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盜,土匪!”馬向東憤怒地將手里的一疊卷宗重重地砸在大案之上,桌上的一些擺件,劇烈的抖動起來。喘著粗氣,身子前俯,馬向東逼視著坐在跟前紋絲不動的艾前:“這是赤裸裸的敲詐,不要臉的勒索。”
聽著馬向東的咆哮,艾前下垂的眼皮慢條斯理的抬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盯著馬向東:“馬相,這只是生意而已,何必動怒呢?生意不成,交情仍在嘛,您說是不是?”人、
他慢吞吞的將被馬向東拍散在桌面的紙張,一張張的收拾整齊,拿著就準備往懷里揣。這個動作,倒是讓馬向東一怔,腦子里立時便響起了閔若英只許談判成功,不許失敗命令。
伸手,按住了艾前的手。
“好,既然是生意,那么你能漫天要價,我當然就能就地還錢對不對?”馬向東反問道。
“非常抱歉,這樁生意,不還價。”艾前如同一只狡猾的鬣狗,已經找到了對手致命的弱點,正蓄足氣力,準備一下子就爆了對方的菊,掏了對方的肛,哪有給對手討偷還價的道理。
馬向東剛剛那個動作,已經充分地暴露了色利內荏的本質。
“馬相,這是壟斷的生意,除了我們,再無二家。”他笑吟吟地看著對方:“而且我們的東西,也的確好,的確值這個價。”
“我看不出一柄刀,憑什么值十五兩銀子?”馬向東怒道:“十五兩銀子,我們自己可以打造三柄同樣的出來?”
“不見得吧馬相?”艾前大笑道:“我們的刀質量如何,我相信馬相手里一定有相應的情報,這是我大明軍隊標配的環首刀,削鐵如泥,楚國士兵裝備的佩刀,在我們的環首刀面前,跟豆腐渣沒有什么兩樣。戰場之上,我們一柄刀,可以斬斷無數柄你所謂的那種五兩銀子一柄的刀。所以,馬相,貴有貴的道理嘛!認不識貨,錢識貨。”
這種刀,馬向東的確見過。艾前帶來了樣品,兵部武庫的人也試過貨,而且這種刀,他也從江上燕那五百名士卒身上都看到過。環首刀,明軍標配,但不論如何,他也值不了十五兩銀子。
但問題是,楚國,卻打造不出來這種鋒利的鋼刀。
“這個連弩,你們居然要價兩百兩銀子一臺,你們怎么叫得出口這個價來?”馬向東有氣無力地道。
“馬相,這個弩機,可是我們大明的鎮國利器啊!”艾前道:“他輕便,易于攜帶,不論是用于野戰還是守城,都可以盡情地發揮他的功能。一臺連弩機,就在您喘這幾口氣的當口,便能射出上百支弩箭,馬相,您能想象這速度嗎?你喘這幾口氣兒,楚軍最好的弓箭手能射出幾支箭?他們又能射幾箭?啊,我知道,楚軍也有連弩,不過楚軍的連弩,一次只能發射三支,而且是同時發射出去的。其實不能叫做連弩。”
馬向東嘴唇哆嗦。
“我們大明的連弩,不僅是步兵的惡夢,便是連騎兵,在他面前也都只能俯首稱臣,馬再快,也跑不過射出去的弩箭,只要在隊伍之前,布上十來臺這種連弩,便能讓一個建制的騎兵隊伍飲恨沙場,他們甚至連對手的邊兒都摸不到。所以,他值這個價。”
“好了馬相,我知道您又要說霹靂火了?你見過他的威力吧?您見過能迅速移動并且在移動之中投擲石彈的投石機嗎?沒有吧?這沖陣車,你難道就想象不到他們飛馳在原野之上,上面操控弩機的戰士,瘋狂的將弩箭向敵人傾泄嗎?”
艾前充滿誘惑力的聲音,在馬向東的耳邊喋喋不休。
馬向東頹然坐下,“我當然知道他們的好。”
“這就對了。馬相,我大明有多少軍隊?加上所有的郡兵,有十萬嗎?沒有!但我們在戰場之上威風八面,先敗秦風,再擊齊國,鄧樸聲名赫赫吧,郭顯成聲震大陸吧?他們的下場如何?一個死了,一個輸得險些連底褲都幾乎沒得穿?靠什么,當然是靠我們大明堅固而輕便的盔甲,鋒利的武器以及各種獨一無二的鎮國軍器。當初皇后娘娘要求陛下將這些武器賣給楚國,陛下伉儷情深,自是無所有允,但下面可不是這種說法呢?不管是首相,還是兵部,當然還有軍隊,都是極力反對售出這些武器的。最后還是陛下強壓了下來,這個價格,便是我大明的首輔與兵部尚書親自訂下來的。你如不買,倒是正合他們的心意了,在陛下面前,他們也交待得過去了。”
艾前坐直了身子:“說實話,下官我也不想賣。”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誰又能知道,什么時候我們就成了敵人吶?”
馬向東怔怔地看著對方。
“馬相,現在大楚的形式,我想沒有誰能比您這位首輔更加清楚了,可以說,大楚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隨時都有可能轟然倒下去。”艾前淳淳善誘:“程帥雖然在荊湖站穩了腳跟,但也僅僅是站穩了腳跟而已,要是一個不小心崴了腳,那可就大禍臨頭了。十幾萬東部邊軍吶,說沒就沒了,您說說,就算楚國馬上招募軍隊,能將他們在短時間內訓練成楚國東部邊軍那樣的精銳嗎?”
“當然是不行的。可大楚要抵抗齊國的入侵,卻又必須要靠他們,怎么辦?人不行,當然是靠武器來彌補嗎?馬相,我直話直說,在短時間內,楚軍是沒有與齊人野戰的能力的,防守就成了關鍵,所以,用著我們大明最為精銳的武器裝備,又占著防守一方的優勢,守住這大半壁江山終是沒有什么問題的。來日方長,徐徐圖之嘛!”
“你說得都對,我可是我們付不起!”馬向東已經沒有了與對手討價還價的心思,上頭皇帝壓著要談成,對手又摁住了大楚的死穴,就算是赤裸裸的敲詐,那也只能受著。他發現,現在除了自己叫苦做低,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說不定比怒發沖冠效果會更好一點。
“楚國之富庶,冠絕天下,別說是我們大明比不了,便是號稱天下第一強國的齊國,在有錢方面,也不能與楚國相比,您要是說拿不出來,那可真是在逗笑了。”艾前似乎聽說了一個了不得的笑話,大笑著道。
“的確拿不出來。”馬向東攤了攤手:“這一場大仗,楚國動員了二十萬大軍,還有數十萬民夫,一場持結大半年的戰役,幾乎要將國庫掏空,如果打勝了,那自然一切都好說,繳獲的浮財,土地以及其它財產,都能折現來補足軍費,可惜我們失敗了,敗得很徹底,國庫空了,十幾萬東部邊軍全軍覆滅,難道不需要撫恤嗎?東部六郡大量難民涌入內地,難道不需要安置嗎?重建軍隊,不需要軍費嗎?”
“說得倒也是啊!”艾前表示理解。
馬向東笑了笑,拍了拍面前那疊卷宗:“大明準備出售給我們的第一批武器,便高達五百萬兩紋銀,你說,我拿什么付給你?”
“東部六郡雖失,但畢竟還不是大楚的膏腴之地,馬相,可以加稅嘛,戰爭稅,江南的那些土豪們拿得出來。”艾前出主意道:“加戰爭稅,現在國難當頭,每一個楚人都要勇赴國難,貢獻一點銀錢算什么?這個戰爭稅一加,不就什么都來了。”
“稅自然是要加上。大楚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加過稅了,加一點也說得過去,但卻不能完全將這些錢轉嫁到老百姓頭上去,要不然,外患還未平,內亂便又要起,那時候,就真是無可救藥了。”馬向東道:“我算過,所加的稅費,只能夠抹平這一次戰敗的創傷,拿不出這么大一筆錢來買你們的武器,而且這個生意,自然不是只有一筆,以后肯定還會有是不是?”
“當然,這一次只夠大楚武裝一支五萬人的軍隊。依我想,五萬人,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五萬人,就要五百萬兩,一個士兵就足足要花上一百兩銀子,你們大明的士兵都是如此嗎?”馬向東問道。
“馬相,我們大明的士兵,一身上下,可還真不止一百兩。”艾前自豪地道。大明的士兵,全身上下自然不止一百兩,可他們除了全身上下的武器裝備之外,還有許許多多其它的小玩意兒,小物件,必方說自備的一些傷藥,一些特殊的裝備等等。當然,艾前是不會告訴對方這些小秘密的。同樣是一百兩,但一個明軍士兵所擁有的東西,可比楚軍要多了不知多少出來。同樣的,多了這些東西,在戰場之上的生存率可就大大的提高。
“我們是真付不起,所以艾大人,要么,允許我們欠款,要么,便是你們降價,給出一個合理的價位!”馬向東攤攤手道。
“看起來您是真為難啊!”艾前呵呵笑了起來,“那么馬相,我來給您想一想辦法,也許您用不著拿這么錢出來,甚至只需要拿很少一部分錢出來就能得到這些裝備呢!”
(最后多說兩名吧,今天看了看書評,這段時間好多啊,不過還是看到了有個書友說顯得比較散,沒有中心,這里允許槍手辯解幾句:馬前卒的寫作偏傳統一些,而且不是單主線的,是好幾天線索同時展開,最后向中心慢慢匯集,說實話這種寫法有些難,而且不討巧,從馬踏天下的時候,我就嘗試,但筆力不夠,后來在躍馬天下,我為王中,我一直在努力地鍛煉這種寫作技巧,但仍然不夠成功,到了馬前卒,自我感覺還是進步了不少的,至少到現在,還沒有寫崩。仍然是數條主線在向著中心慢慢匯集,當然,這種寫作方法會使閱讀顯得困難一些,因為有些東西需要讀者自己去體會。我也知道,這樣的寫法會使我流失不少讀者,但我仍然會堅持。自我的提高,有時候對作者來說,也有一種別樣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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