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其他修士在這里,這一刻一定會尖叫出來,摁著他的脖子磕頭。
丹圣啊……七界唯一的丹圣啊!而且是獨步啊!成為對方的弟子,哪怕是記名,好處簡直數不勝數!
但是猶豫片刻,徐陽逸平靜的聲音響起:“有。”
沒有一絲波動。
廣寒大圣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不帶半絲煙火,數秒后無悲無喜說道:“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罷了。”
她輕輕揮了揮手,那枚金色的丹藥化為流光沒入徐陽逸手中。頓時,一道道熾熱的熱流從掌心飛快蔓延,就像握著一個小巧的太陽。但是卻完全透明,內部一龍一虎的虛影緩緩呈現,宛若活物。
“這就是張天師的龍虎大丹?”壓抑住心中的激動,徐陽逸閉上眼睛仔細感受。就在無限之真剛剛調動,神識展開的時候,轟!他的神識進入了一片玄妙的場所。
刷啦啦啦……無數的鎖鏈從虛空中蔓延,帶著各色光芒,有赤紅帶著火焰,有銀白帶著冰雪,有翠綠帶著枝葉……無窮無盡,還有更多說不出形狀,帶著混沌和金色光澤的鎖鏈橫陳虛空。
規則之鏈!
這個世界至高真理,萬物構成的本源,神靈的密碼!
世界變得五彩斑斕,與眾不同,他愕然伸出手,想去觸碰這些至高的鏈條,然而就像一個靈魂,被囚禁于知識的囚牢,只能穿過,無法觸摸。
無限之真眼中,這些并非是規則,而是一些比他現在能看到的,更小,更細致的符箓,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晰。如果非要比喻,這是比“原子”更下面的一層,基本已經無限靠近組成萬物的根基。
刷……丹田中本來已經古井無波的靈氣,這一刻竟然微微顫抖,緊接著掀起滔天海潮,云起霧涌,居然……有一絲要凝結為實物的感覺。
“這就是規則。”廣寒大圣的聲音悠然響起他神識中,緩緩道:“太虛,開始嘗試掌握,掌握越多,越容易進入獨步。太虛的靈力提升已經不太需要修行,規則的掌握,強弱,會直接反應在靈氣的攀升之上。”
神識中的感覺只是剎那,瞬間消散。徐陽逸睜開眼拱手道:“多謝大圣。”
“口頭的感謝毫無可信度。”廣寒大圣深深看了他一眼,手輕輕一彈,又一道流光沒入徐陽逸手中:“本圣期待著……你能用行動說話的時候。”
“丹方按照規矩,本圣拿走了。此丹藥理搭配極其精妙,也不欺你,這個東西算作補償。”
隨著這句話,徐陽逸身側的空間扭曲起來,泛起道道漣漪,不到五秒,一個十米大的黑洞出現,不由分說地將他拉了進去。
徒手開啟位面傳送,輕微的眩暈之后,他已經再次處于幽深寂靜的空間通道,兩旁光影交錯。他深呼吸了一口,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中。
掌心已經多了一個巴掌大的鏤空玉盒,精雕細琢,上面纏繞著無數禁制。就在他手指觸碰的瞬間,所有禁制響起一片卡卡之聲,自行開啟。
玉盒中央,有一疊薄如蟬翼,不知道是何材質的紙張。就在禁制打開的剎那,紙張化作一片金色字跡,緩緩沒入他的眉心。
太業混沌丹!
五個大字清晰出現在腦海,下面是一排排的藥材,注意事項,甚至還有煉丹手法!
“這是……”他眨了眨眼睛:“大圣的筆記?”
“普通的丹方只可能有藥材和先后順序,這里竟然有手法和心得?”
這就像一道題,老師告訴你用什么公式去解,和老師一步步演示解題步驟,難易度完全不同!
他仔細看了下去。
數秒后,一絲驚愕涌上眉梢,又過了幾分鐘,驚愕化為沉吟。再過了一個小時,他猛然睜開眼,眼中一片狂喜。
“竟然有此等奇丹……”他狠狠握了握玉盒,投靠大圣,雖然對方恩威并施,雖然僅僅是一個誰都沒有說透的口頭協議,但是回報來的如此之快。
太業混沌丹,只有一個效果。
就是能篩選出更適合自身的規則!
別以為沖擊太虛隨便感悟一種規則就可以。是,比如某些規則非常簡單。但是感悟這些規則之后,根本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要在組成世界的無數元素中尋找出自己最適合感悟的,不僅看個人資質,更看悟性機緣。
然而,這枚丹藥可以做到!
“好大手筆。”他感慨了一聲:“七界千億人口,太虛就是大多數人的畢生追求。任何和太虛有關的東西,放在任何宗門,都是絕對的珍品。我這枚……不僅對太虛進階極其有益,還有大圣親自指導。”
“別說有價無市,說是獨步之下的無價之寶都不為過!”他看了看通道盡頭,灑然一笑:“原來……你其實是很看重我的嘛……”
也就是他,有史以來兩億七千萬靈的超級修士,才有資格在尊圣得到獨步的青睞。
機會從來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打鐵還需自身硬。
輕輕一抹,想將丹方收入儲物戒,就在此刻,丹方上忽然綻放一片光華,漆黑的時光通道中,竟然投射進一輪皎潔的月色!
一輪明月悄然綻放虛空,狂暴的空間風暴竟然在它身側繞過。就在明月中心,一只兔子的身影一蹦一跳地越來越大,最后,月亮好似化為一個窗口,兔子的黑影趴在月亮的窗口上,瞪著赤紅的眼睛看向徐陽逸。
“小家伙,又見面了。”兔子黑影折了折耳朵,桀桀笑道:“在這里,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好好地,沒有任何旁人打擾地談一談。”
徐陽逸目光微微一動:“您是說……廣寒圣宮有不老大圣的耳目?”
“無論有沒有。你出現在廣寒圣宮的消息肯定會被傳出去。大圣見了誰,談了什么,就算她老人家每天吃了什么,拿的是哪里的貢品,都有無數的眼睛在關注。她每一句話,都會有千萬人解讀,且奉為經典。”
“老夫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大圣對一個新嫩如此態度了,甚至還讓老夫親自傳話,桀桀……小子,你真的應該感覺驕傲。”
徐陽逸嘴角微微一翹,那種態度……也算是“青睞?”
難以想象這朵高嶺之花不青睞時的表現。
因為長久,所以寂寞,因為寂寞,所以冷漠。因為冷漠,漸漸隔絕世人,唯我獨尊。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他并不贊同,他更喜歡的是,情之所鐘,正當我輩。
心中對于廣寒大圣的敬畏沒來由淡了一分,臉上卻仍然恭敬,貌似誠懇地拱了拱手:“大圣還有吩咐?”
“也不算吩咐。”玉兔黑影聲音凝重了一分:“你……對大爭之世知道多少?”
徐陽逸搖了搖頭,玉兔沉聲道:“沒有了解過?正常,你的實力太強,修行時間太短,某些閱歷還是沒有跟上。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大爭之世……是七界萬眾矚目之處。”
徐陽逸也鄭重了起來,仔細聽了下去,玉兔說的很仔細:“大爭之世在資格戰后兩年展開。當半年結束,兩位大圣都會知道這一屆虛晶都在誰手中,從而夜觀星象,推測出最有可能的應命之人。”
徐陽逸眉峰不動聲色地抬了抬。
應命……應誰的命?
天命?還是媧皇?
玉兔當然不知道他的想法,繼續說道:“七界為什么能在太初和星界獸的夾縫中存活十萬年,并且越來越強?大爭之世是重中之重,每一次大爭之世,都是七界勢力的大洗牌,無數宗門乘勢而起,又有無數老牌強者黯然。”
“若說七界是人,這就是血脈的流動,流水不腐,戶樞不螻。但是如果流的血多了,就會失血,為了防止洗牌太過,新勢力崛起太多底蘊不足,從而難以抵御外敵的情況發生。在五萬年前,當代大圣欽定三星觀月,后成為習俗。”
“三星,紫薇,破軍,貪狼。三星應命,就是本次大爭之世紙面和隱藏實力最強的三甲,也只有等到三星觀月之后,整個七界才會真正放下心來,進入最后的下注階段!”
它朝前方拱了拱身體,可惜無法穿破月輪,有些激動地說道:“這可是一生一次的豪賭,事關宗門興衰,并不是說紫微帝星就必然成就五王二后,局勢在變,天命在變,數次破軍貪狼逆襲歷歷在目。順從紫薇大勢錦上添花,自然幾率更大,但若逆命而行,對貪狼破軍雪中送炭,事后報酬可比前者豐厚太多太多!”
徐陽逸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熾熱:“我從參天城回歸已經一年,這一次的三星觀月……已經昭告七界了?”
“沒有!”玉兔的聲音帶著無比的灼熱,甚至有些沙啞:“這一次……和往常都不一樣!”
“你有沒有發現……不老大圣從參天城回來就不對?他老人家閉關不出,于是,三星觀月的事情,自然落在我家大人身上。”
徐陽逸心臟猛然加速。三星觀月絕不簡單,大圣……那是七界最高戰力。紫薇帝星順應大流,無數勢力必然選擇蟻附其上!而貪狼破軍想要破局,就難了太多太多。
他是什么?
他不清楚,但他絕不敢說,自己命應紫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