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呂布拔營起寨,五百精騎加上高順的三十號千挑萬選出來的精壯浩浩蕩蕩的踏上驛道,沿途偶有盜賊,也不敢覬覦,呂布這一路走來,可收拾了不少山賊草寇,倒也緩解了一下汝南境內幾近崩潰的治安。
“前面這座山脈,屬于伏牛山脈的尾端,過了這里,便是南陽境內了,不過此處常有悍匪出沒,而且地勢險要,當提防中伏。”陳宮策馬走在呂布身邊,指著前方莽莽大山道。
“先生,你也太小心了,一群山賊草寇,哪個不長眼睛,敢動我們的主意?”管亥不屑道。
“小心無大過!”呂布扭頭看向張遼道:“文遠,多派些哨騎查探周圍山巒,這伏牛山脈地勢險要,不得不防。”
“是。”張遼點點頭,這一路上的哨騎什么的,都是他在安排。
一行人馬走了一上午,已經進入伏牛山脈范圍,呂布突然一揮手,令所有人停下來,策馬前行幾步,目光有些深沉的凝望著前方的蒼茫群山,蒼山寂靜,飛鳥絕跡。
“主公,為何突然不走了?”陳宮走上來,疑惑的看向呂布。
呂布沒有回答,只是突然摘下了震天弓,彎弓搭箭,朝著旁邊的山林中,流星趕月般射出一箭。
“嘭~”
冰冷的箭簇將一棵合抱粗的樹干射穿,樹干周圍,響起幾聲驚呼。
“有伏兵!?”雄闊海等人頓時怒喝一聲,紛紛取出兵器,護在呂布身邊,五百騎士自發列陣。
“出來吧,否則,莫怪我無情。”呂布冷哼一聲,止住麾下將士的騷動。
山林中傳來一陣騷動,緊跟著一支兩三百人的人馬從山林中鉆出來。
“是你?”看著為首那名漢子,呂布詫異道,膀闊腰圓,雖然不再是蓬頭垢面,衣服也換了,但呂布還是一眼認出,不就是那日獨自攔路搶劫的漢子嗎?
“你這混賬,那日看你可憐,我家主公好心贈你吃喝,你卻想要恩將仇報?看我砸死你這個混賬東西!”雄闊海也認出來了,頓時勃然大怒,提起熟銅棍就要上前。
“住手!”呂布揮手止住暴怒的雄闊海,看向對方道:“他若想動手,之前就已經發難了,而不是等到我們發現,應該是事先并不知道我們。”
“謝恩公體諒。”周倉苦澀的低下頭。
“看你眼神,事先應該不知道是我們。”呂布看向周倉:“誰派你來的?”
“請恩公見諒,小人不能說。”周倉低下頭。
“倒是個忠義之人,也罷,現在還要劫我嗎?”呂布大度的笑道。
“一飯之恩,周倉不敢或忘。”周倉搖搖頭,躬身道。
“周倉?”呂布訝然看著此人,點點頭道:“好自為之,去吧。”
“恩公,周倉告辭。”周倉朝著呂布一拜,隨后帶著人馬鉆進山林不見。
“雄闊海,跟上去,別妄動,探清他們在哪落腳之后,回來報我。”看著周倉等人消失,呂布扭頭看向雄闊海道。
“是!”雄闊海答應一聲,翻身下馬,將熟銅棍丟給一旁的士兵,帶著兩把板斧,鉆進了山林,沿著周倉他們離開的痕跡悄悄地跟了上去。
“主公,你是懷疑……”陳興策馬上來,疑惑的看了眼周倉離開的方向道。
“不是懷疑,是肯定,這漢子被人當槍使了,當日見面時,面黃肌瘦,蓬頭垢面,今日卻是紅光滿面,梳洗的整整齊齊,怕是最近投了哪座山寨,想要對付我們,派這家伙來引我們中伏。”呂布肯定道。
“山寨?”陳興愕然道:“哪個山賊吃了豹子膽,敢把主意打到主公身上?”
“人如果餓瘋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看他之前的那些手下,各個面帶菜色,怕是日子不好過。”陳宮笑道:“而且前方肯定有埋伏。”
“哦?”張遼等人詫異的看向陳宮。
“大家可以仔細看看周圍的路面,雖然被人清理過,但只看規模,絕不像是二三百人留下的痕跡,也就是說,在這山脈深處,還有一支數量不少的人馬,若非別有用心,何必清掃痕跡?”陳宮指了指地面笑道。
“要不我們再放一把火,就像上次在廬江一樣,將這些兔崽子燒出來。”管亥森然道。
“你是想把我們也燒掉嗎?這里可不是廬江。”高順上前,皺眉看了看四周,無語的看向管亥。
“行了,告訴兄弟們,就地休息,等雄闊海回來,再做計較。”既然有人要對付自己,呂布可不認為自己是那種有著以德報怨大度胸懷的人物,自己現在的名聲是不咋地,但也還沒淪落到一群山賊草寇都敢跑來捋他虎須的地步。
半個時辰后,雄闊海回來了,向呂布拱手道:“主公,地方找到了,很隱秘,我們的騎兵,怕是進不去。”
“那就留下騎兵,子明、管亥、徐盛、陳興還有何儀、何曼跟我走一趟,文遠,你和郝昭留在此處,這里地勢相對開闊,若有毛賊不長眼睛,就教教他們做人的道理。”呂布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
“主公,我們的步兵只有三十六人,我看那寨子不小。”雄闊海猶豫道。
“怕了?”呂布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怎么會?只是人數上,我們有些吃虧。”雄闊海一挺胸膛道。
“三十六人足矣,再多的綿羊,也還是綿羊,虎入羊群,他們不會想著反抗,只會逃跑。”呂布大聲笑道:“如果有人害怕,可以留下來。”
“不怕!”三十六名收編的將士經過這些天高順的訓練,見識過五百精騎的沖鋒,加上本身素質不弱,此刻已經被呂布養出了狼性,此刻聞言,就如同一頭頭野狼一般,看著呂布的眸子里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好樣兒的,走!”對于高順這些天的訓練效果,呂布還是滿意的,至少在這些人身上,能夠感受到那股戰士應有的斗志,這只是陷陣營的雛形,待日后配齊鎧甲兵器,昔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陷陣營,將會成為自己手中的一柄利劍!
劉辟營寨中,裴元紹看著默默無語的坐在青石上的周倉,猶豫了一下抱拳道:“周兄,我看那劉辟對你,并沒有安什么好心。”
周倉聞言,皺眉看向裴元紹,眼中閃過一抹不喜:“大寨主待我等不薄,此次的事情,我會全權負責,裴兄弟不必擔憂。”
“非也。”既然已經說了,裴元紹索性將自己看出來的東西和盤托出:“周兄,你難道沒看出來嗎?那劉辟恐怕早已經知道這支糧隊,乃是呂布的糧隊,他帶著自己的人在后方設伏,姑且不論能否成功,但都進退自如,若你能夠引來呂布中伏自然是好的,但那呂布何等人物,赤兔馬、方天戟,我們只有兩百多人,卻叫我們去引五百多騎兵,我們跑得了嗎,若非周兄你與呂布有舊,之前,我們就算偷襲成功,但我們能活著出來嗎?”
“還有,看看那些跟著我們的人,哪一個真的把我們當頭領了?若我所料不錯,恐怕現在已經有人去告密了,用不了多久,劉辟便會回來興師問罪。”
“哼~”周倉黑著臉站起來,沉聲道:“無論如何,他都在我們最落魄的時候收留了我們,我們……”
“敵襲……啊~”
未等周倉說完,伴隨著一聲短促的慘叫,箭塔上負責警界的山賊失去生機的尸體已然自箭塔上跌落,也打破了整個山寨的寧靜。
“噗噗噗~”
凄厲的破空聲伴隨著慘叫聲和利器撕裂肌肉的聲音,站在高處的山賊一個個被人射下來,緊跟著,營寨的寨門突然被人巨力撞開,一名鐵塔般的漢子出現在寨門口的位置,一雙環眼虎視四方,厲聲吼道:“我乃溫侯坐下猛將雄闊海,所有人,丟掉兵器,跪地投降者,不殺!”
呂布之名,仿佛帶著某種魔力一般,不少匯聚過來的山賊原本的氣勢一瞬間至少衰弱了三成。
“怕什么,他只有一個人,殺了他!”劉辟畢竟在這座山寨經營許久,山寨中,有著不少死忠之士,聞言沒有任何懼怕,勇敢的揮舞著兵器殺向雄闊海。
“不知死活的東西!”雄闊海虎目生寒,森然的殺機逐漸彌漫開來,手中一對板斧朝著沖上來的百十人猛烈的砍過去,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風,所過之處,如地裂浪分,人頭亂滾,殺的一群山賊心膽俱裂,這還是人嗎?
“住手!”周倉大喝一聲,不等裴元紹阻止,已經揮舞著大刀朝著雄闊海沖過去。
“嘿,兩次見面,都沒動手,讓我先稱稱你的斤兩!”雄闊海眼看周倉沖來,眼中閃過一抹興奮,殺這些小兵,彰顯不出他的本事,一對斧子劈空砍下。
周倉連忙揮刀招架,只聽一連串金鐵交鳴之聲中,周倉被雄闊海接連砍了六斧,雖然勉力攔住,但一雙膀子卻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能接我六斧,不錯,有點兒本事!”雄闊海咧嘴一笑,便要一斧子結果了周倉。
“留他一命。”呂布的聲音自身后傳來,高順、管亥、陳興、徐盛、何儀、何曼分列左右,再往后,三十六名勇士已經咆哮著沖上來,在高順的指揮下,將剛剛聚集起來的賊眾殺散。
“我乃呂布,不想死的,立刻丟下兵器,違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