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什么？”李惠槿這才流露出艱難表情。
常理范圍內，實在很難理解一團能夠把太陽光都可以吸收的光球，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是最先進的科學儀器？還是一些用神秘主義理論包裝起來的古怪體系……
妥協的前提是得到了足夠多的答案。足以讓選擇的天平徹底倒向另一個方向，當預知的結果不可改變，妥協才會產生。
“既然你們可以理解吸血鬼的話，自然可以理解神、造物者或是法則實體一類的存在吧？”溫謙亦道。
“或者直白一些，你們當做是替你們做出決定的信息處理中心。信息需要經過輸入、處理、輸出的三個步驟，這下我替你們減少了工作內容，處理這一工序不用再多考量和費心思。只用告知阿賴耶一切，然后等待指令就可以了。“
李惠槿看著阿賴耶，面帶猶豫：“它擁有智慧？”
“如果將在座諸位大腦中的知識比作水滴，那么阿賴耶擁有的不僅是大海，還有制造水的辦法，和利用氕氘氚創造出的奇跡。深諳基督教教義的你們，若還是很難明白，我建議你們把阿賴耶的命令奉若神旨。”
溫謙亦無意給阿賴耶塑造至高形象。他行事風格中向來喜歡留下一絲后退余地，不需要全力施為的情況就絕對不會浪費力氣。
青瓦臺政府要的僅僅是一個確切的領導者，神靈也好，人類也罷，這其實無關緊要。若是故意裝神弄鬼，再塑造出個莫須有、又高高在上的神靈出現，對于溫謙亦今后的計劃也是極為不利的。
他的確想要改變現有規則，但不意味著他想要再制造出另一群特權階層——即便是阿賴耶也不可以。
有人被沖動搞混了頭腦，突然高聲質問：“我們憑什么聽命于一個不是人類的東西？”
“阿賴耶，你知道該怎么做。”
這名叫做趙翟生的韓國官員愕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在漸漸消失，很快不管是身體還是意識都從物質世界沒有了蹤影。
就連墻壁上的照片也出現了異常變化。
“那是……什么！？他的照片也在消失！”
這是一幅前些日子，總統內閣在某次重要例會上的合影。而趙翟生的位置，屬于他的身影變成了一個空白，看上去很突兀，就像是旁邊的兩個人故意隔開了一個身位。
阿賴耶向溫謙亦傳達信息：“因為計算力消耗過大，附近磁能網絡節點超載過度，需要進行人工修理。”
溫謙亦早就料到這一點，他要的是立威效果。
效果很顯著，該閉嘴的人通通緘口不言，對趙翟生的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李惠槿在變成吸血鬼后明明年輕許多，可在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臉上似乎又增添了幾絲皺紋。無論是整形手術還是基因變異都無法修復的衰老，來自于精神上的衰老。
她明白韓國的歷史將在這一刻徹底改寫。
總統內閣對外非常強硬，但在這個男人面前脆弱無力到如同剛出生的嬰兒，哪怕手里捏著手槍也沒法反抗，只能聽從命令。
“我只是為了活下去。讓所有人都能更好的活下去啊。”李惠槿緩緩閉上眼睛，聲音微不可聞。
“我……沒有錯。”
次日。
青瓦臺政府立刻對外召開緊急會議，向各個部門頒布一連串的重要命令。
“精簡官僚體制，管理扁平化；進行新一輪的紀律自我檢查，鼓勵匿名和實名兩種方式的舉報，承諾確切的解決方案；新能源改革和藥品監察改革提槍上馬，立刻啟動審核流程……”
媒體們提前得到了消息，守在正門口等待著更勁爆的新聞出現。其實不用更勁爆，青瓦臺本身表現出來的風向就很讓人感到興奮。
雖然新事物不一定是好的，但人類喜新厭舊的天性會讓他們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寧愿去選擇未知的新辦法，也不愿重走穩妥的老套路。
所以推翻皇帝、政府、統治階層的粗暴辦法，在東方社會的意識形態中非常有市場。這群保守儒家滲透的人們才不會理會西方社會的貴族繼承學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才是東亞最常見的做法。
當青瓦臺出臺了一些推陳出新的法案之后，民調機構又小規模開展了總統支持率調查。這一次高達79，但李惠槿再也不會因此感到絲毫高興了。
平民們因為眼界和生活內容的限制，無法看破迷霧，透過現象直達本質。韓國社會的大多數人都不能發現，韓國政府的舉動似乎鬧得有些大了點。
新法案出臺的第二天，79名政府工作人員因為貪污等問題被緝拿歸案，甚至以真實姓名被披露給了新聞媒體。
第六天，仁川、蔚山爆發激烈的抗議游行。主要內容關于星靈集團在韓的特別權利，在當天，幕后主使某些商業集團公司的高管，以擾亂治安、政治暴動的名義被特殊警察逮捕，一時間眾多大商人噤若寒蟬。
第九天，就在星靈集團火速吞并了大大小小數十家各行企業之后，冷佳和冷顯民終于趕到了首爾。
他們原本應該更早，不過路途中遇到了一些小問題。
剛一下飛機，拿到托運的行李后。
冷顯民依舊氣得不行：“第一次，我這是第一次以商業交流的身份，被韓國方面拒簽。理由竟然是我著裝不整，證件照和護照不一致？若不是顧及到很多敏感的事，我非得讓這群棒子明白明白什么叫做國安特權主義。”
“小叔，你難道沒發現……這一次來，韓國人對咱們的態度似乎有些微妙嗎？”冷佳拉著行李四處觀望著。
“你是指什么地方？”冷顯民冷靜下來，問道。
“有點像是憤恨，還有點好奇。我說的可能有些籠統，但剛剛在你取行李的時候，我遇到了一位會中文的機場工作人員，她特意問了我一個問題……”
冷佳令人察覺不到的皺一下眉頭，“她說：‘請你們不要再拿走屬于我們的東西了’，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