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走廊里回蕩著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
秦思淼再沒有嚷嚷著讓人填表的囂張氣焰，更像是夾著尾巴的狗，耷拉著腦袋慢慢走在前面帶路。
身后那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難道是紀\委！？
秦思淼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他最害怕和這個部門的家伙打交道，更不用說他手里還掌握著自己那么多把柄。
“到了，張主任在這間辦公室。”他小聲道。
男人自言自語道：“真是經典的蘇聯風格，就連這建筑都讓人不痛快。”
秦思淼猶豫：“那我走了……您，能不能別和其他人說？”
“你走吧。”男人淡淡道，然后直接推開了辦公室的木門。
張主任正在檔案文檔上寫著東西，突然聽到了開門聲，抬頭看見這男人，先是遲疑，瞇著眼睛觀察了一會，感覺有些眼熟，突然瞪大了眼睛——
“您是……”
男人嘴角輕挑，道：“宋曉陽，燕京人。”
“宋——”
“噓。”宋曉陽在嘴邊豎起手指，然后打量著房間內的擺設，道：“你的品位倒是不錯。”
張主任連忙站起身，將自己的椅子推到跟前，自己找了個折疊椅。
“我先前接到通知了，但這件事挺難辦的……”
宋曉陽坐下。
“難？有什么難的。”
“您讓我查的星靈集團那塊地皮，原來確實是中鋼的沒錯，而且產權分割問題上很不清楚，至近那塊地皮的歸屬權還沒有一個準確的論調。但我又查到，這件事是一位空降主任辦的，辦完事人家就走了。她的姓氏有些特別……姓冷。”
“姓冷……”宋曉陽終于微微動容，“怪不得，如果是這樣的話，有些疑問或許就能解釋的通了。”
張主任小心翼翼問道：“您還有什么疑問？”
“就這樣吧。”宋曉陽起身準備離開。
“聽說您是打車過來的，我開車送您一程吧！您這種身份的人，怎么能打車走呢？”張主任熱切道。
宋曉陽瞥了張主任一眼。
“難道沒有人教過你，出租車司機是快速了解一個城市的絕佳途徑。沒事多讀書，我最不喜歡……”他頓了頓，略帶譏諷。
“沒有文化的家伙。”
張主任點頭哈腰道：“是，是，是。我文化不太高，確實得多讀書……”他滿心想著趕緊把這位神送走。
宋曉陽都走到了門口，停下腳步。
他緩緩道：“既然你這樣說，那就不要再做主任了，從科員重新做起吧。”
“別——您別！”
木門差點撞到了張主任的鼻尖。
張主任面若死灰，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這叫……這叫什么事啊……”
他知道宋曉陽有這種能量，所以更加絕望。
正門門口，挺著一輛藍色的邁巴赫62齊柏林，一個西裝男人深深彎下腰，親自給宋曉陽親自打開車門，噤若寒蟬：“您終于到了。”
“嗯。”
宋曉陽點點頭，上了車。
后座上早就坐著一位頭發斑白的男人，大約五十左右的年歲，看見宋曉陽上車，說道：“宋先生，現在就按照計劃行事？您有什么指示？”
齊柏林緩緩啟動。
宋曉陽拆開一個口香糖，放到嘴里慢慢咀嚼，枕著雙手，凝望汽車天花板，道：“任何組織、任何個人都免不了有弱點，即便找不到，還可以用方法創造弱點。”
“星靈集團剛成立半年的時間，根基不像老牌集團那樣穩固，在本地的人脈網絡不會很復雜，唯一的依仗就是東海省的三把手陳副書記，但他的力量根本插不到奉京市。聯合稅務、消防、審計、公安等本地政府機構，立刻對星靈集團進行徹底清查，這是很符合規矩，也符合法律。”
白發男人點頭，問道：“然后該怎樣做？”
“查，調查他身邊的關鍵人物。”
“我們找到了一個叫做郝婷的女人的詳細資料，經過初步調查，她在星靈集團中雖然沒有擔任詳細職位，但擁有著非常高的權力，是溫謙亦之下的絕對二號人物。還有……她的妹妹郝雨苗是一個很容易下手的目標。我想，或許可以利用這層關系逼迫她說出一些更重要的情報。”
聽到這話，宋曉陽偏過頭，豎起大拇指，笑道：“做的不錯。既然有思路的話，動作要快。在打草驚蛇前，我要見到郝婷她的妹妹，同時一定要穩當的處理好，不要讓他們有任何接觸本地公安的念頭。”
白發男人回答道：“我這就派人立刻行動。”
他哈哈大笑說：“有您這連綿不斷的精妙計謀，那個姓溫的肯定得乖乖屈服。有宋氏的名頭在，奉京市的官員要是識相，他們只能老老實實的配合，這樣一來，等到全局布置妥當，這星靈集團就成了蜘蛛網里掙扎的小蟲子，到時豈不是任您拿捏？”
宋曉陽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我還以為會是什么厲害的對手。冷家人竟然會對溫謙亦怕成那個樣子？我真是搞不懂，冷佳這女人到底瞧上了他哪一點？這口氣我必須爭，不能丟了咱們燕京圈子的臉面，好好一朵燕京金花竟然被這種小地方的渣滓摘了去，真是讓人不爽！也讓別人取笑！”
他皺了皺眉頭，表情略帶陰沉，顯然不僅僅是爭一口氣那么簡單。當他提到冷佳名字的時候，一絲不自然的停頓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白發男人瞧出來宋曉陽對冷佳的特殊感情，沒有點破。
他說道：“我們現在只需要等著這些政府部門傳來的好消息就行了。”
“嗯，等吧。”宋曉陽淡淡道。
到了當晚。
一場豪華宴會上，宋曉陽換了一身燕尾服，宛如紳士，在交際花和名流間周旋，宛如整個宴會的主角。
白發男人急匆匆地從正門口趕過來。
幾乎是小跑到宋曉陽旁邊，側耳低聲道：“事情不太順利。”
宋曉陽走到一邊，皺緊眉頭問道：“怎么回事？”
白發男人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本地官員……不愿意跟我們合作。”
宋曉陽擺擺手：“一個不合作，那就換人，這天底下還缺官不成？還用我教你？”他說完這句話抬腿就要回到宴會中。
白發男人輕輕拉住宋曉陽的胳膊，以一種極為艱難、又難以置信的語氣緩緩說道。
“接觸的所有人都不愿意合作。”
他再次重復，自己都以為是做夢一樣。
“是所有人，稅務、消防、審計、公安……所有部門，所有官員，所有能接觸到的官場力量，都不答應我們的條件。”
宋曉陽愣住了，驚異：“他們是瘋了嗎？這星靈集團到底有什么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