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馬邑城下。
“當當當當”
密集的鑼鼓聲在四面八方響起,原本昏昏欲睡的守城將士生生的打了一個激靈,戒備起來,然而外面的聲音來的突兀,去的縹緲,當一群守軍已經高度戒備起來的時候,再往城下看去,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怎么回事?”馬邑城就這么大點地方,四面八方鑼鼓聲響,張郃與沮授都被驚醒,匆忙趕來城上,卻沒發現半個敵軍的蹤影,無奈之下,只能回營繼續休息,只是這一被驚醒,再想入睡難了。
剛剛睡下不多久,正當張郃朦朦朧朧快要睡著的時候,城外震天的鑼鼓聲響再次響起,張郃一個激靈爬起來,提槍上城,卻再次撲了個空。
“呂布究竟想干什么!?”張郃惱怒的一拳砸在城墻上,再好的脾氣兩次被吵醒也忍不住了。
沮授皺眉道:“莫要動怒,此乃呂布疲兵之計,雋義若此時怒了,便正中了呂布的詭計!”
張郃聞言皺眉道:“軍師,有沒有什么辦法?要不我們也派人去騷擾他們?”
“除非將軍愿意將騎兵派出,否則去多少都是有去無回。”沮授無奈搖頭道,主動權掌握在呂布手中,他們便是有心反擊,也無可奈何,呂布擺明了③■長③■風③■文③■學,w∞ww.c☆fwx.n±et是想以此方法來消磨他們的體力和精神,問題是人家一群騎兵來去如風,而他們卻沒有任何有效方法。
“可惡!”張郃不甘的道。
“我軍兵力充足,將軍可將將士分成六隊,每隊五千人,一隊守城,一隊待命,其他人只需安心修整,每四個時辰調換一次,無需理會其他。”沮授想了想,眼下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是兵多,三萬大軍來防御馬邑這座城池,太充足了。
“也只有如此了!”張郃點點頭,雖然有些被動,但眼下,實在難以想出太多克敵制勝的辦法。
當下,按照沮授的方法,將三萬人分成六部,每兩部輪番協助守城,張郃則帶著其他人回營修整。
不久,那鑼鼓聲再次響起,眾軍士得了張郃命令,并未在意,繼續睡覺。
果然,那鑼鼓聲沒過多久便沉寂下去,沒了聲音。
躺在床上的張郃終于放下心來,沉沉的睡了過去,如是再三,城中守軍甚至連同守夜的守軍也不再將此事當回事,一夜的時間,就這樣在間歇的鑼鼓聲中渡過。
黎明前的黑暗,當所有守軍經過一夜神經緊繃之后,開始昏昏欲睡之際,馬邑城外,一支兵馬如同幽靈般出現在馬邑城下。
“差不多了!”呂布看向馬邑城,微笑道。
三百名驃騎衛如影隨形的跟在呂布身后,一雙雙眸子里,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品嘗過鮮血的滋味了,此刻的驃騎營,就如同一頭頭隱藏在暗中的貪狼一般,對著獵物露出嗜血的獠牙。
“主公神機妙算,此戰必然一戰功成!”龐德躬身道。
“這招都快被我們用爛了,還神機妙算。”呂布搖頭失笑道,從徐州突圍開始,這一招呂布不止一次用過,敵人卻屢屢上當,非是敵人愚蠢,而是這招有太多花樣,最主要的功能就是疲敵,但在此基礎之上,從心理學角度來說,哪怕敵人有了防備,在幾次襲擾不成之后,哪怕主將未曾松懈,但將士心中還是會產生習慣性思維,這個時候,無論怎么防,都不可避免的出現薄弱。
并非什么妙計,但卻是從人類心理上直接進攻,直指人心,也因此才屢試不爽。
“老雄,看你的了。”呂布側頭,看向雄闊海笑道。
“主公放心,末將一定將城門打開!”雄闊海嘿然一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揮手,帶著三百名驃騎衛朝著城門方向摸去。
為了避免聲音驚醒守城的士卒,這一次,使用的并非勾爪,而是繩套,脫去了厚重的鎧甲,換上了牛皮制成的皮甲,輕裝上陣,朦朧的夜色中,但見數十條黑影悄無聲息的摸上城墻,守在城墻上的士卒在渾然不覺中,被輕易地割斷了脖子。
雖然解決了一段城墻的士兵,但卻在開城門的時候,發生了變故,沮授之前可是安排了兩班人馬分別駐守在城墻上和城墻下,原本是為了防備呂布趁夜大舉進攻,這些士兵上城,在心理上,給守城將士一個有援軍趕來的假象,可以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沒想到卻在這個時候,起到了奇效,驃騎營的動作終究有些聲響,雖然殺了城頭的士兵,卻讓城下的將士產生了警覺,負責這段城墻的小校并未聲張,而是埋伏起來,待雄闊海帶著人摸向城門的時候,突然從兩側殺出,一時間,驚天的喊殺聲驚醒了四周的戰士,紛紛朝著這邊涌來。
“將軍,怎么辦?”眼見驚醒了對方,跟隨過來的驃騎營統領何曼驚呼道。
“你帶人去開門,其他人跟我守住這里!”雄闊海目光一厲,將手中的銅棍往地下一頓,厲聲道:“還記得主公平日里是怎么教你們的?”
“遵命!”何曼大喝一聲,點了幾個人,厲聲道:“你們幾個,跟我去開門!”
“兒郎們,拿起你們的兵器,讓他們看看,我們驃騎營可不只是裝備好,本事同樣不差!”雄闊海怒吼一聲,熟銅棍一掄,一名剛剛沖上來的校尉直接被雄闊海一棍子掄的飛起,砸倒了一片人,反手拔出腰間的板斧,左手一揮,一顆人頭滾落。
雄闊海身后,三百驃騎衛迅速結成戰陣,前面的人用鋼刀蕩開對方的進攻,后方一根根長槍不斷來回穿刺,將靠近的敵軍盡數絞殺。
這些驃騎衛可是呂布訓練一年,更經歷過不少次大戰的精銳中的精銳,此刻一旦形成戰陣,袁軍雖多,一時間,竟然奈何不得這區區三百驃騎衛,反而被斬殺了不少人,雄闊海擋在最前面,左斧右棍,靠近的袁軍不是被砸飛便是被剁了腦袋,不多會兒功夫,身邊就摞起了一堆尸體。
城外,聽到廝殺聲的時候,呂布、龐德、馬岱、馬鐵面色瞬間變了,呂布劍眉一揚,沉聲道:“龐德,進攻!”
“可是……主公,城門還未開!”龐德愕然道。
“放心,城門一定會開!”呂布翻身上了赤兔馬,厲聲道:“走!”
“是!”龐德一咬牙,帶著五千騎兵開始向著城門方向發起了沖鋒。
城門內,雄闊海浴血渾身,猶如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幾乎看不出人形,一名驃騎衛不慎之下被人用繩索勒住脖子,拖出了陣營,緊跟著十幾把長槍短刀朝著這名驃騎衛捅來。
“吼”驃騎衛自知必死,當即怒吼一聲,也不理會那些捅過來的刀槍劍戟,臉上閃過一抹猙獰的兇狠之色,手中的斬馬劍用盡全力朝著周圍一掃。
“噗噗噗”
一連串的悶響聲中,驃騎衛雙目圓睜,十幾把刀槍將他的胸膛捅的血肉模糊,已經沒了生息,目光還是兇狠的瞪向天空,在他四周,四五名被斬斷雙腳的援軍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在原地打滾,鮮血如同噴泉一般自斷口處涌出來。
同樣的一幕,不時會在戰場中出現,驃騎衛的悍勇也給這些圍攻的袁軍蒙上了一層心理陰影,狹小的空間之內,此刻廝殺已經漸漸變得激烈。
何儀一棍將兩名袁軍掃飛,扭頭怒吼道:“城門,還沒開嗎!?”
“何方鼠輩,膽敢犯我城池!”一聲清朗的厲喝聲中,何儀忽然感到后頸一股寒意冒起,耳畔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及細想,連忙轉身一棍掃出。
“鐺”
雙臂一麻,銅棍差點脫手而非,何儀駭然的看向眼前的將領,卻見一員青年將領手中一桿點鋼槍在挑開他的銅棍之后,反手便刺,瞬間挑開何儀的咽喉。
何儀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張郃,緊跟著眼中閃過一抹兇戾之色,拼著最后的力氣將手中的銅棍扔出,身體直挺挺的轟然倒地。
張郃閃身讓過銅棍,皺眉看向這名呂布軍將領,暗自驚嘆對方的剛烈,便在此時,耳畔突然響起爆裂的風聲伴隨著一聲炸雷般的怒吼,面色不由一變,本能的將點鋼槍往身側一架。
“咣”
一股狂暴的力量自槍桿上傳來,張郃倉促迎戰,對方卻是含怒發力,張郃連人帶馬被砸的橫移開數步,緊跟著胯下戰馬發出一聲悲鳴,四蹄齊齊折斷,張郃連忙在馬背上單手一撐,趁著落地的瞬間,躲開了雄闊海的銅棍。
“好大的力氣!”看了一眼已經變成了弓形的點鋼槍,張郃看向雄闊海,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桿長槍,看向雄闊海道:“我乃河.北大將張郃,爾乃何人,報上名來!”
“我是你爺爺!”雄闊海看了一眼何儀的尸體,二話不說,掄起棍子就朝著張郃砸過來。
張郃大怒,手中長槍一展,迎向雄闊海,兩人在城門下,展開一場殊死搏斗,與此同時,城門也終于被何曼打開,隆隆的馬蹄聲已經在門外漸漸變得格外清晰,張郃面色不由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