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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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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目睽睽之下,那黑暗的火焰將神木部族的族長整個人都吞噬了進去,但正如過往黑火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它對人體的血肉并無損害,眾人也看到了神木族長的身軀上并沒有受到任何明顯的傷害,皮肉肌膚在黑火中幾乎都是完好無損的,似乎什么事也沒發生。

  然而神木族長在那黑色火焰中,盡管身軀無恙,但整個人卻仿佛受到了人世間最可怕最恐怖的痛苦,他嘶嚎著、怒吼著、哭喊著,將所有蠻人最看重的血氣剛強都拋之腦后,似乎在他此刻所遭受的痛苦已經完全摧毀了他的意志。

  到了后來,他甚至已經站立不住,摔倒在地面上不停痛苦地翻滾著,掙扎著,甚至在絕望中開始向那個可怕的黑袍祭司哀告、求饒。

  然而,陸塵就那樣站在那兒沉默不語,一動不動,黑袍遮住了他的身影,白骨面具則是擋住了他的面容,人們所能看到的只有他一雙黑暗深邃的眼瞳和那燃燒的黑焰。

  就這樣,在所有人驚駭而難以置信的目光里,神木族長就這樣被附身燃燒的詭異黑火,在沒有燒壞他血肉肌膚和衣物的情況下,慢慢地死去了。

  他的尸身扭曲到了極點,身上也有許多傷口,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傷口都是神木族長自己硬生生抓裂開的。究竟是要怎樣可怕的痛苦,才會讓一個蠻人陷入如此絕望的境地?

  當最后的哀嚎聲也漸漸低落下來,空氣中充滿了仿佛凝固一般的僵冷,幾乎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有恐懼,甚至包括那些站在一旁的黑火部族戰士。

  再沒有人會質疑這個黑袍祭司的身份,因為這種可怕、殘忍、兇惡且令人窒息恐懼又神秘莫測的手段,正是千百年來南疆荒原上最令人敬畏的巫術。

  而當黑火散去的時候,當陸塵的雙眼在白骨面具背后再次清澈明亮地看著地上那個扭曲痛苦的尸首時,他的瞳孔似乎也微微收縮了一下,仿佛回憶起了多年來那曾經對他糾纏不休的痛苦回憶。

  “下一個。”

  冷漠而又平靜的聲音從白骨面具之后傳了出來,回響在這片營地中。

  一旁的兩個黑火戰士沖上前去,片刻后拖出了一個神木部族的蠻人男子,摔在陸塵的身前。

  當那個蠻人抬頭的時候,便感覺到有一片陰影籠罩而來,那穿著黑袍的祭司出現在他的身前不遠處,似乎擋住了所有的光線,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

  這個蠻人的口中發出嘶啞的聲音,誰也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又或者他根本什么都沒說,不過在他要進一步舉動之前,陸塵卻忽然開口道:“等一下。”

  隨后,他轉過身,目光落在了剛才那具尸首上,又指了一下剛才被這個死去的神木族長認領的女人和孩子,冷漠地說道,“這些人帶到一旁,回去就分給族里的戰士。”

  黑火部族的蠻人戰士中頓時響起一片歡笑聲,而神木部族的人群里則是一片悲憤和絕望之色。

  但這絲毫不能改變什么,在那些女人的哭喊聲里,她們被帶到另一邊。

  然后,陸塵轉過身子,看向剛才那個蠻人,道:“到你了,去認人吧。”

  那個蠻人身子顫抖,好像已經邁不動腳步。

  陸塵淡淡地道:“認領過來還有希望救,不認人,她們就一定會被分走。”

  那蠻人面如死灰,整個人好像都已經沒有了生氣一般,但最后終于還是去那群部族女人那邊認領了一個女人和一個看起來還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那孩子似乎才剛剛出生沒多久,整個就是小小的一團,被一張獸皮包裹著,抱在那個同樣是全身顫抖并淚流滿面的女人懷中。

  不知為何,當陸塵看到那蠻族女子哭泣的眼淚還有那個孩子時,他的心中忽然悸動了一下,有那么一個瞬間,他能夠那樣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深心里的某處似乎柔軟了一下。

  過了片刻后,他轉過身子,看著那個蠻族男子,道:“該你選了,兩條路,你選哪一條?”

  那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老婆孩子身上,面上滿是痛苦掙扎之色,誰都能看出他臉上的猶豫遲疑,但他卻一直沒有真的屈服,反而是在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決絕之色,似乎馬上就要做出決定。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陸塵忽然開口道:“你應該清楚的吧,無論怎樣,過了今天,這個世上就不會再有神木部族了。”

  那蠻族男子身子大震,而遠處的其他神木族人也是嘩然。

  陸塵對此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道:“愿意降服的人,就發誓加入黑火部族,還能護住家人孩子;不肯降服的,我就殺掉。沒有了神木部族,你們還為什么敬奉神明祖先?還是說你們愿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老婆為別人生孩子,自己的孩子當奴仆?”

  說著,他還指了一下那些神木族長的親眷和孩子們。

  那蠻族男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本有的決絕之色又消失了,面色急劇變化著,看起來似乎馬上就要崩潰的樣子,驀地,他像是爆發或是絕望一般,怒吼了一聲,對陸塵喊道:“就算我肯降服了,你又怎么能保證黑火部族的人不會來搶我的女人?”

  陸塵往前踏出一步,毫不猶豫地指著天穹,朗聲說道:“我向黑火部族敬奉的火神,還有歷代先祖起誓,只要你們發誓效忠于我,加入黑火部族,我便對你們一視同仁。若有沖突之事,我定公正處置,否則便讓天降神罰,令黑火部族就此毀滅。”

  這誓言說得是斬釘截鐵、毫不遲疑,其內容在荒原蠻人部族中也是最重的一種,可謂無懈可擊。隨著陸塵的這一番話,有不少神木族人的臉色上都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不過在另一側,黑火部族戰士這邊,火巖的臉上肌肉卻是微微抽搐了一下,目光盯著那個黑袍祭司,似乎狠狠地咬了咬牙。

  掙扎與遲疑對一個蠻族人來說是很少見的情緒,特別是牽涉到這種足以推翻前半生的重大事情時,大部分人都會不知所措。不過在這一天中,當那個蠻族男子終于是第一個滿懷羞愧甚至是面帶絕望地抱住老婆孩子哭著說出愿意降服的時候,整個神木部族的營地里都充斥著一股僵冷和死寂的氣息。

  甚至,就連黑火部族的戰士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在這片荒原上,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人這樣逼迫過一個蠻人去背叛自己的先祖和信仰,而那種痛苦與絕望,每一個蠻族人似乎都能感覺得到,無論是神木部族的其他人,還是黑火部族的蠻人。

  他們的目光或憎恨、或恐懼、或敬畏地望著那個黑袍的祭司,那一張白骨面具讓那個人顯得如此的可怖與詭異。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麻木而殘酷,兩條道路任憑選擇,再沒有其他的可能,而代價就是蠻人的生命和家人的命運。

  南疆荒原長久以來一直是個生存嚴酷的地方,但是在這一天,在這個營地中的蠻族人,不管是神木部族還是黑火部族的,他們都似乎重新認識到了這一點。

  有的人在絕望中為了自己的生命還有家人的命運降伏了,拋棄了先祖,背棄了自己的神明,發下了毒誓,就這樣加入了黑火部族;還有一部分神木蠻人堅毅不屈,寧死不降,然后等待著他們的就是黑火的煉獄,還有在眾人面前那些女人孩子被瓜分為奴的場景……

  一幕一幕,冰冷殘酷,令人窒息地上演著,直到結束。

  那一天傍晚時,黑火部族的戰士帶著一大群人離開了這里,踏上了回城的路。

  人群中的許多人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面帶悲傷與痛苦,而在他們這一行隊伍的身后,慢慢燃起了沖天的火光。

  曾經興盛的神木部族營地被烈焰吞噬焚燒著,而神木部族的這個名字,也在這個晚上之后,永遠地消失在南疆荒原的夜色中。

  夜的前方,有星光,有烏云,更多的則是深邃到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在廣闊無垠的荒原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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