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足球人才鼎盛，球星輩出，不管是早年三大聯賽時期，還是后來的四大聯賽時期，都穩穩居于歐洲乃至世界職業足壇的頂端。
雖說，西班牙國家隊大戰疲軟，成績不佳，但打法卻很流暢華麗，備受球迷喜愛，向來都有無冕之王的稱號。
但也恰恰是因為這樣，造成了西班牙國內有不少足球界人士，自以為是，大放厥詞，甚至非但不以無冕之王為恥，反以為榮，不思進取，盲目自大。
高寒不管是在巴塞羅那，還是在中國城隊，甚至到了馬德里競技，都沒少遇見這樣的人。
通常情況下，他都是直接無視。
可現在，既然找上門來了，那他也不怕惹事。
所以，在聽了贊布拉諾的那一句話后，他也冷笑了一聲，對著人群反問了一句。
“說人不靠譜，那不知道這位靠譜的先生帶隊成績有多好呢？”
這話無疑就是在揭贊布拉諾的傷疤。
誰都知道，他帶馬德里競技一線隊只打了三場比賽，三連敗。
“我帶隊打職業聯賽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贊布拉諾冷笑著反擊道。
在場眾人或多或少都聽說過兩人的恩怨，就算沒聽說過，從報紙上贊布拉諾不停地攻擊著高寒和馬德里競技，也都能猜到一二。
但這種時候，他們都是袖手旁觀，坐著看戲。
高寒非但沒生氣，反而沖著贊布拉諾一笑，“你當然不知道我在哪兒了，因為你總是待在家里寫專欄嘛！”
眾人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就意識到，高寒這是在嘲諷贊布拉諾只能在家里看電視直播寫專欄，而他卻坐在教練席上指揮球隊比賽。
頓時，不少人都忍不住失聲笑了起來。
沒想到，高寒年紀輕輕，打起嘴仗來，竟然也不賴。
坐在一旁的瓜迪奧拉原本還想要出面幫手的，但現在看到高寒應對得游刃有余，也干脆保持緘默，靜觀其變了。
心高氣傲的贊布拉諾登時就被高寒這話氣得冒煙，他可一向自詡是個很有能力的主教練，而事實上，從他出道到現在，也仿佛一直都在印證著他對自己的印象。
一直到，他執教馬德里競技一線隊。
“哼哼，你也不過就是運氣好，撿了一個大便宜！”贊布拉諾明顯對高寒的成績很不服氣。
這一點，從他一直以來的專欄里就看得出來。
甚至可以說，在西班牙，有很多人也都對這位年僅二十四歲，卻已經拿到國王杯冠軍的年輕主帥很不服氣，這也是贊布拉諾專欄受歡迎的原因。
“你說得對，也許我是運氣好。”高寒輕松一笑，倒是不怕老實承認，可很快就話鋒一轉。
“但我敢說，就你，運氣再好，歷史再度重演，你還是得去寫專欄！”
寫專欄？寫專欄？
你特么能不能別提寫專欄？
贊布拉諾簡直快要暴走了。
這混蛋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到高寒將贊布拉諾逼得啞口無言，人群里有一名中年教練似乎跟他關系不錯，站出來幫腔道：“說得你好像很懂職業足球似的。”
高寒看了看那個陌生人，不認識，不知道哪來的，搖頭一笑，不想多說了。
跟這一幫人糾纏，純粹浪費時間。
“也許吧，但我相信，我能走到今天，肯定是做對了什么事情。”高寒不卑不亢地回道。
“那你倒是說說，你做對了什么事情？”
高寒不想回答，也不想繼續糾纏下去了。
但那人卻有些得理不饒人，冷笑道：“我告訴你吧，你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情，就是用丑陋而功利的比賽扼殺華麗的踢法，跟那些叫人厭惡的意大利球隊一樣！”
高寒聽到這里，才突然間想起，曾經有人跟他說過一句話，西班牙人最痛恨的就是意大利球隊，因為后者是他們的噩夢，從一九二零年開始，西班牙就從來沒在大賽上擊敗過意大利。
還有，很多西班牙人以華麗的踢法為榮，哪怕這樣拿不到冠軍。
想到這里，高寒突然失笑了起來。
“首先，我敢肯定，你一定沒看過我們在西乙的比賽，不然的話，你一定不會這么說。”
二十一場聯賽里面，培養出了一名射手王和一名助攻王，進球數遙遙領先西乙其他球隊，就這一份成績單，誰要說馬德里競技的打法丑陋功利，誰就是昧著良心。
“還有，至少我認為，足球比賽的打法，沒有所謂的丑陋與華麗，只有合不合適，有沒有因敵制宜，如果你懷疑這句話，那你去看看過去這幾個賽季，西甲球隊在歐洲賽場上的好成績是怎么來的。”
“瓦倫西亞連續兩個賽季殺入歐冠決賽，雖然都拿到了亞軍，可誰敢說蝙蝠軍團實力不強，但有人會說庫珀的瓦倫西亞的打法很華麗？”
“九八年，皇家馬德里在海因克斯的率領下，爆冷擊敗實力更勝一籌，連續三年進入歐冠決賽的尤文圖斯，拿到歐冠冠軍的時候，皇家馬德里的打法很華麗？”
“至于說最近一次，二零零零年，博斯克中途接手球隊，一路率領皇家馬德里拿到歐冠冠軍，為了保證防守，他采用的五后衛打法眾所皆知，難道這不算是一種功利？”
面對高寒的質問，那人頓時啞口無言。
事實上，在這兩次奪冠的過程當中，皇家馬德里的硬實力都不算強。
例如九八年的尤文圖斯，還有德甲的拜仁慕尼黑和多特蒙德，二零零零年的拜仁慕尼黑，甚至是衛冕冠軍曼聯，整體實力都要比當時的皇家馬德里強。
但足球比賽，有的時候是很難講的。
就好像皇家馬德里當年實力遜色于拜仁慕尼黑，但卻奪冠了，可到了上個賽季，拜仁慕尼黑反過來實力下滑，不如皇家馬德里了，可結果德甲豪門卻奪冠了。
這也就是高寒所想要說的，沒有什么所謂的華麗與功利，只有合適不合適。
至于說，怎么算合適，怎么算不合適，那就只能靠比賽來說話。
就好像九九到零零賽季，同樣是博斯克，同樣是那一批球員，歐冠第二輪小組賽，兩場對陣拜仁慕尼黑的比賽，結果主場二比四，客場一比四，都是徹徹底底的完敗。
可時隔兩個月后，半決賽再度狹路相逢，皇家馬德里主場二比零，客場一比二，雖然場面上不差，但整體戰術上依舊還是更強調防守和反擊。
這就很直觀地證明，最合適的戰術才是最好的戰術，盲目追求華麗，根本是本末倒置。
高寒的這番話就像是在拷問贊布拉諾和在場的眾人。
你們眼中的頂尖豪門，華麗足球的代表，高高在上的皇家馬德里，為了歐冠，照樣要采取穩妥的，功利的打法，我們馬德里競技只是西乙聯賽的球隊，為了抗衡巴塞羅那等豪門，拿到國王杯，我們防守反擊怎么啦？
難道說，豪門球隊抓防守是理所當然，中下游球隊打防反就是丑陋？就該被批判？
這特么是哪門子道理？
一時間，包括贊布拉諾在內的眾人，都被高寒質問得啞口無言。
高寒冷冷地看著面前的這一群人，眼神里充滿了不屑。
“在我看來，西甲聯賽之所以有今時今日的鼎盛，離不開早年的克魯伊夫，后來的巴爾達諾，以及庫珀等外籍主帥所帶來的新鮮元素，只有以開放、包容的心態，取長補短，去蕪存菁，才是常勝之道。”
“足球場上的戰術打法是如此，西甲聯賽是如此，西班牙足球也是如此！”
“說得好！”
高寒話音剛落，就聽到人群后面傳來一把洪亮的聲音。
眾人循聲望去，人群分開，就看到皇家馬洛卡的阿拉貢內斯走了進來。
“這幾年，西甲昌盛，但卻有越來越多的人變得盲目自大，自以為是，殊不知，西甲的昌盛恰恰就在于高寒所說的開放與包容。”
阿拉貢內斯雖然成績并不十分理想，但威望卻很高，而且一向都是以性急敢言暴脾氣著稱。
現在，他這么明著袒護高寒，誰還敢搭腔？
“雖然我們上個賽季輸給了馬德里競技，但我也不得不承認，馬德里競技確實表現得更加出色，至于說他們打法丑陋功利，我可一點都不覺得，或者，如果你們有誰，自問能夠帶領那支馬德里競技，既能夠取得高寒的成績，又能夠打出華麗的足球，站出來我看看？”
誰有這種本事？
真有這本事，他們也就不用在這邊耍嘴炮了。
高寒也有些始料未及，沒想到阿拉貢內斯會在這時候出面為他說話。
要知道，前不久，他才剛從阿拉貢內斯手中搶回了馬德里競技的帥位，這老頭非但不記恨，反而還為他出頭，這讓他不免有些感激。
反倒是阿拉貢內斯，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看了看尷尬不已的贊布拉諾，在看看其他人，很威武霸氣地揮了揮手，“都散了吧。”
眾人這才趕緊紛紛散去。
看著散去的人群，阿拉貢內斯突然嘆了口氣。
“一個個都不思進取又自以為是！”
高寒和瓜迪奧拉對視了一眼，都不免有些好笑。
這話也只有阿拉貢內斯這個輩份的人才能說，要是隨便換一個人，絕對會被人用口水噴死。
批完了這些后輩，阿拉貢內斯、高寒和瓜迪奧拉三人在一旁坐了下來。
智叟曾經執教過巴塞羅那，那時候的瓜迪奧拉已經是青年隊的希望之星了，所以兩人也有過交情，于是關心地詢問起了瓜迪奧拉的近況。
瓜迪奧拉也沒隱瞞，說了一下自己的尷尬處境。
“這年頭的職業足球，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阿拉貢內斯又是搖頭一嘆，滿是唏噓。
頓了頓后，智叟又淡淡地說了一句，“既然如此，照我看，倒不如干脆留在國內算了。”
瓜迪奧拉看了看高寒，沒有回答。
阿拉貢內斯也不多說，轉而饒有興趣地看著高寒，久久才問了一句。
“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