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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動手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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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不動聲色地過著,很多事也就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蘇青珺回了一趟蘇家,在父親蘇天河的安撫勸解下,和家里終于還是和好了。

  本來么,血肉至親數十載的一家人,又哪里可能真的就把這份親情說斷就斷。而且,蘇天河也給足了自己這個天才女兒面子,將蘇家三兄弟好好懲戒了一頓,便是蘇青珺的母親白氏也眼含熱淚,與蘇青珺相擁而泣。

  于是,接下來便是風雨過后見彩虹了,蘇家又是一片和睦,不過經過這一次的折騰,全蘇家上下都再一次看得清楚,蘇青珺在家中的地位一時間鶴立雞群,再也無人可及了。

  回山之后,蘇青珺見了陸塵,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將這件事說了。

  陸塵也只是笑著恭喜她,并沒有多說什么,更沒有抱怨自己曾受到的痛苦折磨都白吃了那些苦頭。

  蘇青珺想著要補償他一點,但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做才好,便想著以后日子還長,倒也不急于這一時。反正如今陸塵已經有了一個掛名弟子的身份,她也有理由照顧他,等日后時間再久一些,她找個機會真的將他收為親傳弟子了,各種資源、靈丹什么的供應著,總要還他一個筑基境就是,也就不枉他這一輩子修行一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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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下個月圓之夜還有十八天的晚上,月亮升起時,看起來似乎比昨天又瘦了一些。月光仍然還是很明亮,照在飛雁臺木屋的窗臺上,如一片霜雪。

  陸塵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窗戶外頭的夜色,過了片刻,在旁邊的黑暗中有一陣輕動,是阿土走了過來,靠著他的身子,卻是抬起一雙前腳搭在窗臺上,也向外頭的月亮望去。

  月光照在他們一人一狗的身上,柔和得如水波一般。

  陸塵伸手摸了摸阿土的身子,然后發現這只黑狗看著那天空的月亮看得十分出神,它唯一的獨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彩,就像是一顆黑色透明的寶石。

  那目光有幾分孤獨。

  有幾分向往。

  陸塵靜靜地看著阿土,并沒有去打擾它。過了好一會之后,阿土轉過了頭,重新看向陸塵。

  月光灑落下來,阿土的獨眼中光芒閃動著,漸漸變得溫和,然后順從地在陸塵的身邊躺了下來,依偎在他的身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陸塵關上了窗扉,黑暗降臨在這個屋子中,有那么一刻,他忽然很想有一面鏡子,讓他可以看看自己的面容和眼睛。因為就在剛才,他忽然覺得阿土的那種眼神,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是,十年前的自己。

  這幾日天黑夜深的時候,陸塵都有暗自出去,在黑夜中穿行在昆侖山脈里的山道上,小心地試探著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但是,那種奇異的三眼怪蟲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個晚上驚心動魄又兇險至極的遭遇,似乎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又或者,只是一個莫名的巧合。

  如果不是此刻陸塵的手中還抓著一塊堅硬焦黑的殘骸石頭的話,那個晚上的一幕或許就真像是一場夢一般,顯得不再真實了。

  然而,黑石在他手心里粗糲的感覺,還是不停地提醒著陸塵這塊石頭背后的兇惡。

  當萬籟俱靜的深夜時分,連阿土也沉浸在夢鄉中時,陸塵又悄然離開了飛雁臺,走進了深邃的夜色中。

  在這種詭異的三眼怪蟲之事上,他并沒有對老馬說出所有的真相,特別是他已經殺死了這樣一只怪物。因為一旦說出,必然會牽涉到他此刻體內最大的那個秘密天底下從未有過的黑色神盤,還有那種掠奪生機借以生長的恐怖稟性,他都不想讓別人知道。

  或許是他當了太久的影子,已經不再習慣去相信別人,哪怕是曾經跟他可以托付性命的老馬,他也本能一般地去保守一點最后的秘密,就像是藏起了自己最后一點底牌。

  三眼怪蟲不出現,這事情就無疾而終了,或許當真只是一只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古怪妖獸而已。只是,這世上真的有這么巧的事么,偌大的昆侖山,這只三眼怪蟲誰都不找,偏偏就遇上了自己?

  陸塵做了很多年的影子,他已經不太相信巧合了,包括這次,也是一樣。

  于是,他一直苦苦思索著此事,翻來覆去地想著,想著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與眾不同或是引人注目的地方,可是想來想去后,他發現自己似乎只有一個秘密,或許會與眾不同地可能吸引來這樣的怪物。

  還是那氣海中神秘無比的黑色神盤。

  那天晚上,他在黑暗的山道上沉思了許久,然后對著夜色微微閉上了眼睛。黑暗如潮水般在他身邊起伏涌動著,似大海升起波濤。

  當他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黑暗的焰火已經燃燒在他的眼瞳中。

  無聲無息的黑焰在他的身軀上緩緩燃燒起來,這一刻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痛苦和絕望,黑焰就像是變成了陸塵身軀的一部分,在他的血肉上搖曳著。

  夜色漆黑如墨,黑暗翻滾如潮。

  這個男人站在這黑暗的夜里,似乎像是對著前方無邊無際的夜色發出了一聲怒吼,一聲呼喚。

  然后夜色清冷,黑暗如淵,并沒有任何的回應。

  一切似乎都黯然平淡,只有孤獨的感覺仍然縈繞在身旁。陸塵有些失望,讓黑火悄然縮回身軀并熄滅,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心中一動,望向昆侖山脈的深處。

  那里目光所不可及的遠方,那里是昆侖山里最神秘的禁地,那里有終年不散的濃霧,那里的天上有四座懸浮于空的奇異山峰。

  穿過黑暗,穿過群山,一股莫名的悸動突然從虛空里涌來,似有人在那遠方向這里看了一眼,又好像其實根本什么都沒有發生。

  陸塵感覺到了一些異樣。

  但是那感覺一閃即逝,甚至沒有給他留下多余一點的時間去仔細品味,就這樣瞬間消失了。不過就是這片刻的工夫,陸塵就已經感覺到了一點不同。

  有什么東西,真的是在那邊,在那片禁地里,和他體內的那股黑暗氣息呼應著。

  這片寂靜安寧又龐大無比的昆侖山中,到底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呢?

  而這個秘密,會不會和那個魔教奸細有關?

  這一天白天的時候,有個人來到了飛雁臺,不顧陸塵的勸阻,執意將蘇青珺從洞府中叫了出來。

  蘇青珺有些不快,當然了,這也很容易了解,不過很快的,這個人所帶來的消息讓陸塵和蘇青珺都有點怔住了。

  曾經轟動一時但很快又沉寂下去的賀長生被殺案,在拖了這么長時間后,突然又起波瀾。門中師長們委托追查此事的何毅在承受著巨大壓力,仍堅持追查到底的情況下,終于是有所發現,開始行動了。

  只是,他第一個下手的對象,還是讓大多數人都為之驚訝了一下。因為何毅帶人將蘇家的蘇墨、蘇遷、蘇文三兄弟,先行扣下了。

  以追查魔教暗殺的由頭扣人,便等于說是懷疑蘇家三兄弟不但可能與賀長生之死有關,更有可能有與魔教相勾結的嫌疑。

  這頂帽子,或者說是這項罪名實在太大太重,重大到連蘇家都承受不了的地方。所以,蘇家很快就開始了行動,發動在昆侖派中的眼線,以及一些平日交好的修士為自己打探消息,同時,也竭力幫蘇家三兄弟開解,這其中最重要的當然就是蘇青珺,所以今天所帶來的口信,便是懇求蘇青珺盡快出手相助。

  蘇青珺聽完這個消息后神色嚴峻,也沒怎么跟陸塵商量,便關好洞府石門,直接跟傳遞消息的人下山了。

  陸塵看著蘇青珺走遠之后,也是目光復雜地望著山下。

  與蘇青珺對此事幾乎一無所知完全不同的是,賀長生命案的前前后后,陸塵幾乎都是了如指掌。

  這世上對一件兇案了解最清楚的人是誰?那肯定是兇手啊。

  陸塵在飛雁臺上等了一會,然后便也起身下山去了。

  當飛雁臺上安靜下來,又一次只剩下自己一只狗時,阿土便有些焦急煩躁的樣子。它一次又一次地看向那片后山山林,過了好一會后,它慢慢起身,走了進去。

  山林中有淡淡的光線,阿土將周圍都看得很清楚,走著走著,耳邊又傳來那些熟悉的鳥鳴聲。不過,這一天阿土并沒有再次遇到白蓮。

  事實上,在那天遇到白蓮后,阿土就再也沒有見過她。那個僅僅只有十歲出頭的小女孩,似乎比絕大多數的成年人都更忙一樣。

  沒看到白蓮,阿土似乎并不驚訝,甚至看起來還更輕松了一些。不過很快的,它的身軀便又繃緊了,因為它看到了在樹林中前方一處地方,有一只小鳥忽然飛到了地上,用鳥喙去厚厚的落葉層中翻找著食物。

  阿土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便慢慢地靠了過去。

  它的身影、動作近乎無聲無息,仿佛是天生如此,仿佛是天才的獵手,一點點靠近了那只鳥兒。

  突然,那只黑狗猛地撲了過去,在那只小鳥驚起之前,一口咬住了它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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