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夏侯淵逃了!”曹軍的營寨已經畫成了一片廢墟,在距離足夠的情況下,有著遠超尋常弓箭射程的連弩在戰場上幾乎是無敵的,只可惜,夏侯淵在發現營寨被破,回天無力的情況下,很果斷的沖入了樹林,擺脫了追兵,不過夏侯淵此番帶來的四萬大軍,卻是傷亡過半。
“我軍戰損如何?”張遼面色有些難看,雖然贏了這一仗,但對方推出來的那種怪異的沖城車還是突破了他們的防線,如果沒有攻陷鄴城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陣亡五千多兄弟。”馬鐵面色同樣不好看,這些陣亡的將士基本上都是之前短兵相接的時候戰死的,尤其是后來夏侯淵奪了不少弩弓之后,若非馬秋與魯雄斷了他的后路,令夏侯淵率軍突圍的話,最終損失恐怕更大。
五千傷亡卻換來了近曹軍近三萬人的死傷,曹操在冀州的主力幾乎被打殘了,不過張遼對這個戰果并不滿意,要知道呂布現在執行的可是精兵政策,治下近千萬人口,但正規軍卻不足二十萬,他們的兵,可都是用錢堆出來的,不客氣的說,只要地形允許的話,這五千人足夠在占據有利地形的情況下憑借強弓勁弩將夏侯淵這四萬人打廢,張遼從一開始就是想的將夏侯淵的這支兵馬徹底打滅而非擊潰。
“行了,此戰終歸是贏了!”張遼舒了口氣:“至于戰損,我會向主公請罪,此戰還是我太過大意了,子龍與孟起如今到了何處?”
“已過了河東,正在沿黃河一帶包抄敵軍后路。”馬鐵躬身道。
“可惜,若再有幾天,就能一舉將冀州曹軍徹底逼退。”張遼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事已至此,夏侯淵已經跑了,再想一戰而進全功是不可能了,為今之計,定要將冀州的曹軍留下,夏侯淵可是帶走了不少連弩,雖然這些連弩都是呂布主力集團退下來的過時產品,如今呂布身邊的驃騎營已經用上了可以五連發的連弩,而且射程也堪比兩石大黃弩,達到兩百八十步的距離,這些新品正在向全軍推廣,張遼這里也有幾架,但眼下主流還是三發連弩,如果曹操那邊大批量出現的話,對呂布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其實這倒是張遼過于擔心了,曹操如今的工業水平雖然在諸侯之中,僅次于呂布,但無論生產力還是研發成本,根本做不到呂布這樣向全軍推廣,至少短時間內就算仿造出來,最多打造幾個精銳兵團。
“馬鐵聽令!”張遼沉聲道。
“喏!”馬鐵上前一步,躬身道。
“冀州主力已被我軍擊潰,你帶本部人馬沿渤海向南推進,我軍主力會從鄴城向清河進攻,若無意外,我們將在清河一帶子龍、孟起在清河會師。”
既然呂布攻略漢中的目的已經達到,那接下來,冀州之戰也沒必要再繼續了,雖然曹操調了于禁、臧霸兩支兵馬北上,但張遼可不認為這兩人加上夏侯淵的殘兵敗將,能夠擋得住他的冀州主力以及趙云、馬超這兩支精銳,更何況甘寧的橫海水師已經開始封鎖河道,曹操就算想要救援,面對甘寧的水軍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喏!”馬鐵興奮地抱拳答應一聲,這算是他第一次獨領一軍。
“將軍,我們在曹營中俘虜了大批工匠,而且還找到了此人,看樣子是曹軍的高官!”一名校尉押著一群人過來,呂布可是明確規定過,戰場上如果碰上工匠,不得殺害,要盡量俘虜。
“哦?”張遼聞言,扭頭看過去,正看到劉曄被兩名將士押著走上來,雖然有些狼狽,不過臉上卻帶著淡淡的從容。
“這位先生可否告知名諱?”張遼揮了揮手,令兩名將士退下,一個文人在他面前還翻不起什么浪,對于這些文化人,無論呂布還是麾下的將官,都保持著禮節上的尊敬,因為他們確實對文化的傳承有著作用,當然,重視的話,呂布更注重能夠為國家真正創造財富的工匠、商人、農民,至于負責分配財富的世家……不好意思,世家可以存在,但分配財富有呂布或者說官府就夠了,就不勞您幫忙了,誰敢向這方面伸手,呂布會第一時間剁掉他們的爪子。
“劉曄,見過將軍。”劉曄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微微拱手道。
“劉曄?”張遼聞言想了想,微笑道:“原來是漢室宗親,失敬。”
“將軍竟然知道在下?”劉曄有些訝然,他在曹操麾下地位尷尬,名氣也算不上響亮。
“我家主公對于人才向來關注,在主公手中,有一份天下人才的名單,或許不全,但子揚先生在第一頁。”張遼微笑道。
想到之前那場蔓延在曹操麾下的恐怖刺殺,劉曄默然的點了點頭,他對呂布倒并不是太反感,畢竟嚴格來說,呂布娶了劉蕓,也算是皇親國戚,至于世家……劉曄其實對于呂布的許多做法還是挺認同的。
“既然是子揚先生,如何處置在下無法做主,若子揚先生愿意,本將軍便派人護送子揚先生前往洛陽,由主公決斷。”張遼拱手道。
“我有選擇嗎?”劉曄搖了搖頭,苦澀道。
張遼沒有答話,揮了揮手,讓人將劉曄帶下去,之后他會安排人手護送劉曄前往長安。
同一片天空下,武安卻已經被戰火所蔓延,冰冷的箭簇如同飛蝗一般一遍遍肆虐過天空落在城墻上,哪怕有著盾牌的保護依舊不時有冰冷的箭簇突破了盾牌的防御,不時有人倒地,鮮血已經在城墻的過道上面匯聚,令地面變得泥濘不堪。
“轟隆”
沖城車一次次撞擊著城門,堅固的城墻在不斷顫抖。
“滾木、礌石,都給我扔下去!”臧霸瘋狂的將射來的箭簇撥打開,一腳將一名頂著盾牌龜縮在墻角的戰士踹翻,憤怒的咆哮著。
“將軍,擋不住了,我們撤吧!”一名小校沖上來,向臧霸哀求道。
“不能撤!”臧霸目光有些發紅,差點一槍將這名小校殺死,誰能想到這支突如其來的兵馬竟然如此恐怖,騎兵攻城,而且還是在攻打一座駐扎著一萬兵馬的城池,多么荒唐,然而血淋漓的事實擺在眼前,對方甚至沒有下馬,只是用手中的強弓勁弩將一段城墻給徹底壓制,就讓臧霸毫無辦法。
幾名士卒抱起了滾木往城墻下面扔過去,根本沒有看清楚對方究竟在什么地方,然而只是一瞬間,這冒頭的幾名戰士每個人身上至少被十幾支箭簇洞穿。
“該死!”臧霸目光有些發紅,在他的征戰生涯中,還是第一次打這么憋屈的仗,就算當年在徐州,面對呂布的時候,臧霸也沒有這么狼狽過,如今,面對呂布麾下一名將領,竟然如此憋屈。
“轟隆隆”又是一連串的撞擊聲,至少有三架沖城車同時撞擊在了城門上,城頭的守軍甚至能夠聽到城門開始龜裂,發出的刺耳聲音。
“給我將盾牌豎起來,弓箭手反擊!”臧霸又一次試圖以弓箭去壓制對手。
數十面盾牌在身前匯聚起來,弓箭手再次拉滿了弓弦,將角度調到最大,將手中的箭簇射出,只可惜,破空而至的箭簇在距離對方還有近二十步的距離便失去了力量,無力的垂落下來,再一次證明他們除了被動挨打,根本拿對方沒有任何辦法,雖然騎兵不可能騎著戰馬沖上城墻,但他們手中那恐怖的弩弓在射程上完爆對手,對臧霸來說,這是個悲傷的故事,無論他有怎樣的帥才,在攻擊距離不及對手的情況下,也只能徒勞的看著自己軍隊射出去的弓箭在對方陣營面前無力地垂落,仿佛在無聲的嘲諷自己的可笑。
“再派些人下去,給我將城門堵死!”雖然憤怒,但理智告訴臧霸,城墻守不住了,至于出城跟對方短兵相接,臧霸沒有想過,他還沒有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那跟找死也沒區別了,或許接下來的巷戰可以利用地形的優勢挽回敗勢。
“砰砰砰”
盾牌在連續不斷的打擊下碎裂,一名將士的身體請客被洞穿,敵人無論弩箭的威力還是對這些武器的使用,顯然經過訓練,無論精準度還是每一箭之間的間隔都有講究,能將他們手中的弩箭威力發揮到最大,城頭的守軍再度被壓制下去。
“將軍,再這么打下去,城門還沒破,我們的兄弟怕是要被打沒了!”副將看向臧霸,凄厲道,他甚至懷疑,對面那名叫馬超的將領絕對是故意放緩破城的速度。
“頂住!”臧霸面無表情的道,城門沒破,城墻上的兵馬如果撤下去,那他們就成了瞎子了,必須頂住,不過再留這么多人在城墻上除了挨打也無濟于事,臧霸突然看向副將:“宗淵,你帶一半人馬下城,布置防御,準備巷戰!”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城門,怕是守不住了!
“喏!”宗淵答應一聲,開始帶著人馬頂著盾牌撤退,已經被血腥氣息彌漫的城墻,頓時空曠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