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岳開山的話,馬磊由衷地點點頭:“郡守說得是,還記得當年我跟著郡守初來涔州的時候,入目所見,當真心里是一片冰涼,幾年時間轉眼即過,回首這幾年,當真是恍若夢中呢,每每看到現在咱們涔州人已經不再餓肚子里,心里便有很特別的一種滿足感。郡守這些年來,的確是太辛苦了。”
岳開山哈哈一笑:“這便是當親民官最讓人得意的地方了,這種滿足感,可是在京城部堂之中做官永遠也無法體會的。不過咱們涔州,如今可還沒有真做到人人能吃飽呢,還是有不少人餓肚子的。再說了,我們現在主要還是靠著番薯,馬玲署這些耐旱又不挑地的作物來支撐著,倒是能吃飽肚子,遠遠談不上好日子啊。”
“事情總得一步一步來嘛!”馬磊笑道:“能走到現在這一步,我已經是非常滿足了。我看涔州百姓也非常開心了,誰說番薯馬玲薯不好了,不但能吃飽肚子,還能外賣賺錢呢,說起來群守您可真是厲害,那些賺錢的法子是怎么想出來的?”
岳開山搖搖頭:“我哪里想得到這些?這幾年來,我與陛下一直都有書信往來,這些法子,都是陛下教給我的。”
馬磊不由咋舌,“咱們的陛下當真是天縱奇才,治國,領軍,樣樣在行我還能理解,可陛下還親自編寫學校的教本,指導咱們大明科學院的各種研發,現在連這些民生法子也門門精通,可真是奇了怪了。”
“這大概便是傳說中的生而知之吧!天降圣人,不外如是也!”岳開山感慨地道。
兩人所說的賺錢法子,是秦風專門針對涔州的現狀給岳開山出的主意。涔州干旱少雨,但土質疏松,沙土居多,這樣的土質,對于種植番署馬玲署這類不挑地的植物倒是合適不過了,而且這些作物產量很高,為了解決涔州等當地的吃飯問題,涔州便開始大規模地種植這兩類作物。
讓岳開山意想不到的是,這兩類作物在涔州的產量異乎尋常的高,除了解決主糧不足的問題之外,剩下的還堆集如山。而這幾年來,涔州通向外面的道路仍然沒有修通,運河更還在挖掘當中,這些東西運不出去就變不了現,更重要的是,即便運出去也值不了多少錢,可能還頂不上運費。
岳開山面對這樣的局面也無法可施,在奏折之中向秦風訴苦,于是秦風便給他出了這個將兩類作物深加工再出售的法子。
第一種產品最為簡單,將馬玲薯煮熟之后,放在太陽底下暴曬,縮水之后的干馬玲署便縮小成了一個個的小丸子,硬梆梆的如同石頭,但賣相卻是極佳的,金黃的顏色頗為好看,而且保存時間極長,放上幾年都沒有問題,要吃的時候,把其放在水中泡上一個晚上,便又變得松松軟軟,然后用他來煮肉,煮骨頭,干馬玲薯能將肉湯之中鮮美的汁液完全吸收,便非常美味了。這種產品一經推出,立時便受到了極大的歡迎,極短的時間內,便風糜整個大明,特別是受到軍方的歡迎,成了軍方食品采購之中必選的一項。
而番薯也可以采取類似的方式,切成細條之后曬干,或者用油炸了之后再密封售出,嚼著嘎崩碎,也成了大明人喜歡的零嘴之一。而番薯還可以拿來熬制糖,雖然賣相不佳,但勝在便宜,也有他固定的市場。
第二個法子,便是制作馬玲署粉條,或者苕粉,這些產品一經大規模推出,都極受大明人的喜愛,一時之間,不僅解決了涔州等地多余出來的大量此類植物,更是為涔州賺來了大筆的錢財。
對于涔州來說,只要找到了對路的產品,種植的地方完全不在話下,在這里,不適宜種主糧的地方多得是,全都可以拿來種這兩種作物,最妙的是,這兩種植物不挑地,有點土他就能長得蓬蓬勃勃,不需要過多的勞力,種下去之后,幾乎便可以等著收獲了。
這兩年來,光是這兩類作物的收益,便讓郡府的收入增加了一大截,也讓岳開山手里有了些余錢,可以用來在涔州開辦學堂,開辦善堂養老院,大規模地鋪開醫館,并且動員涔州本地人修建道路。動員大家作義工來做這些事情,固然可以不給錢,但飯還是要管的,算下來,其實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如果沒有這些收入,岳開山斷然是做不了這些事情的。
畢竟現在整個郡里的頭等大事,還是要支應著運河的開鑿。
整個涔州現在呈現出一種欣欣向榮,朝氣蓬勃的向上發展態勢,岳開山當然是歡喜不盡,一個親民官,最喜歡的莫過于自己的治下歌舞升平,食有糧,穿有衣,無饑寒之累了。
“陛下雖然遠在數千里之外,但卻時時記掛著我們涔州呢!”岳開山道:“前些日子,還給我來信,說到了進一步發展涔州經濟的一些事情。其中一些主意,簡直是匪夷所思,不過想來卻也是極有道理的。”
“不知陛下又給我們涔州想了些什么發財的主意?”馬磊笑嘻嘻地道。
“很多,撿有趣的給你說幾件吧,其中一件便是做一做馬玲薯的高端產品。”岳開山道。
“馬玲薯還能做出什么高端產品來?”馬磊疑惑地問道。
“當然有,陛下就說了一咱,他將其稱作薯片,將馬玲薯切成薄片,油炸,然后伴之以各種香料,陛下甚至還給我寫出了方子,我在家里試了一試,果然香碎無比啊,家里頭上上下下都喜歡的不得了。便是我夫人,吃了一次之后也念念不忘了。”岳開山砸吧了幾下嘴,似乎在回味著那薯片的香味。
“香料可不便宜!”馬磊咋舌道。
“也說不上太貴了,有不少的配料,咱們大明已經開始大規模種植了,現在我們的海貿又打通了三佛齊一帶的航道,香料預計還會大幅度地降價,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生意。”岳開山道:“只是到現在為止,我請的幾個大師傅,還沒有想出如果密封的問題,這玩意兒好吃是好吃,但如果不密封的話,用不了兩天,便軟呼塌塌的,沒有一點早前的味道了,這是一個大問題,一旦解決了這個麻煩,我們就能大規模地生產了,這一回可不是靠便宜走量了,咱們也賣一回高價試一試。”
“郡守何不問問陛下?”
“什么事都問陛下的話,那要我們這些臣子干什么?”岳開山不滿地撇了一眼馬磊,“陛下給出了大方向,這些細微末節的事情,我們自己想辦法解決,不能事事都指望不勞而獲。”
“郡守說得是。不知陛下還出了一些什么其它的主意?”
“有啊,比方說咱們涔州的涔州瓜,上一次陛下來吃過之后贊不絕口,這幾年我們不是一直都給陛下進貢一批嗎?比起大明其它地方的瓜,種們涔州瓜的確有不一樣的特色,陛下說等水路通了之后,便可以大規模地運到本土去賣,但在賣之前呢,還是要好好地包裝一下,盡量地弄得高大上,才好賣錢呢。便是在種植的時候,也可以想想法子的,說來你都想象不到,法子簡單得很。在瓜長個頭的時候,用上一張厚一些的紙,在上面寫上字,然后把這些字剪出來,將紙包在瓜上,等瓜果成熟的時候,那些字便印在瓜上了,什么福祿壽喜啊,反正什么討喜就寫什么。陛下說,這樣的瓜果上市,盡管翻一倍往上賣錢。”
“陛下可真是奇思妙想。”馬磊目瞪口呆。
“你大概是想說無商不奸吧?”岳開山大笑道。
“這個可真不敢說,陛下又不是為了他自己。要是陛下自己經商的話,只怕富可敵國簡直就跟玩兒似的。”馬磊服氣地道。
“馬磊,有沒有想過把你的家族弄到涔州來,咱們涔州地多的是,以后就算是種地,也是能發家致富的。”岳開山笑吟吟地道。
“咱們大明可不許私人大量購買土地,對官員的管束更加嚴格,我就是想,也做不成啊!”馬磊笑道:“我家倒真是種地的。”
“沒有讓你購買土地,但你可以租啊!”岳開山道:“我已經準備實施這項政策了,不管是誰,到我們涔州來種地的話,都可以大規模地租給他地。他只要交租金就好了。土地的所有權仍然是朝廷的,你只是租用罷了。”
“這樣的話,只怕租戶擔心官府隨時都有可能奪佃呢,以前地主老財經常這樣干!”馬磊家不愧是種地出身的,一語就說到了關鍵的所在。
“我們是朝廷,不是地主老財。”岳開山正色道:“朝廷會正式跟這些人簽定合同,我準備一簽就簽個三五十年,這樣租了土地的人,可以放心大膽地在上面經營,我們大明可是最重契約精神的,白紙黑字落下,誰敢反悔?”
“郡守,這可是開了我大明土地政策的先河,會不會有什么不利的影響?”馬磊擔心地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倒真可以動員家族里的人來這里租種土地,您也知道,我家里世代種地,但沙陽那地,人多地少,雖說吃喝不愁,但想要發家致富,可還真是不敢想。”
“這一次去虎牢會議,商討大運河的利益分配問題,首輔也會到的,我會跟他正式商量這個問題,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岳開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