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內配軟甲,外罩大袍,一身戎裝,在數十名大戟士的簇擁下,氣勢洶洶的走向袁譚的府邸。(新.思.路.中.文.網_新版_Www.SLzw.C0m純文字)
月朗星稀,今夜的天空格外清朗,可以預見明天一定是個好日子,但在這樣的日子里,整個鄴城卻被激烈的廝殺聲所掩蓋。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的氣息,無數百姓惶然無措的瑟縮在家中,這樣的場面,已經多久沒有出現了?記憶中,就算當初袁紹奪了韓馥的基業,也基本上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鄴城,自黃巾之后,近二十年的時間里,鄴城已經沒有出現過戰火,突如其來的腥風血雨,讓無數鄴城百姓惶然無措。
“主公,府中沒人!”袁譚府外,一名大戟士沖出來,向袁尚說道。
“沒人?”袁尚和跟在他身后的幾名謀士面色一變,這個時候,袁譚會在哪里?
“不好!”審配面色突然一變,扭頭看向袁尚道:“主公,快,命高覽將軍出擊臨水,大公子既然不在此地,定是暗中出城與臨水眭元進匯合了,若眭元進大軍趁亂攻入城中,我們此前謀劃,將功虧一簣!”
“什么?”袁尚面色大變,扭頭看向一名大戟士厲聲道:“立刻傳我命令,命高覽將軍進攻臨水大營!”
“喏!”大戟士答應一聲,迅速翻身上馬,望城外沖去。
鄴城中的廝殺聲還在繼續,袁尚面沉似水,看向審配道:“通知張郃,盡快將蔣義渠、蔣濟兵馬擊潰,黎明之前,必須肅清城中袁譚的兵馬。”
“是。”審配答應一聲,正要離開,突然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眾人回頭看去,面色不禁大變。
“殺!”黑暗中,在無數火把的照耀下,袁譚一身戎裝,帶著大批將士怒吼著從巷子里殺出來。
“袁譚,他怎么會在這里?”袁尚不可思議的慌亂道,而且這支人馬是哪里來的?
“袁尚,爾弒父篡位,天地不容,今日,我便要以你項上人頭,祭奠父親在天之靈!”袁譚戟指袁尚,厲聲喝道:“眭元進何在,與我拿下此不孝之徒。”
人群中,一員大將躍馬而出,一身雁翎甲在月光下威風赫赫,此刻卻是面沉似水的看向袁尚,一抱拳,沉聲道:“三公子,束手投降吧!有什么事情,去主公墳前再說!”
袁尚陰沉的目光在眭元進身上掃過,數十名大戟士護在他身前,卻無法給袁尚帶來任何安全感,眭元進雖不及河北四庭柱耀眼,卻也是袁紹麾下少有的猛將,如今袁尚身邊的大將都已被派出去,本以為大局在握,誰想如今卻被反將了一軍。
“踏踏踏”
就在袁尚束手無策之際,密集的腳步聲再度響起,卻見黑暗中,張郃帶著一支兵馬快速朝著這邊匯聚而來,袁尚等人絕處逢生,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張郃?”袁譚眼中閃過一抹陰霾,之前他暗中聯絡過張郃,卻被對方毫不猶豫的拒絕,也讓袁譚知道,在張郃心中,出生于河.北的袁尚才是最合適的繼承人,哪怕袁尚弒父殺兄,這些河.北將領、謀士依然堅定不移的站在袁尚身后。
“眭元進,你無調令,怎敢擅自帶兵入城?”張郃看向眭元進,冷聲喝道。
“哈哈”眭元進不屑的看向張郃:“若我不來,今日大公子豈非被爾等這些犯上作亂,弒父殺兄之輩所害?”
看著張郃沉默,眭元進厲聲道:“張雋義,我且問你,主公被毒婦所害,你知是不知?”
張郃沉默,武人的尊嚴,不容許他說謊,此事他確實知情,要他否認,做不到,抬頭看向眭元進道:“主公已死,如今再來爭議這些已是無用,我們身為臣子,主公家事不該由我們來過問,如今冀州西有虓虎虎視眈眈,南有曹操,更早有吞并冀州之心,主公新喪,正當我等勠力同心,為主公保住基業,何須手足相殘?”
“好一個手足相殘!”眭元進大笑一聲,手中鋼槍指向袁尚,目光陡然轉厲,怒聲咆哮道:“要讓我向這等無父無君,殘忍弒殺之人效忠,那我眭元進寧愿將這冀州拱手送人,也好過他繼續執掌冀州,為主公丟人現眼!”
袁尚面色鐵青,看向眭元進的目光里閃爍著駭人的殺機。
“放肆!”不等袁尚說話,張郃背后,一員將領已經飛馬殺出,朝著眭元進急沖而去,厲聲道:“爾不過一屠家子,安敢以下犯上,羞辱主公!”
“主公?”眭元進冷笑一聲,也不答話,策馬上前,帳中鋼槍平平推出,不見任何花俏,在對方輕蔑的目光中,陡然加速,一槍挑破對方的喉嚨,鮮血噴濺在臉上,武將帶著愕然的目光隨著戰馬的前沖轟然摔落。
眭元進一把抹去臉上的血污,鋼槍遙指袁尚厲聲道:“將士們,給我殺!”
張郃面沉似水,手中銀槍狠狠揮落,厲聲道:“殺!”
兩支軍隊猶如兩股洪流一般在巷子里碰撞,廝殺聲響成了一片,袁尚這邊有數十名大戟士打頭陣,驍勇無比,眭元進這邊卻是占據著人數優勢,在巷子里,大戟士的威力根本施展不開,反被眭元進這邊憑著人數優勢不斷擠著敗退。
一名大戟士揮動著手中的長戟,將兩名戰士斬殺,身旁卻被另一名戰士搶近,長戟根本來不及回轉,便被對方一刀砍殺在地,粗長的長戟根本不適合在這種地勢狹窄的地方作戰,往往一名大戟士在拼掉兩三名敵軍之后,便被隨后沖上來的士兵斬殺,數十名大戟士只是一會而的功夫,便被湮沒在人海之中,看的袁尚心頭滴血,這大戟士可是袁紹留給他手中的王牌,如果運用得好,這數十名大戟士甚至能斬殺三倍乃至更多的精銳騎兵,如今卻死在這毫無意義的對沖之中。
只是此刻廝殺已經開始,就算想退也退不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名名大戟士倒在血泊之中,精銳尤其是大戟士這種長兵器精銳,在這樣的巷戰之中,真的太吃虧了。
“張將軍,城中其他勢力可曾清除?”袁尚擔憂的看向張郃,眭元進的出現,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三公子放心,蔣義渠、蔣濟所部已被擊潰,蘇由將軍正在組織收拾潰軍。”張郃拱手道。
袁尚聞言不禁微微皺眉,如今審配等人已經改口稱他為主公,唯有張郃,還在以三公子相稱,這是否代表著,張郃心中同樣對他有著芥蒂?
心中不快,但袁尚卻并未表現在臉上,他知道,此時自己絕不能沒有張郃這些驍將的支持。
“盡快調動其他兵馬前來,圍剿袁譚吧!”袁尚看了一眼在人群后方,袁譚的旗幟,冷哼一聲道。
張郃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部隊在他的指揮下,開始逐漸搬回劣勢,同時源源不斷的人馬從四面八方殺過來,有袁譚一方的潰軍,也有張郃這邊的部隊,廝殺漸漸從袁譚府邸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夜色下,鄴城之外,一名騎士帶著濃濃的風塵之色,朝著鄴城的方向飛奔而來。
“快,再快!”呂曠瘋狂的催動著胯下的戰馬,不時扭頭回望,仿佛在那無窮的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在追逐著他一般。
鄴城已經遙遙在望,呂曠臉上泛起一抹喜色,呂布突然自太行山上殺下來,直入邯鄲,兵鋒所向,廣平郡守軍根本無法阻擋,更恐怖的事,呂布根本不理會沿途各縣,哪怕有人開門投降,也只是命人接收城池,大軍卻是星夜殺向鄴城,哪怕邯鄲這樣的郡城也未能讓呂布止步。
主公病故的消息剛剛傳到廣平郡,呂布卻緊跟著就殺過來,而且看樣子,竟是主力全出,廣平郡的部隊,根本無法阻擋呂布的腳步。
分明就是得知主公病故消息,知道有機可乘之后,想要一舉攻占鄴城!
戰馬在月色下飛奔,鄴城的城墻也越來越近,只是呂曠的臉色卻漸漸凝重起來,偌大鄴城的城墻上,竟然只有寥寥數支火把在燃燒,更可怕的是,城中竟然隱隱傳來激烈的廝殺聲,即便隔著幾里都能隱隱聽到。
呂布先自己一步殺進來了!?
呂曠第一個反應就是呂布殺來了,但隨即想想又覺部隊,他可是單人匹馬,而呂布卻是大軍行軍,怎可能比自己更先一步到達。
馬蹄聲引起了城墻上士兵的注意,幾名負責警戒的士兵警惕的看向呂曠:“來者何人?”
鄴城發生內亂了。
看著城頭依舊高高飄揚的袁字大旗,呂曠的心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惡略,不是呂布,也就是說,鄴城內部自己先亂了,偏偏選在這等緊要關頭。
深吸了一口氣,呂曠已經顧不得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朗聲道:“我乃折沖將軍呂曠,呂布兵出太行,廣平郡幾乎全郡淪陷,如今城中何人主事?”
城上的守將猶豫了一下,大聲道:“呂將軍稍待,末將這就去稟告主公。”
“先給我把城門打開,我要親自去見兩位公子!”呂曠怒道。
“這……”幾名守門的將士猶豫不決。
呂曠不耐道:“冀州危在旦夕,這個時候,怎容的絲毫耽誤,快快開門,難道害怕我一人攻破城池不成?若貽誤了軍機,這后果,可是要爾等來承擔?”
“將軍稍待,末將這就開城門!”守將咬了咬牙,沉聲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