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激昂的馬蹄聲在黎明的第一束光芒照射下,出現在視線的盡頭,帶著一股沉冷的殺伐、暴虐之氣向著這邊沖過來,每一個人身上都披著重凱。
已經突破重圍,準備與李儒匯合的呂布心中一沉,扭頭看向這支突然出現的部隊,清一色的騎兵,無論手中兵刃還是鎧甲,都迥異于尋常曹軍。
曹操的虎豹騎?
呂布方天畫戟飛快的掠過一名曹軍將領的咽喉,扭頭對周倉道:“吹響號,命令李儒大軍直擊曹操本部,這支部隊,我們來對付!”
“是!”周倉大聲答應一聲,一把搶過號角,鼓足了腮幫子,以特定的頻率吹響了號角。
“驃騎衛準備!”呂布帶著驃騎衛甩開了曹軍士兵,那邊雄闊海聽到號角聲,放棄了繼續與呂布匯合的打算,已經帶著大部隊一頭沖了進來,跟曹軍混戰在一處。
“咔咔咔咔”
一把把連弩迅速填裝完畢,隨著呂布一聲令下,對準了迎面沖過來的虎豹騎。
“連弩三連發,沖鋒!”
方天畫戟狠狠地劈空揮下,兩百名驃騎衛迅速舉起手中的連弩,一邊催動戰馬發起了沖鋒,同時飛快的將弩匣中的三支弩箭射出,也不理會戰果,迅速換上了斬馬劍跟隨著呂布發起了沖鋒。
“舉盾!”虎豹騎足足來了八百人,在曹純的指揮下,前排的虎豹騎迅速將一面圓盾擋在前方,緊跟著,砰砰砰一連串悶響聲中,哪怕有盾牌的保護,依舊有不少虎豹騎將士中箭落馬,在這種情況下,哪怕再強,落馬之后也難逃被馬蹄踏死的下場。
曹純眼中閃過一抹驚異,面色卻絲毫不變,他知道,這一次,遇上的是一支強軍,雖然人數不如自己的虎豹營,但戰斗力卻十分可怕,沉著臉抽出了馬刀,虎豹騎近戰同樣是以刀為主,不過卻不是斬馬劍,而是軍中常見的環首刀,與斬馬劍類似,卻要稍短一些,同樣鋒利無比。
兩支兵馬如同兩股黑色的洪流在黎明的陽光下迅速的碰撞在一起。
“死!”呂布突然一聲大喝,速度全開,方天畫戟帶起一片耀眼的寒芒,八名虎豹騎戰士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斬落馬下。
“轟隆隆”
戰馬碰撞,驃騎衛的戰馬頭部都鑲有金屬馬盔,將對面虎豹騎的戰馬顱骨撞得粉碎,斬馬劍與環首刀折射出的光芒帶著一股腥紅劃過對手的身體,沒有馬鐙和馬鞍的優勢,無數虎豹騎將士被撞得飛起,但緊隨其后的馬刀也瘋狂的掠奪著對手的生命。
兩股洪流迅速的交錯而過,在不遠處重新集結,呂布面沉似水,這一輪碰撞,兩百驃騎衛死傷高達近五十人,這是驃騎營自建成以來最重的一次傷亡。
而曹純這邊,虎豹騎的傷亡更讓曹純心中滴血,一次碰撞,虎豹騎折損將近一半,同樣是虎豹騎自建成以來,最慘重的一次傷亡。
不同于尋常部隊,兩支兵馬都是各自手中的王牌,巨大的傷亡并未讓雙方將士的軍心動搖,在迅速的集結之后,再度向著對手發起了亡命的沖鋒。
無論呂布還是曹純,都沒有選擇退卻,不將對手擊潰。
“虎豹騎,沖鋒!”曹純顫抖著雙手將長槍高高舉起。
“驃騎營,沖鋒!”呂布同樣舉起了手中的方天畫戟。
“轟隆隆”
又是一次毫無花俏的碰撞,這一次,呂布的驃騎衛銳減到不足百人,而曹純的虎豹騎更慘,四百人經此一輪,人數上已經跟驃騎衛不相上下,毫無疑問,呂布的驃騎衛要更加精銳。
遠處觀戰的曹操面色變得難看起來,郭嘉緊緊抓著馬車的木轅,曹軍此刻跟呂布的奴軍糾纏在一起,傷亡同樣慘重,扭頭看向身邊的越兮道:“袁尚的兵馬還未來嗎?”
“他說一定準時趕到的!”越兮雙目有些發紅,握著三叉方天戟的手因為用力,指節變得發白,很顯然,袁尚食言了!
就在這時,兩支精銳再度展開了對沖。
“噗”曹純在亂軍之中,一只胳膊不翼而飛,近百名虎豹騎最終殺出來的,也只剩下七人,孤零零的站在曹純身后,看著對面人數并未減少多少的驃騎衛,呂布手持方天畫戟,神色肅穆的看向曹純,打到此刻,勝負已經有了定論了。
“虎豹騎,沖鋒!”曹純慘白著臉色,單臂舉起了手中的長槍,雙腿狠狠地一夾馬腹,他不能退,一旦呂布這支精銳失去了限制,對于曹軍來說,將是一場災難,呂布的奴軍,在雄闊海的帶領下已經占據了上風,袁尚的袁軍未到,如果讓驃騎衛失去了束縛,那曹軍將面臨潰敗。
“子和!”曹操張了張嘴,卻被一旁的郭嘉按住了手,沉聲道:“主公!”
曹操回頭,卻見郭嘉搖了搖頭,眼下正是最關鍵的時刻,若曹純無法攔住呂布的驃騎衛,那眼下的僵持將會演化成潰敗。
“吼”遠處,曹純凄厲的嘶吼聲,帶著濃濃的悲憤響徹曠野,兩支兵馬再度交錯而過,僅存的七名虎豹騎已經永遠的倒在了地上,尸體漸漸冷去,而曹純,已經成了血人,眼看著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虎豹營就這么全軍覆沒,心中的不甘、痛苦一瞬間隨著這一聲怒吼宣泄出來,高高的舉起手中的鋼槍,不理會渾身血流如注的傷口,凄厲的咆哮道:“虎豹騎,沖鋒!”
單人匹馬,只手舉著兵器,如同一頭絕望的孤狼義無反顧的沖向強悍的敵人。
“子和!”遠處,曹操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渾濁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呂布目光變得鄭重無比的舉起了手中的方天畫戟:“為壯士送行!”
不足百人的驃騎衛默默地隨著呂布發起了沖鋒,雖是敵人,但這一刻,曹純已經贏得了驃騎衛的尊敬。
寒光閃耀,呂布的方天畫戟掠過曹純的咽喉,身后的驃騎衛自動分開,從漸漸緩住了沖勢的曹純身邊掠過,奔行了數十丈之后,漸漸地止住了沖勢,默不作聲的調轉馬頭,看著遠處那孤寂的身影保持著沖鋒的姿勢,胯下的戰馬似乎也已經力盡,發出一聲悲鳴轟然倒地,連帶著曹純的尸體也被摔落在地上。
“雖是敵人,卻也是條漢子!”呂布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舉起手中的方天畫戟,在他身后,驃騎衛同樣默默地將手中的斬馬劍立于胸前,向著曹純的尸體行了一個騎士禮節。
“嗚嗚”
悠揚的號角聲中,袁尚的部隊終于姍姍來遲,呂布看了一眼袁尚兵馬趕來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不屑,揮手道:“揚號,退兵!”
“嗚嗚嗚嗚嗚”悠揚的號角聲中,雄闊海帶著兵馬迅速脫離戰場,向著呂布的方向集結,此時此刻,再想圍殺呂布,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豎子,壞我大事!”郭嘉看著袁尚援軍過來的方向,突然怒噴出一口鮮血,怒罵道,這次本是一個大好時機,若袁尚能夠及時感到,不但虎豹騎不必全軍覆沒,更能將呂布徹底圍殺,就算呂布能突圍,損傷必重,可惜,袁尚自以為聰明,坐壁上觀,致使錯失良機,不但沒能圍殺呂布,反倒讓曹軍損失慘重,更讓今夜的損失變得毫無意義,雖然覆滅了呂布的一萬突襲兵馬,但曹操的損失同樣慘重。
“功虧一簣!”荀攸面色同樣難看。
“越兮,帶人去將子和的尸體帶回來。”曹操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和怒罵,聲音、語氣都十分平靜,但熟悉曹操的人卻知道,曹操這是真的怒了。
“是!”越兮不敢怠慢,連忙帶著人上前,將曹純的尸體收斂,呂布也并未阻止,任由越兮帶著人去收尸。
當曹純的尸體被送到曹操身邊的時候,哪怕是曹操梟雄心性,這一刻也終究沒能忍住,痛哭出聲。
郭嘉、荀攸、夏侯惇、越兮、徐晃等曹營眾將立在曹操身后,默不作聲。
袁尚帶著高覽、審配來到曹操陣中,看著曹純的尸體,目光一縮,沒想到這一仗會如此慘烈,看著曹操拱手道:“叔父恕罪,鄴城中兵馬有異動,侄兒不敢擅離,是以來晚了一些。”
曹營眾將聞言胸中都不禁騰起一股怒氣,鄴城里兵馬異動,你是怎么發現的?難不成四門緊閉,你還能飛到天上去看不成?這明顯就是推托之詞。
“無妨。”曹操搖了搖頭,止住想要發怒的眾將,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難免陣上亡,此事,怪不得你。”
“侄兒惶恐。”袁尚微笑著,臉上卻沒有多少惶恐之色,更讓曹營眾將心中怨怒。
看著呂布緩緩集結的兵馬,曹操搖頭道:“眼下呂布已不可力敵,我等還需勠力同心,經此一戰,我軍將士已然疲憊,需要回應修整,鄴城之事,就勞煩顯甫多多費心了。”
“這是自然!”袁尚肅容道。
“收兵!”曹操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言,徑直帶著人馬回應修整,袁尚看著曹操離開的方向,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