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謙亦做準備。
一個讓他沒有后顧之憂，能夠全心全意撲殺目標的準備。他即將開啟的計劃，僅僅用危險不足以形容，無論成功與失敗，勢必成為無數人的眼中釘。
眼中釘的形容還不夠準確——
應該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沒有互利共贏，彼此處于不同的階級和勢力，擁有著截然對立的目標和思想。溫謙亦不打算給某些守舊的家伙留任何退路，因為這根本沒有必要，也不在他計劃的藍圖中。
“我正在逐漸脫離自己的生活。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推動著，使向了某個未知的方向。我很惶恐不安，想要得到你的……建議。”
溫謙亦坐在辦公桌前，語氣誠懇。
馮薇薇心中的滋味說不清。
她總覺得眼前這個披著古怪長袍的男人，正逐漸與自己心目中的青年企業家的形象向遠離。
曾經那個有抱負但謹慎、有理想卻不狂妄、嫉惡如仇還留有一絲善良的年輕人似乎變了模樣，除了相似的五官再難找到相似的地方。
這些曾經吸引她的品質全都變成了與那些高層次政客相仿的東西，或許還要更糟糕……
也更可怕。
馮薇薇雖然不是星靈議會內部的人，但作為秘書長她足以接觸到很多旁人無法想象的東西。她更不知道，公安天網系統和阿賴耶無時不刻的監視為她掃清了多少麻煩。
正因為如此，身處于迷霧當中，看清楚霧氣中潛藏這的恐怖景象。這讓她迷惘的同時，不安悄然滋生。
猶如當前。
馮薇薇緊張的心砰砰直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著什么。是溫謙亦變得太古怪了嗎？還是……
“溫董事長，我沒有權利去干涉您的生活。”她輕聲說道。
“但你作為旁觀者，應該更能看得清楚，看到我身上正逐漸缺失的東西。”
馮薇薇咬著嘴唇，凝望溫謙亦的雙眼，緩緩道：“你還記得……自己最喜歡的事情嗎？”
“最喜歡的？”
溫謙亦皺緊了眉頭，然后又舒展開。
他溫和笑道：“我很喜歡你做的可樂雞翅。只不過你太喜歡放糖了，掩蓋了原本可樂的味道，這讓我很苦惱，但又不想和你提起。不同擔心，我依舊是我……只是，最近身體出了一點小問題。”
“但你此時的模樣看起來不像你說的那樣輕松……”馮薇薇輕輕一嘆，重復喚起笑容。她發覺自己真是顧慮太多，以至于自己把自己都搞糊涂了。
她將頭腦中不想管的胡思亂想撇出去。
這時才發現，溫謙亦的裝扮很有趣味，像是某種cosplay，又像是神父的打扮。
“想不到你還有這種興致。”
“沒辦法。醫生給我定制了這套衣服，很沉重，而且非常不方便。恩，大概再過些日子，我就能夠換回正常的打扮了。”
“我等著那一天，到時候一起出去打打羽毛球？”
“榮幸之極。”
溫謙亦親自將馮薇薇送到了門口，就在馮薇薇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將一個小盒子交給了她。
“這是？”馮薇薇疑惑道。
溫謙亦笑道：“打開它。”
馮薇薇猶豫著接過了木飾盒，沒有鎖扣，只用了一小點力氣就將其打開，然后看到了里面裝著的東西……
一條銀白色的精致項鏈，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動人光澤。
這——
她怔住了。
“我找不到更合適的禮物。你盡心盡力為性靈集團工作了這么長時間，作為董事長我覺得很失職，對你的照顧實在是太少了。”溫謙亦輕松地解釋道。
馮薇薇忽然偏過頭。
她心中一顫，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肺腑蔓延。
很酸澀，又很癢。
“謝，謝謝……”她低聲道。“我到下班的時間了，明天，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好嗎？”
“需要我送你么？”
“我最近剛買了車，打算自己練習練習。”
“路上小心。”
溫謙亦望著馮薇薇遠去的身影，再次陷入到沉思。
他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早就做出了這樣的準備。他發現自己忽略了太多太多自己親近的人，正是這種孤獨，讓他一點點遠離了人的本質。
“所有人，都要準備好一個最好的退路。無論如何，即便失敗的可能性，唯一犧牲的也只能是我，唯有是我，這份責任不需要旁人去擔起，更不用他們去顧慮。這是我的……使命。”
溫謙亦抬頭望著明亮的燈光。
他想笑卻笑不出，內心中有種聲音在告訴自己：我越來越奇怪了。
“師父。”
冷佳從燕京趕到奉京。
她依舊是ol裝的習慣打扮，就算成為了所謂的修士，也只是她平日生活里的點綴。她能夠區分得清楚什么是追求什么是現實。
修煉從來不會是生命的主旋路。
不考慮復雜的身份，她也是人，一個普通的有點姿色的女人而已。
“星靈集團的動作我們剛剛有所了解。”冷佳另有所指，她說道：“釜山事件國內一直在密切關注著，但國內情報部門已經無法分出精力去涉及這種事情了。光是南天圣門搞出的麻煩就夠冷叔他們忙碌的無從顧及。知道修士存在的普通人越來越多了，他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掩蓋這個事實……或許不是掩蓋吧，只是推延真相大白的日期。”
冷佳笑道：“天地靈氣恢復的速度越來越快。如果說半年前還在國內東側出現，如今已經蔓延到了大半個華國……人人如龍的世界，也僅僅是時間問題。”
“人人如龍？這不可能。生產資料和秘密注定要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政府的意識形態決定了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信息層面。”溫謙亦搖搖頭。
冷佳莞爾道：“可奉京就在變化呀？而且警衛團楊隊長她帶回去的東西在很多軍區漸漸普及開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溫謙亦點頭道。
“我這次來，不是為了別的事。”冷佳略微猶豫，道：“只是想給您提個醒……韓國目前的局勢，遠比任何時期都要復雜。”
“如今朝鮮半島決定了今后世界超自然力量的未來光景，或者說，是整個世界的一個縮影。很多人關注著……如果超能力成為現實，那么普通人和政府的位置會被放置到什么地方？”
“不僅僅是星靈集團即將進軍韓國。您將會面對與您目的相同的對手。”冷佳鄭重道。
“無妨。”
冷佳猶豫了一小會，道：“而且我得到消息，近期有可能會出現針對您的……”
“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