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刻,他走到貓八二面前,朝著一隊執法修士拱手道:“道友請了,這是本真人的惡犬,冒犯了。”
“你說誰是惡犬!”貓八二頓時不干了:“你信不信我的品種這些人他們都沒聽說過!”
執法隊領頭的是一位年輕修士,看了徐陽逸一眼,皮膚白凈,身材中等,一身藏藍色長衫,烙印龍飛鳳舞暗紋,腰間一條白玉帶,上面玉墜也價值不菲。頭頂一條束發帶,更顯得瀟灑不凡。
應該是個有背景的。執法隊眼光何其毒辣,立刻看出對方身上衣著材質都絕非普通宗門,笑道:“那道友可要看好了。在這個城市,最容易不見的就是靈獸。”
他們正要離開,徐陽逸卻笑道:“多嘴一句,徐某初來安臨城,不知道為何城內氣氛如此緊張?”
極為普通的一句話,然而他立刻感到,面前執法隊的氣氛變了。
凝重,肅殺,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領頭的修士似笑非笑地看著徐陽逸:“道友如何看出緊張?”
“外緊內松,應該是威脅來自于外面。”徐陽逸轉頭朝城樓上抬了抬下巴,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低聲道:“莫非是獸潮即將爆發?”
“鏘鏘!”話音剛落,數把飛劍頓時環繞左右,周圍的人驚呼一聲,全都愕然看著這里。
領隊修士目光微閃,抬起了手:“道友,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在安臨城制造混亂,此乃大罪,明白么?”
徐陽逸微笑點頭,轉身就帶著狗離開。
這隊修士面沉如水,現在已經是換防時間,他們直接走進了城墻的城樓中。
“城主到底想干什么?”剛坐下,隊伍中一位修士就咬牙道:“局面如此詭異,他老人家竟然一點風聲都不放出!水云澗到底發生了什么?他,他老人家真的不怕爆發獸潮么!”
他的聲音有些大了,整個大廳中卻沒人注意,因為誰的臉色都不如城中巡邏時那般輕松,全都凝重無比。
而在房間的四周,一件件法寶已經完全解開封印,一旦爆發事情,馬上就可以御敵。
這絕非一個和平巨城該有的氣氛。
無人回答他的話,整個城樓,死一樣的寂靜。
徐陽逸一行人正坐在一輛靈獸車上,這種車就像地球的交通車,半小時一趟,不用花錢。否則……一個北部靈獸匯聚的重鎮,流動人口都有兩千萬,走一周都別想找到他們要去的地方。
看著窗外風景,片刻后,徐陽逸輕輕嘆了口氣:“我算是明白師傅為什么說我前段時間見的高階修士太多了。”
不等他們說話,他就自問自答,笑著說:“你看看現在,全都是金丹級的修士,最高虛嬰境界,偌大一座城,居然元嬰都看不到一個,繁華倒是夠繁華,實力卻和周城相距甚遠。”
就在此刻,車停了下來,這種五十米長的免費靈獸車是唯一可以在禁空禁制下飛行的東西,再有……就是尊圣和城主。
按下云端,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安臨城。巨大無比,如同這片大陸上一塊璀璨的翡翠,根本看不到邊際,容納數千萬甚至上億或者更多絕非笑談。
一棟目前在安臨城見過最金碧輝煌的建筑出現在視野中。一排整齊的鎏金瓦屋頂,道道神通在周圍升騰成無數絢爛的靈植,祥云繚繞,宛若仙宮。
一個大大的丹字用靈紋勾勒在大門之上,一顆七道丹紋的金色丹藥騰云駕霧,繚繞蒼茫,完全由靈力構成,看起來仿佛地球上那些大制作仙俠電影。
本來猜想,這里應該是人滿為患,但是居然沒有一個人。
走進富麗堂皇的大廳,立刻有人迎上,一位容貌姣好的筑基女修微微一福:“前輩好,今日丹堂暫閉。還請見諒。”
原來是暫閉么……幾人饒有興趣地看著四面八方一個個玉盒,全都是半打開,里面一枚枚三紋丹藥如同藝術品,奪人眼目。
“三道丹紋,匠師。”徐陽逸微微笑了笑,跟在蔣老身邊幾個月,見過天高海闊,已經不會為一條河驚嘆。
“為何不開?”他笑著問道。
“不知道。”
話音剛落,一道令牌就飛到了女修面前。她只看了一眼,就愕然看向徐陽逸。
能在這里工作,當然明白這是丹盟令,但是……為何面前這位前輩沒有丹盟認證徽章?
不過這不是她該管的事情,禮儀毫無挑剔地盈盈一福:“請隨晚輩來。”
一行人上了二樓,二樓和一樓完全不同,一排太師椅,墻角放著數株梅花,四周懸掛名家山水圖,一股淡淡的藥香彌漫其中,竟然透出一種寧靜致遠的味道。
剛坐下不久,房間中央一道青色身影閃爍,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已經出現其中。
一身紫袍,奢華而驕傲,頭頂金冠,腰纏紫金帶,任何一處小裝飾無不透出他的富有。就連本應滿是皺紋的面部,都只有眼角有些魚尾紋,若不是白發白須,說是中年人都有人信。
虛嬰境界,并且剛剛出現,徐陽逸就立刻感到了一股遠超尋常修士的靈識波動。
應該說,是虛嬰境界的匠師。
身形閃現,他并沒有立刻看房間,而是隨意且優雅地拂了拂紫袍。這才淡淡掃了房間一圈:“誰持丹盟令前來?”
徐陽逸站起來拱了拱手:“是我。”
老者神色不動,點了點頭,丹盟令手一招飛了過去,看了數秒后,他忽然笑了笑:“道友,這份丹盟令誰給你的?”
“是家師。”
老者若有所思的捻了捻胡子,淡淡道:“不知家師在丹盟的道號是?哪位匠師?或者……哪位宗師?”
說到宗師這兩個字,他聲音顯然帶上了一抹隱晦的狂熱。
“丹盟令,匠師之上都可以領。你說出師承,老夫身為本地丹堂負責人,必定給你挑選上等貨色。”
徐陽逸微笑道:“抱歉,家師只是匠師而已。久不在丹盟行走,名號想來道友也不熟。”
“哦?”老者繼續微笑:“那請問,是成為哪方乙下,甚至乙中勢力的幕僚?”
“不,家師閑云野鶴,并沒有固定居所,本真人也是機緣巧合才拜師。”
“是這樣啊……”老者輕輕撫動手上的玉扳指,緩緩道:“那么,請問道友煉丹多久了?”
徐陽逸想了想:“距今一百多年了吧。”
“哦……”老者笑著低下頭去,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滿臉冷色:“你可以走了。”
什么?
忘塵以為自己聽錯了。
變臉怎么可能變得這么快?
徐陽逸眼中閃過一抹寒意,平靜說到:“道友莫非在說笑?”
“你覺得,我堂堂匠師會有這個時間和你一個丹徒都不是的修士說笑?”老者悠然抬起白皙的手,再也不看他們一眼,輕輕梳理了一下蒼白卻整齊的頭發:“一個丹盟都沒認證的丹徒,居然也敢拿著丹盟令來丹堂提藥,你當我丹堂是慈善堂么?”
“若你師傅是宗師,老夫說不得還賣你個面子,和老夫同階的匠師,名號都沒有,什么時候丹盟的令牌如此廉價?”
“這安臨城,有七十八位匠師。全城頂級勢力,都在求著我們開爐。今日丹盟令現,老夫還以為哪位同道路過此地。誰想到……”他淡淡看了看徐陽逸一眼:“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想提藥?可以,先去丹盟認證了丹徒身份再說。不過……”
“一百多年,不入丹徒,你沒去是正確的。”
“再說一次,五十個數之內,滾出丹堂。若不是今日有貴客上門,爾等現在就在安臨城大牢之中。哼。”
絢爛的紫袍拂袖而去,卷起桌上的丹盟令,就在他要離開的瞬間,一只手輕輕拉住了他的衣服。
“你!!”老者勃然大怒,剛剛轉頭,徐陽逸就似笑非笑地說到:“走可以,不過丹盟令還給我。”
老者笑了。
他貼近徐陽逸,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要找死不成?”
“在這里,在這個安臨城。”他眼中一片森寒,指了指地面,居高臨下道:“信不信本真人一句話,你們就有進無出?”
“誰走不出去?”就在此刻,樓梯口忽然一個聲音傳了上來:“錢老,何事惹你大動肝火?”
錢老的表情愣了愣,隨后滿臉笑容轉過身:“原來是汪堂主,居然是您親自前來,老夫真是失禮了。”
臉色變換之快,如同戲法。
徐陽逸沒有笑。
九個帶著斗笠,垂下黑紗的男子,悄無聲息地走上了二樓。除了領頭的修士之外,全都是一身黑衣。
領頭的男子一席黑白長衫,胸口一個太極的標志。而他們身后的人……每一人胸口,都有一個人頭標志。
一半喜,一半悲。
在北地,不,整個墟昆侖,無人不識這個標志。
九真九難門!內門弟子!
“這幾位是?”汪堂主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朝著徐陽逸幾人笑了笑問道。
“無足輕重,無足輕重。”錢老呵呵一笑,轉過身目露寒光:“這位是太一宗秘事堂的汪堂主,明白了就趕緊滾!”
徐陽逸心跳無聲加速起來。
太一宗……大夏王朝國教,教宗沈沉央 這是他來到墟昆侖見到的第二股太虛勢力。
也是當年地球上對他出手的四位太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