并優待,但這一次朱慈煥圖謀造反,殺之也是理所當然,不但要殺,而且還要公開其身份,連其子孫一并誅殺,徹底斬草除根。”
大學士熊賜履說道。
“對,殺,殺了這個逆賊,給慘死的恭親王報仇。”
幾個滿官也立刻憤慨地說。
“陛下,臣以為不能殺!”
這時候一個滿頭白發的大臣說道。
“為何不能殺?”
康麻子看著這個人說道。
這是剛剛從東北拎回來的周培公,他即將接任郭世隆的閩浙總督之職,后者被撤職查辦。這一次十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連親王都被俘后酷刑處死,當然得有人承擔責任,康麻子又不傻,前線將領是要留著拼命的,當然不能拿來開刀,于是身為閩浙總督,但卻又坐鎮杭州于戰事無用的郭世隆就成了他的出氣筒,不但官職一擼到底,就連爵位都被剝奪了。
而代替他的人,當然必須得是真正的能臣,這樣康麻子就想起之前失寵,已經被扔到盛京的周培公來,雖然已經不喜歡這家伙了,但對他的才能,康麻子還是沒有任何懷疑的。
這樣周培公被緊急調了回來。
原本歷史上他是死在這一年的,不過現在重獲圣眷的興奮支撐著,居然也煥發了第二春。
當然主要是盛京那地方太冷了,一想到自己要回溫暖的南方,而且還是一下子高升到總督,他就什么病也沒有了,實際上和凌包衣給他吹噓的不一樣,真實歷史上的周培公,只不過是一條小雜魚而已,一輩子做的最大官也不過是提督,這在康麻子手下屁都不算一個,在清史中連個單章都沒有,現在能當總督他都差不多要感激涕零了。
不但周培公被拎了回來,同樣受冷落被扔到東北當煙龍江將軍的薩布素也被拎了回來。
他的新職位是福州將軍,以這個一年死了倆的倒霉職位輔助即將南下,擔任安東大將軍全面主持浙江戰事的簡親王雅布,這樣再加上擔任閩浙總督的周培公,三人正好形成組合。雅布統帥為主,周培公為謀士兼管后勤和地方,薩布素主管前線作戰,這家伙可是對上羅剎人也一樣不落下風的,此時彭春,趙良棟等人都沒了,康麻子手下也就還剩他這員良將了。
實際上這也是康麻子能拿出的最華麗配置了。
他手下將帥之才基本上死的死,老的老,現在還能用的也沒多少人了,那些八旗名將的后代,從小錦衣玉食,連他都知道已經沒有了祖上的那份血性,現在也只能讓這些老將們上陣了。
“陛下,那楊妖人以前朝為名起兵,那么偽朱三太子有難他不應該救嗎?若是他不救,那么他就是對朱家不忠,他也就沒法再稱什么前朝了,若是他救,那么他怎么救?總不能他直接兵犯北京吧?朱慈煥殺了也沒什么用處,若是殺了更讓那妖人有了借口,恐怕此時他正盼著我們將這個前朝太子殺了,然后他不但可以用為朱慈煥報仇來鼓動黨羽,而且還可以借機會自立為王。
所以朱慈煥我們不能殺。
不過倒是可以對外放出消息,說他的確就是崇禎第五子朱慈煥,因為參與謀反,咱們準備將其凌遲處死了,同時再散播消息,就說楊妖人肯定得兵犯北京營救朱慈煥,要做到全天下都在說他會來營救,逼著他前來送死。
若是他不敢來,那他以后也就沒臉再打著前朝旗號了。”
周培公陰險地說。
“若是他真得兵犯北京呢,賊軍水師強,他完全可以走海路在大沽口登岸。”
熊賜履說道。
“若他敢遠離巢孤軍北犯,那他也別回去了,我京畿十余萬大軍,哪怕用人命堆也堆死他了。”
周培公說道。
“哈哈,就這么辦,我倒要看看那妖人有沒有膽量再來這北京城,朕在這兒等著他。”
康麻子笑著說,臉上的黃金面具不斷顫動。
很顯然他已經開始腦補楊豐被逼的左右為難時的樣子了。
“這有什么可為難的,那北京城我是闖定了!”
楊豐很無所謂地說。
不過現在他還不著急去,康麻子因為擔心時間不夠,不足以形成強大的輿論壓力,所以把朱慈煥一家按照法律程序定了秋后問斬,另外這樣也讓他沒有理由推脫了,畢竟要是現在就斬的話,楊豐大可以說時間來不及,或者海上臺風季沒法北上,到秋后問斬就讓他這些理由全沒有什么意義了。
“大帥,您還是應該再考慮一下,太子殿下已經落在韃子手中,營救出來的機會渺茫,不值得為此冒這種險。”
黃百家說道。
他們現在是真不想楊豐北上救這個太子,說到底他們對崇禎也不過是點香火情,不可能真為了他一個兒子押上全部,如果北上營救朱慈煥,再讓楊豐有個三長兩短,那現在大好形勢可就全完了。他們都很清楚,明軍現在的一切,全都是綁在楊豐身上的,一旦沒有了楊豐,他們只能等著被清軍剿滅,和楊豐相比什么朱三太子真得不重要,沒了就沒了吧,或者沒了還更好呢。
“不必說了,我不但要去,而且還要大張旗鼓地去,帶著咱們的大軍去,然后讓北方百姓知道知道,我大明軍隊之威武,康麻子他就好好等著吧,說不定我還要進北京城去會會他。”
楊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