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不等袁軍來打,張遼已經率軍在薊縣外擺開陣型,在城外叫陣。
“老將軍年老體衰,坐鎮中軍便是,何必理他?”袁熙見韓榮披掛上陣,連忙上前阻止道,昨天見識過韓榮用兵,陣前斗將,袁熙自然不希望韓榮再上陣,畢竟說到底,也是年過六旬,怎能與人爭鋒?
韓榮大笑道:“古有老將廉頗,年過七旬仍能披掛上陣,斬將殺敵,我尚年輕,今日叫張遼小兒知道老夫不可輕辱!”
說完,不顧袁熙阻擋,披掛上陣,策馬越眾而出,仰頭看向對面道:“張遼小兒,快來送死!”
“老匹夫好不知羞,我來會你!”龐德冷哼一聲,拍馬舞刀而出,手中一桿金背砍山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奇異的詭計,帶著一股旋力,在空中劃過,讓人有種目眩之感,明明看的真切,卻捕捉不到刀的軌跡。
“好,后生可畏!”韓榮見狀,目光不由一亮,催馬上前,兩匹快馬在兩軍陣前交錯而過,金背砍山刀劃過一縷奇異的弧線,在兩馬交錯的瞬間帶著奇異的嘯聲斬到,只是一桿槍鋒卻精準的釘在他的刀鋒之上。
“鏘”
明明力道不大,龐德的刀卻被對方看似輕飄飄的一擊蕩開,隨即反手一刺,快如閃電,龐德大駭,連忙矮身避開,有些狼狽的策馬沖出十丈遠才勒轉馬頭,驚出一身冷汗,扭頭看向韓榮時,卻見韓榮已經策馬調轉回來,冷笑著看向他。
龐德目光凝重,握著刀的手又緊了幾分,他自問武藝不差,呂布當初在長安點評天下武將,也曾說過龐德的刀法大成之日,可入天下前二十,就算是如今,天下武將若取五十,龐德必有一席之地,龐德雖然謙恭,但心中未嘗沒有以此自傲過,誰想今日在一老將手中剛剛一交手便已吃了一個悶虧。
“再來!”不信邪的看向對手,龐德再度打馬前沖,刀法這一次卻比之前更穩了許多,不再一味仗之以勇力。
“不錯,孺子可教也!”韓榮大笑一聲,手中長槍點出,兩馬并列橫行,手中長槍或點或挑,用的都是最基礎的槍招,卻讓龐德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近身,隱隱間,這槍法似乎有些熟悉。
終于,在兩人最后一招碰撞中,韓榮槍法一變,化作寒心點點,如百鳥歸巢般向龐德刺來,龐德面色一變,自知難以抵擋,一招鐙里藏身,避開了韓榮的槍芒,但坐下戰馬卻遭了秧,一瞬間身上多出無數個血洞,慘叫一聲倒地。
“住手!”便在此時,一枚利箭破空而至,韓榮本要一槍結果了龐德,見狀連忙起身,手中長槍一挑,將箭簇崩飛,龐德趁機從馬尸下面掙扎出來,退后數步,張遼已經策馬趕到。
“將軍!”龐德羞愧的向張遼拱手道。
“回去,我來戰他!”張遼點點頭,目光卻始終不離韓榮,冷然道:“老將軍與常山趙子龍是何關系?”
之前龐德只覺老將槍法有些熟悉,此刻聞言卻是一怔,趙子龍他沒有見過,但呂布橫掃匈奴的時候,馬超曾率軍背上,奇襲金連川,與西域徐榮所部合力攻破金連川,回來時曾說西域軍中有一名武將名為趙云,槍法甚是了得,馬超也曾學得一二,平日里與龐德切磋之時,偶爾會用出一兩招來。
至于張遼,他當初總管西涼,當初呂玲綺和趙云私奔,張遼怎可能不知,曾與趙云有過幾天相處,對趙云的槍法所知甚深。
“趙云?童淵老兒的那個關門弟子?”韓榮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追憶,看向張遼道:“難怪能識得此槍法,我與其師三十年前爭過槍絕之位,可惜惜敗,后來惺惺相惜,他將此槍法與我換了我的成名絕學,怎么?趙云小兒也投了呂布?”
“子龍乃我主愛胥,老將軍既然與子龍有此淵源,何不棄暗投明,以老將軍的本事,主公定當重用!”張遼拱手道。
“哈哈哈”韓榮聞言撫須長笑道:“老夫一生有兩大心愿,一者驅除胡寇,揚我漢家天威,不管呂奉先如何被人唾棄,那句不教胡馬度陰山卻是深得吾心,老夫敬他!不過要我降他卻是不可能,老夫生平第二心愿,便是敗盡天下名將,呂布既然敢號稱第一,有生之年,若不能與之一決高下,有何面目去地下見那童淵老匹夫?”
張遼聞言不禁苦笑,這是個將呂布當成對手的人,果然不大可能招降。
“少說廢話,今日便讓老夫看看呂布麾下頭號武將,究竟有何本事!看槍!”話音剛落,手中長槍一抖,靈蛇般探向張遼的咽喉。
張遼無奈,只能揮槍接住,張遼跟隨呂布南征北戰,受呂布提點頗多,最近兩年更是莫名其妙,明明開始過了巔峰期,體力、力量卻是不降反增,武藝也隱隱有突破之象,見韓榮槍來,也只能擺開架勢,與韓榮戰在一處。
韓榮槍法精湛,招招老辣,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道,每每張遼一槍刺出,不但不能建功,反而會被韓榮以奇異的手段將力道打回,讓張遼十分難受,相比于趙云,此老槍法幾乎已入化勁,甚至張遼感覺,就連呂布,單是武藝之上,都未必是此老的對手,不過韓榮也不好過,四兩撥千斤都要有個四兩,張遼被呂布強化過兩次,力量、體質已經接近身體極限,槍法中更是勢大力沉,帶著一股殺伐果決之氣,而且武藝發力也相當不俗,一開始還好,但時間一久,便有些吃不消了。
韓榮終究年邁,龐德武藝尚未大成,還可憑借技巧壓制,但張遼不同于龐德,一身武藝早已爐火純青,雖然未必比得上韓榮精湛,但到了這種層次,韓榮想要壓制他卻也要百合之后,只是以韓榮的體力,面對龍精虎猛的張遼,八十合一過,已經微微氣喘,再打下去,必輸無疑,心中不禁暗嘆歲月不饒人,虛晃一槍,勒轉馬頭道:“哼,賊將技止于此,老夫去也!”
張遼看著韓榮策馬回歸本陣,心中也松了口氣,撥馬回陣,雖能迫走韓榮,但要想在陣前斬他卻是困難,看來要破袁熙,還得想別的辦法,有此老將鎮守薊縣,想要強攻破城很難。
“經此一戰,此老怕是不會在與我等斗將。”張遼晃了晃有些脹痛的胳膊,看向麾下眾將道:“不過此老深通兵法,要破薊縣,還得想其他計策。”
龐德皺眉道:“兵法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如今韓榮領冀州軍來援,我軍已無兵力優勢,不如請主公再分些援兵過來?”
“不可!”張遼搖搖頭道:“主公如今獨面袁曹兩家大軍,兵力本就不足,怎可再分兵于我軍。”
“那……從并州調集兵馬如何?”另一名武將道。
“你去跟公臺說。”張遼苦笑搖頭道,當初呂布要出征的時候,陳宮可是因為糧草的事情差點跟呂布動起手來,呂布尚且如此,更何況張遼,如今呂布軍是真缺糧,又不準向百姓伸手,再調兵馬,那三軍將士只能啃草根樹皮來果腹了。
眾將聞言不禁盡數沉默,一時間頗覺棘手。
“將軍,末將倒是有一法子。”眾將之中,一名將領起身道。
“哦?”張遼看向此人,卻是昔日公孫瓚麾下長史郭昕,后來公孫瓚敗亡,流落幽州,張遼攻占代郡時投奔了張遼,見此人出言,不禁笑道:“郭長史曾助白馬將軍鎮守薊縣,定知薊縣虛實,卻不知郭長史有何妙計?”
“妙計不敢當。”郭昕連忙拱手道:“昔年伯珪將軍與劉虞作戰之時,在戰敗劉虞之后,曾發現劉虞府中家眷妄圖借密道逃遁,卻被伯珪將軍攔住,此條密道直通城外,若能找到,或可借此密道一舉破敵。”
“哦?”張遼聞言目光一亮,看向郭昕道:“郭長史可知此密道出口在何處?”
“這……”郭昕苦笑搖頭道:“伯珪將軍生性多疑,并未將此密道告知眾人,下官也只是知道太守府中有此密道,至于通往何處,卻是不知。”
張遼聞言微微皺眉,既然不知道密道出口在何處,要找的話,這薊縣說大不大,但也絕對不小,況且若調動大批兵馬尋找,必會令韓榮、袁熙生疑,反而會被看出破綻。
正自苦惱間,下手處又站出一人,拱手道:“將軍,屬下或許可助將軍尋到密道。”
“哦?”張遼看向此人,卻是自長安書院雜學院中出來的一名學子。
所謂雜學,其實以前無論哪家書院都沒開設過,主要是以工匠類為主,也有一些其他被視為旁門左道的東西,不過長安書院中的雜學院幾乎沒有學子,大多都是五花八門的人物在里面交流所學,每個人都有項拿手絕活,張遼身邊缺人,所以才從雜學院抓了一批過來充數,不管怎么說,這些人多少有些本事,或許幫得上忙。
只是到此刻,張遼幾乎忘了此人有何本事,想了想道:“不知先生有何本事?”
堂下中年人躬身道:“家傳所學,尋龍點穴。”
張遼恍然,所謂尋龍點穴,是風水術語,有勘探地質的本事,當然,所學的不止如此,但這些人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尋到所謂的龍脈,但對地質勘探很有研究,往往能夠根據地脈走勢估測到地下的狀況,當初呂布為尋煤炭,專門自民間搜索出一批擅長這一行的風水師進入長安書院,沒想到卻被張遼病急亂投醫之下,直接抓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