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榮只是一個普通工蜂，微不足道。
強行灌輸的知識沒有讓他立刻成為學者、大師或是科學家。哪怕用技藝精湛的工匠去形容他，都有些不太妥當。
好比財富。
在不同的人手中會發揮出天差地別的作用。幸運兒即便中彩票得到了500萬大獎，僅僅是個數字，對于他的理財能力和投資眼光毫無增長。
周書榮面臨的正是這種情況。
他清楚自己低下的能力，所以盡可能的避免讓自己嶄露頭角。隱藏在人群中或許是最不壞的選擇，遇到困難他也永遠不會是最先被找到的一個。
逐漸他成為了工蜂中的隱形人，直到這一刻。
周書榮早就習慣了物質世界和思維世界的轉換，他臉上沒有菜鳥的驚恐，而是對周圍場景的濃郁好奇，他試探著伸出了手撫摸金屬材質的立柱，異常真實的觸感讓他嘖嘖稱奇。
“議會的模擬搭建技術越來越先進了。以前還有種玩全虛擬游戲的虛假感覺，現在似乎真的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不過他僅限于知道這些名詞，如果讓他來搞這件事，萬萬辦不到。
人群在往前走，溫謙亦的宣讀聲遠遠傳過來。他卻不被察覺的一點點往后退，推到了誰都不會注意他的地方，也就是人群的末尾。
他有些心虛，下意識四處張望著，擔心會看到鄒青、張雪甄這些人的身影。
可讓他無論如何都沒預料的是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馮薇薇。
馮薇薇在星靈集團里算的上是名人了。無數人見證了她從花瓶到公司核心骨干的蛻變，哪怕是資最老道的工蜂也不免暗暗稱贊馮薇薇的工作能力，她發揮出了自己的十足潛能，成為了眾人眼中的天才。
周書榮當然認得這張臉。
他下意識擠出微笑，想要和馮薇薇打著招唿。誰不知道她屬于領導階層，而且還與溫謙亦走的很近。他越是了解人類的陰暗心理，就越是惶恐不安，生怕自己會得罪了這個漂亮的女人。
可笑容剛剛做了一半，他忽然驚醒過來。
“馮薇薇不是工蜂，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周、周書榮？你是叫周書榮對吧？”清脆的婉轉聲調將周書榮將思索的狀態拉扯到現實。
馮薇薇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的一景一物，她震驚又好奇，究竟是窮極多么奢豪的人力物力才能建造出如此宏偉的奇異宮殿，抬頭望去，哪怕是天花板的距離都讓人有種天塹般的無力感。
周書榮是距離她最近的人，恰巧她還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
“馮、馮秘書。”周書榮結巴著：“我、我不知道，您不應該在這，最、最起碼在這的人絕對不應該是您！”
“為什么？”馮薇薇捕捉到了一絲重要細節。
周書榮望了望左右，人群漸漸走向神殿中。這只是宮殿無數入口中較為不起眼的一個，沒有人注意他們。
他不安地盯著馮薇薇，將自己的聲音壓到了最低，接近氣聲：“不不不，您不該問為什么。而是要仔細先想一想，您如何來到了這？是議……溫董事長的決定？”
馮薇薇皺著眉頭：“我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似乎是出現了幻覺，腦海里聽到了一些本不該出現的聲音。然后睜開眼睛就是這里了。”
周書榮不知道阿賴耶的名字，他自言自語著：“系統從不會出錯。也就是說，她是得到了系統的允許，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他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馮薇薇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道：“你還沒有回答我，這里是哪？”
“您不可是的負責人之一，難道不覺得眼熟么？”
正是因為驚人的眼熟，馮薇薇才要問出來。
她當然發現了很多領他感到驚恐的細節。四周明顯不屬于地球的古怪植物她第一眼就認了出來，細雪之花、雙龍魔影草、烈日裁決葵……
嗯，細節還原的不錯。
但是不是過于真實了點？
馮薇薇壓迫性的目光盯得周書榮直冒冷汗：“我想問的是，為什么游戲里的東西會出現在我眼前？難道是不知道哪個部門搞出的cosplay驚喜？”
周書榮額頭冒著冷汗，磕磕巴巴道：“這里是……是思維世界。這個可能是虛擬中樞系統以為原型，創造出來的數據投影。思維世界不是真實存在的世界，是虛擬中樞給大腦灌輸的假象……就像是玩游戲一樣。”
馮薇薇心中一凜。
以她如今的閱肯定不會問出類似“這個游戲怎么玩”的傻白甜問題。她的技術敏感力毫不遜色于專業的技術工程師，這明顯超出現實世界太多的黑科技引起了她的警覺。
她撇開眼睛，仔細打量著身旁每一處細節。建筑表面勾勒的時光痕跡，讓她驚嘆的同時，更加感到疑惑。
馮薇薇摘下一片樹葉，鋒利的側面在不經意間劃破了手指，細微的疼痛感讓她精神清醒。
“科納爾等人的肆意妄為，注定得到審判！”溫謙亦的聲音再一次從未知的方向傳來。
“時間就在明日。”
明日？
馮薇薇眼前一花，耳邊的聲音越飄越遠，世界漸漸與自己遠離，如同隔了一層薄膜。緊接著身體勐然向下墜落，強烈的失重感讓她心一驚，還沒看清楚眼睛里景象的變化，下一秒，熟悉的辦公室出現在眼前。
“我，我回來了？”
她望著自己的雙手，根本找不到被劃破的傷痕。回憶剛剛的經實在是太像一場夢，她知道該怎樣驗證夢境的真假。
馮薇薇拿起內線電話，撥通了人事部。
“請幫我聯系一下周書榮，我有些要緊事情需要找他。”
20分鐘后，周書榮的身影從辦公室大門后小心翼翼的挪出來，他訕笑著打了打招唿，道：“秘書長，您找我有什么事？”
馮薇薇忽然拍桌起身，大喝道：“好你個周書榮，連我都敢隨意欺騙了嗎？！真當我是傻瓜？！”
周書榮慌了，連忙說道：“我發誓，我絕對、絕對沒有騙您啊！”
“都是真話？”馮薇薇余怒未消。
“是，是真話！”周書榮抹著汗水。
馮薇薇忽然笑了，雙手抱胸道：“一個月內，我們似乎一次都沒交流過吧？你騙了我什么？我很好奇。”
周書榮愣住，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中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