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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文忠無疑是一個優秀的將領,有想法,也有策略,但在周濟云,江上燕這樣的一些能與他的老子發庭抗禮、齊名的宿將面前,他的想法就顯得太過于簡單了,差不多是赤裸裸地將自己的訴求擺在了別人的面前,讓人一眼就看穿了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如果他沒有其它的想法,一心縮在襄州這個地方搞破壞,反倒會耗費周濟云更多的心力,襄州地盤大,又多少,地形復雜,作為一支機動性極強的騎兵而言,想要捕獲他,自然是難上加難,哪怕就是調來相當規模的騎兵與他追逐競速,也不見得就能輕易地將他拿下,最穩妥的辦法只能是調集大規模的兵馬,一點一點壓縮他的生存空間,限制了他的活動范圍之后,再一舉將他弄死。
這樣的法子耗時耗力,對于明人來說,是最為不明智的,郭顯成也最希望的便是這種局面,讓卞文忠能牽制更多的明軍兵力。
但卞文忠卻想獲得更為顯赫的成果,在襄州的順風順水讓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人丁稀疏,并不富裕的襄州不如以讓明人傷筋動骨,他便盯上了荊湖。
他是極為熟悉荊湖的,當年他老子與曾琳合作了數年的時間,對于荊湖的富裕,自然是心中有數。真要是打爛了荊湖,才算是真正地給予了明人重創。
當然,昆凌郡也是可以的,但昆凌郡是周濟云的大本營,那里兵馬密布,真要闖過去,他會死得極快。
所以,目標只有荊湖。
他在襄州左沖右突,殺人放火,來去如電,終于讓明軍大人馬進入襄州之后,他便覺得機會終于快要成熟了,江上燕帶領騎兵進入到了襄州之后,他便認為機會已經成熟。
他對于江上燕甚為忌憚,江上燕不來,他總是心有猶豫,現在,他所希望的要求一項一項的完全達到了,自然是毫不猶豫地調動方向,一路向著荊湖狂飆突進。
“大哥,剛剛后方斥候帶回來消息,江上燕已經追來了,距離我們大概有一天的路程。”卞文琪帶馬趕上了卞文忠,這支軍隊,中上級軍官基本上都姓卞,是當初跟著卞文忠一齊逃到齊去的,他們也是最后卞無雙與秦風交易的結果,走的差不多都是卞氏中的精英,卞無雙將卞氏的復興,完全寄括這些人的身上。
勒馬停下,卞文忠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一天的時間,足以讓江上燕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吃灰了,荊湖可不是襄州,雖然江河眾多,但卻是廣袤的平原,再加上他對于荊湖的地形熟悉,想再圍堵他,明人就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傳令下去,大家休歇半天,吃飽喝足,好好地睡上一覺。”
“是。”卞文琪轉身離去。
江上燕可不是好對付的,這些天來,在襄州為了擺脫江上燕的追蹤,他們可也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現在,其實也算是人困馬乏了。
江上燕的戲作得很足,再各路步卒的配合之下,一點一點地正在封死他在襄州的活動空間,但又給卞文忠留下了足夠的施展本領的余地,一番折騰下來,卞文忠一點也沒有懷疑自己煞費苦心在竄出江上燕布置的套子只不這是另一個圈套的開始。
他甚至為此而沾沾自喜。
當年拓拔燕從無數明軍的圍追堵截之中帶領八百騎兵走脫的戰例,是他們這些將領都必然要認真學習的典范,現在的卞文忠便認為自己已經完整地復制了這一偉跡。
休息半天,并不會浪費時間,磨刀不誤砍柴工,當他帶著騎兵神情氣爽地踏進荊湖的時候,江上燕已是兵疲馬乏了。他也需要休息,人和馬可不是那些蒸汽機,能不眠不休的工作,即便是那些冷冰冰的機器,不也是有壞的時候嗎?
軍隊的士氣極其高昂。
相對于明軍,齊軍的軍紀要寬松一些,但也算是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但現在卞文忠帶領的軍隊,除了在執行軍令之上還是如此以外,在其他方面,比起土匪來只怕也更加的不如。最初或者還有所顧忌,過去的規紀必然還會對這些放出柙的猛虎有些約束,但幾次劫掠下來,再加上卞文忠的有意縱容,道德觀便在這支軍隊之中逐漸崩壞了,用無惡不作來形容也不為過。
卞文忠需要用這樣的手段來讓這支軍隊變得更加噬血,也更為得毫無退路,除了跟他一路血戰到底之外,再也沒有別的選擇,屠刀既然已經舉起,誰也別想能得到善終。
所以別看他們似乎一路逃亡到此,但所獲還真是豐富,每個士兵的馬背之上都或大或小地背著一些包袱,那些便是他們劫掠所得。如果這些士兵能活著回去的話,立刻會在齊國變成一個富翁的。
而卞文忠鼓勵這些人最讓他們動心的就是,荊湖比襄州不知要富裕多少倍。這給了這些人以更多的勇氣。
用不著埋鍋造飯,當然他們也不再啃冷硬的餅子,一團團篝火生起來,路上搶來的雞鴨啥的殺了放在火上烤得滋滋作響,哪些襄州人準備過年的臘肉,自然也成為了他們的軍糧,架在火上烤得金黃,一口咬下去,滿嘴油氣。這樣的日子,可比他們在潞州時候的日子太滋潤了一些。
大口吃肉,大壺喝酒,然后直奔下一個目標,再去搶掠。
一天過后,卞文忠終于看到了荊河。也抵達了他這一次夢寐以求想要抵達的地方,毫不猶豫地他便沿河而上,郡城,縣城這些地方他自然是不會去碰的,他的目標是那些星落棋布的村莊,摧毀,破壞,以閃電般的速度在荊湖大地之上游戈。
大河的兩岸不用說,自然便是人丁最密布的地方,有水源,便會有富饒的土地,便會有富裕的村莊。
他縱馬而行,耳邊不時傳來士兵們興奮的議論的聲音,其中大部分倒是污穢不堪,十有八九都跟女人有關,他一笑置之,現在他需要這些來激烈士兵的戰意,需要這些來培養士兵們的匪氣,現在的他,不需要一支軍紀森嚴的軍隊,現在的他,要得是一支窮兇極惡的魔神。
他與他的士兵一樣,暢想著下一刻在殺進一個村莊的時候,刀刃之上染上血的時候的興奮感覺。
沒有多長時間,他便看到了空中飄起的縷縷炊煙,但同時,他也看到了在縷縷炊煙之后,一架逆風飛來的飛艇。
而下一刻,他便看到了前放的斥候正在亡命地奔來,而在斥候的身后,十數名明軍的騎兵正狂追而來。
他的心不由一沉,沒有絲毫猶豫,立即下令騎兵轉向。
追擊的明軍騎兵看到了大隊的齊國騎兵之后,勒停了馬匹,卞文忠絲毫沒有去拿下這些明軍斥候的想法,既然明軍騎兵斥候出現,只能說明附近有明軍的大隊兵馬。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狂奔而來的斥候告訴他的是,他們碰到的是一支數目不下于他們的精銳騎兵。
卞文忠心下大震,抬頭看著已經在他們頭上盤旋著的飛艇,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他這個時候,已經猛然醒悟到,自己似乎已經墜入到了一個精心策劃的圈套當中。
但他此時已經醒悟得太晚了。
此刻,一邊有荊河阻攔,一邊是馬候率領的三千精騎,而在他正在逃亡的方向之上,許三妹帶著另外三千騎兵已經堵截而來,而在他來的方向,江上燕已經封住了他的退路,他被活活地困在了這方狹窄的區域之內。
頭上陰魂不散的飛艇讓他無所遁形,如果還是在襄州,利用那里特殊的地形,他有無數種方法擺脫來自天上的監視,但在這里,他卻無計可施。
在徒勞地試圖左沖右突,辦法想盡的半天之后,卞文忠還是毫無懸念地被兩支騎兵一左一右地封在了荊河邊上。
馬候瞇著眼睛看著那支窮途末路的齊國騎兵,從馬鞍之上摘下了自己的大刀,然后拉下了自己的面甲,低沉的聲音從面甲之后傳出。
“一個不留!”
激昂的軍號聲中,三千全身披掛的騎兵挺著長長的馬槊向著卞文忠部發起了沖擊。
另一邊,女將許三妹也在看著落在圈套的困獸,臉上笑意盈盈,嘴里吐出的話語卻是冷冰冰的帶著濃濃的殺意。
“一個不留!”
兩支守株待兔的騎兵風一般地卷向了那支齊軍。
戰斗并沒有什么懸念,不管是馬候的軍隊也好,還是許三妹所率領的這支騎兵也罷,他們都是明軍之中戰斗力最為出色的那一批人,幾次沖殺之后,卞部便靠崩潰,接下來便成了一場追亡逐北之戰了。
當江上燕率部趕到戰場的時候,戰斗已經全面結束,馬候將卞文忠那瞪得大大的不甘心的腦袋擲在了他的面前,三千齊國騎兵,全部都躺在了這片土地之上,一個俘虜也沒有。
對于這群兵匪,江上燕自然沒有什么可憐憫的,看著馬候和許三娘,道:“戰斗才剛剛開始,在來的路上,我已經接到軍令,從現在開始,你二部暫時劃歸由我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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