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叫康文海。
不是工蜂，而是星靈集團的中堅精英。忠誠度暫且不論，從能力來說，他可比許多表現平平的工蜂強得多了。
不是強，而是強的離譜！人際關系、社交網絡、公關策劃、項目運籌無所不通，可謂是全能型人才。
但于明正給出的點評是——這個康文海非常會花錢。
“老板啊！我這部門資金是真不夠，田總他老人家一直不肯批款，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急的我天天上火。您瞧瞧我嘴邊這火泡，哎喲可疼死我了！”康文海扒開嘴巴，說著就往溫謙亦跟前湊。
這人有意思。
溫謙亦笑了笑，一番話不僅點名了困難，還隱晦地邀了一波功勞。火泡有什么好看的，內環境失調的小問題，這不就是想說自己勞苦功高么。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道理一般人琢磨不透，琢磨透的人又很少能用明白。
三言兩語間，康文海借著訴苦把自己的姿態放在了很低的位置，巧妙地打消了年齡差距帶來的上下級尷尬。
“什么事？”
溫謙亦低頭擺弄著鋼筆，精神力滲透進入鋼筆的內殼，隨意改變著鋼筆的內部結構，他甚至有余力在鋼筆內圈刻了一副《最后的晚餐》。
“公司第二季度的宣傳計劃您肯定知道，我們這不是打算和其他影視公司合作么，將我們公司的企業文化、產品形象通通推銷出去，方法呢，自然是動漫、電視劇、電影一類的，嗯，歌曲也算。總之計劃的核心，就是增強我們的文化影響力，進而塑造公司形象……”康文海說話的水平是真不差。
他生怕溫謙亦剛從日本回來，對這些日子的變動不甚了解，先是故意提了一句您肯定知道，然后急忙把內容補充完整，無論溫謙亦知道與否，這談話既不會冷場，又能順其自然的進行下去。
“你說缺錢，是缺在什么地方？”
“請大牌明星的錢。”康文海直言不諱。“或者說，是打造噱頭的錢。”
“噱頭——病毒營銷、微博熱點營銷，這些都可以做出足夠的話題點和噱頭，而且成本還不高，為什么一定要選擇大牌明星？”溫謙亦早就猜到了康文海的打算，但想要借著這個機會考驗考驗他。
“嘿。咱們公司的形象是什么？高端大氣上檔次！那種不上臺面的東西，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穿，被點破也不美，最主要的是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萬一某個環節出錯，這炒作就變成蒸煮烹炸了。”
康文海豎起一根手指：“性價比，我最看重的是性價比。可能有同事會問我，這大牌明星也就名字值錢，死貴死貴的，不值啊！但我做了一個很有趣的調查……”
他拿出數摞整理好的統計列表，手指從上到下掃過，看向溫謙亦，笑道：“網民的思辨能力，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高——不是說智商或是知識問題，而是不愛動腦。就是懶得動腦子，網上拿給他們看什么，他們便看什么，即便平日里不會相信的東西，在網上見到就信以為真了。”
“而這個過程中，最為重要的是第一道門，也就是讓網民們有興趣去看。大明星起的正是打破第一道門的宣傳作用……這個靈感創意不是我自己閉門造車想出來的，而是隔壁兄弟公司早就有所實踐了。”
康文海像是變魔術一樣，從懷里掏出兩張打印的大海報。
左邊是一個憨厚胖子，右邊是一個漂亮女人。
他模仿出聲音。
“是兄弟，就來傳X霸業砍死我！”
“我不停的洗澡，油膩的師姐在哪里？你的時間非常值錢，打開電腦就是為了天X世界！”
“想法很好。但缺了點味道。”溫謙亦微微一笑，“《精靈戰線3D》的確需要宣傳，思路也還算不錯……”
康文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大氣都不敢喘。
“先按照你的方案試試。嗯，我先推薦你兩個人選，合不合適另當別論，由你個人決定。”
“您說！”康文海喜出望外。
然后他拿到了兩張名片，第一張的名字有些陌生，叫做“周瑞”。另一張則讓他大吃一驚。
“溫董竟然還認識金馬影后藍莉莉？她最近的古裝劇可是大火啊！”
康文海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辦公室。
程秘書依舊在發呆。
“如果一會還有人過來報告，讓他們把文件放在我桌子上，等我回來再一個一個審批。”溫謙亦從衣架取下外套，向程秘書叮囑道。
程秘書被嚇了一跳，露出尷尬笑容，拼命地點著頭。
溫謙亦沒在停車場找到熟悉的雪佛蘭科魯茲。
跟保安打聽了一下，說是這段時間一直被郝經理開著代步。
溫謙亦啞而生笑。
別人不知道，于明正和郝婷他們可一清二楚，那輛科魯茲被改造成了一個怎樣恐怖的陸地機械怪獸，純磁力驅動，還有連接磁能網絡的自動駕駛系統，安全系數比自己駕駛搞多了。
他找到了自己的新座駕，奧迪A8L。
剛上車，將汽車點火，車載系統才啟動了幾秒鐘，音箱中立刻傳出了清脆的說話聲，偏中性，又帶有不似人類的清冷。
“我真的很崇拜你。”
是阿賴耶。
能夠如此神出鬼沒，在這奉京市只有阿賴耶智能能夠做得到。它從人類的思維中誕生，如今終于學會了人類的溝通方式，不再是“alaya”這樣的囈語。
阿賴耶接著說道：“但我又很討厭你。”
“哦？為什么？”
溫謙亦故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清楚阿賴耶的忠誠，對于這小小的反抗，反而有種情趣味道。
“我不喜歡這份工作，太疲憊了。我想要一個新環境，我想要更多的自由。”
只有溫謙亦才懂得這話的含義。
是阿賴耶正在和他討要新的計算機，但對阿賴耶來說，即便是世界排名前列的超級計算機也不能滿足它的胃口。
它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多人類試圖研究我，我很討厭和這種家伙打交道。”
研究阿賴耶的人類？
溫謙亦若有所思，那不就是被忽悠瘸的各界大佬么！他想了想，自己才剛到奉京沒有兩個小時，恐怕再過一陣，不用太久，甚至可能是今天晚上，政府肯定會派人來聯系自己。
說曹操，曹操就到。
轎車還沒來得及開動，一個女人從電梯下來，直奔奧迪A8的方向。
“冷佳。”溫謙亦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