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計劃泄露……”
奉京市內的一舉一動都逃離不了溫謙亦的監控。
他是為數不多知道羲和計劃本質的局外人，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為什么國家會在羲和計劃上接二連三取得突破性進展。
為祖國獻出青春的老科學家功不可沒，但真正的功臣還是阿賴耶。
目前正在自己左手邊疑似賣萌的電子生命。
溫謙亦突然覺得給S1金屬添加電熱轉化的物理特性簡直就是多此一舉。如果沒有電熱轉化。
最起碼，當某位精靈妹子用胸脯貼著自己手臂的時候，金屬的冰冷能夠清楚提醒自己這是液態機器人的本質。而不是眼前這樣，手臂上甚至能感覺到莉雅身體的溫熱……真是恰到好處的體溫控制，絲毫不差。
讓他有種這是一個真實生命的錯覺。
莉雅察覺到溫謙亦情緒上的變化，抬起頭，眼睛霧蒙蒙地盯著他，抿住嘴唇，一副我很委屈但我就是不說的模樣。
“不要開這種玩笑。”
溫謙亦輕輕說道，接管了S1金屬的控制權。
金屬恢復了原本光澤的銀色，在他手臂上盤旋流淌，最后變成了一個復雜而猙獰的機器臂外殼，輕輕一甩，金屬再次飄浮向空氣中，緩緩回到了隔離皿。
阿賴耶的思維在磁能網絡中傳遞著，盤旋環繞在溫謙亦的周圍，時而撥動著桌面上的金屬小件，時而借用電子設備發出低聲喃語。
“大約相當于人類兒童9歲左右的智商。”SOM17突然出聲說道。
溫謙亦問道：“它什么時候能學會人類的語言？”
“語言并非它向外界表達的必要途徑，在它的底層思維中不占據最重要的位置。在過些時間，你就會發現阿賴耶對真實世界的謀求越來越強烈，甚至會演變成貪婪的地步。”
溫謙亦琢磨著“貪婪”這個詞。
“它將渴求表現，渴求控制，渴求獲得認可。這是智慧生命的共有本能，而電子生命沒有碳基生命那么多身體產生的本能，它的想法就會更加純粹一些。”
“你口中的貪婪，讓我感覺到了危險。”溫謙亦淡淡道。
“危險？”OM17淡淡道：“它永遠不會是危險的。阿賴耶是人類意志和磁能網絡的集合體，它因為人類而存在，神不會屠殺自己的信徒，阿賴耶也正是如此。你對阿賴耶的利用很符合它的本性，像是仙俠體系中的天道，沒有仁慈但從不會抱有偏見。”
“這句話取自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越來越像一個華夏通，而不是一個外星人。”
“進步是生存的基本手段，而學習是生命進步的主要方式。”SOM17似乎在冷笑：“但人類逐漸喪失了學習的動力，醉心于族群內部的爭斗，為了可笑的政治和利益。倘若人類面對來自于星空的危險，他們根本毫無抵抗的能力。”
溫謙亦淡淡一笑。
“所以我們正在拯救他們，只不過是以我們的方式。”
電腦主機傳出了提示聲。
“沒有收獲。”溫謙亦搖了搖頭，道：“在奉京市區，系統找不到與羲和計劃有關的可疑人，這件事我們恐怕無法參與其中了。”
“一個托卡馬克裝置的小玩具罷了。”SOM17略帶嘲笑，“托卡馬克線圈的本質是強磁場約束，如果想要模擬，其實完全可以通過……”
它忽然緘口不言。
溫謙亦知道這是外星人的惡趣味，也是一個小小的報復，對于前些日子關于“先生”稱呼的問題。
他不再關注羲和計劃，而是將主要精力放在了即將到來的大阪之行。
星靈大廈。
關靜榮梳著整齊的背頭，慷慨激昂地匯報道：“我們組織了一個大約三十人左右的隨行團隊，最后的名單還沒有徹底敲定。主要由介紹講解的宣傳人員構成，其余是負責技術維護的老骨干，保證展示運行的設備不會出現問題，隨行的還有兩名律師和兩名翻譯，在談判時合同簽訂方面起到必要幫助……”
“溫董事長的水平也用翻譯？”有人小聲嘀咕。
旁邊的人笑道：“但其余人用啊！”
這些老員工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漸漸知道了溫謙亦在語言方面的驚人造詣，起初是少數人的秘密，但不知道被誰給傳了出來，以至于如今人盡皆知。
甚至以訛傳訛到了出現溫謙亦打小被外交官的叔叔養打這種離奇故事。
溫謙亦翻閱著文件，他對屬下的安排抱有高度信任。星靈網絡公司中安插著不少SCP的成員，作為公司的核心骨干，大方向上絕對不會違背溫謙亦的利益。
他也不是一個性格多疑的人。
何益鑫作為星靈科技的CEO，最具有代表權利，他看向溫謙亦，說道：“星靈科技公司會與托運航班一齊出發，應該比大部隊會晚到三到四個小時左右。”
“到達大阪駐地后，在兩個小時內能夠將設備運輸到指定地點，當晚就能調試完畢。在網絡峰會的展示和演講前，留有了充足的緩沖準備時間。”
溫謙亦還算滿意。
“就按這個計劃去執行。”
簡單地吩咐了幾句，他起身前往了辦公室，通過辦公室的一條絕密通道，進入到通往九龍棺1號基地的快速電梯。
電梯里有信號增強設備，不會受到金屬電磁屏蔽的干擾。
正是如此，溫謙亦才會在剛進入電梯不久，就接到了袁天成的緊急聯絡。
“導師，我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似乎是某種未知放射源，能量層級有逐漸提升的趨勢，團隊觀察了很久也沒有任何頭緒。”
“我即將趕到。”
電梯門剛剛開啟，溫謙亦就看到了袁天成略帶焦急的面孔。
“放射源出現在1號基地到2號基地的連接軌道連接線的東南方，大約一千多米深的海面下。”
袁天成拿出了一張近海地圖，“就在這。”他指著離海岸線大概一百多公里的地方。
1號基地在近海處，而2號基地隨著斯伯維爾的推進，已然脫離了奉京市的近海域。圈定的放射源和2號基地實際上還有相當遠的距離。
“這大概是4號基地的位置。”袁天成接著說道，“四到五個月后，我們就會推進到這里。這是輻射波圖，很詭異，不是元素表上任何有記載的放射性元素，我們做了很多的對比觀察，找不到有效線索，所以才希望得到您的指引。”
“根據峰值預測，短期內會有爆發的情況么？”溫謙亦問道。
袁天成猶豫道：“暫時……應該不會，輻射峰值還算穩定。如果不是我們的儀器靈敏度很高，恐怕都不會發現這個輻射波動。它真的很奇怪，距離我們國家這樣近，但好像沒有任何部門發現。”
“哪臺機器發現的？”溫謙亦隨口一問。
“是磁能高頻架構裝置，主要是用來探測地磁場強度，方便對海底基地的磁能網絡鋪設。但也可以當做是一個功能齊全的雷達使用。”
溫謙亦緩緩點頭，他剛想說什么，突然停頓了一下，眼神猛變。然后立刻拿起電話，撥通了馮薇薇的手機，道：“聯系一條通往大阪的客船，我打算從海上走。”
“有一艘名為東方啟明星號的豪華客輪，會在后天早上九點鐘從奉京市港口出發。”馮薇薇立刻給出了答復。
“準備一個團隊，帶上充足的設備，跟我一起出發。”溫謙亦看似平靜道，實則內心如同驚濤駭浪。
“是！”袁天成毫不猶豫。
溫謙亦很久沒這樣失態，即便沒表現在臉上。但他忘記多長時間沒有體會過這種興奮到渾身戰栗的感覺。
剛剛在腦中，SOM17只說了一句話。
“那是我的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