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逸身化黑光,波瀾不興:“哦?”
“憑什么?”
“太阿,夠不夠?”兩道光芒從兩個角度急沖金棺,魏塵緣眼中已經寒光爆閃,磨著牙微笑道。
“不夠。”
兩條身影幾乎同時沖入千米范圍,隨著徐陽逸一聲落下,一股強悍到無以復加的妖氣,從他身上轟然爆發。甚至方圓兩三千米的空間,都齊齊一震!
他全身,已經出現無數符箓,甚至手臂,頭部某些地方,已經長出片片綠葉。手中,一柄威勢不遜于太阿的短劍,翁鳴作響。
魚腸!
半妖化!
就在魚腸出現的一瞬間,太阿,魚腸,赤霄,三把圣劍齊齊震動,魏塵緣的表情戲劇性地從呆滯,到震愕,到不敢相信,最后眼睛緩緩瞪圓,看著徐陽逸手中短劍。
“你……你……竟然擁有魚腸?!”
然而,話音未落,黑浪排空,變異之后的劇毒靈氣讓地面層層漆黑,所有還活著的樹幾乎瞬間凋零。弒神之毒,讓徐陽逸所過無一只活物。千米地面,徐陽逸化作一只代表死亡的黑箭頭,直刺金棺。
“轟!!”亂石崩云,驚濤拍岸,狂暴無比的黑靈潮將他兩邊帶起海嘯一樣的靈氣障壁,仿佛一輛性能最優良的悍馬全速開過水面,魏塵緣下意識地躲開,目光仍然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道一騎絕塵的身影。
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
幾十分鐘之前,自己和威廉姆斯還戲謔地稱呼對方螻蟻之王。對方也一直沒有還口,更沒有動手。在他心中,自己在金丹之中不說頂點,但至少前三十是絕對的。堂堂金丹后期,接近大圓滿,對一個金丹初期,還是新晉金丹,不是看在軒轅劍主隱晦的求情面子上,早讓對方滾蛋了。
金丹圈子,同樣有三六九等。
但現在……他好像明白了一些。有的強大,根本不需要語言,而軒轅劍主……不是為對方求情……
竟然……竟然是為他們求情!
“元嬰之下第一人?”他目光復雜地看著那道靈氣,手中的太阿還在嗡鳴,對方沖過來的時候……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那種忽然爆發,鋪天蓋地的靈氣,讓他根本不愿,也不想拂其纓。
他有直覺,當時如果再攔在那里,下場會非常難看。
“怎么可能?!”另一邊,跟在魏塵緣身后急沖過來的威廉姆斯驚呼出聲,眼睛倏然睜大,身形猛然頓住。剛才徐陽逸一瞬間的靈力爆發,他完全感覺到了一種泰山壓頂的壓力。
都是中期……他竟然第一反應是退避!
好強……他額頭冷汗悄然落下,黑光所致,所向披靡,他們無聲退了一步。動作心有靈犀的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全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抹難言的尷尬。還有臉上一種火辣辣的感覺。之前所說的話,簡直像笑話一般。對方沒有回答,卻用實際行動給了他們最響亮的一巴掌。
不管是否是元嬰之下第一人,但對方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絕不在魏塵緣之下!
徐陽逸眼中,金棺越來越近。就在這一瞬間,金棺仿佛活了過來一般,所有白毛狂舞起來,好似風中銀蛇。將周圍百米封禁為一個絕對領域。
還有五百米。
他右手徐徐抬起,全身靈力潮水一樣灌入手中,似慢實快,所過之處,空間蕩起水波,一道道右手殘影殘留空中。緊接著……他的腳下,一圈璀璨的金光池,陡然出現。
刷刷刷……千里光華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一尊數百米高大的觀影之相,從金光池中悄然升起。雙目睜開,無喜無悲,然而,右手卻和徐陽逸同一個動作。
“轟!!!”
一聲巨響,天地間只剩一條璀璨的金線。
但,這條金線不是針對金棺。而是針對——地面!
“咔……咔……咔咔咔!!!”一陣牙酸的碎裂聲,方圓千米的地面頃刻間彌漫數不盡的蛛網紋,隨后……全部碎裂!
而那一尊金棺周圍,白毛無力地揮舞著——它達不到這么遠的范圍。緊接著一陣轟隆之聲,金棺嘩啦啦倒塌。
就在同一瞬間,天空中一道雪白的雷霆,讓世間萬物都為之寂靜。甚至讓人心跳都為之停止。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肅殺,朝著金棺倒塌之處打去。
這道雷霆,竟然在落下之時化作一條游龍,帶著一聲龍吟沖向金棺倒塌之處。然而……不是一道……
就在第一道雷霆落下之時,天空中雷震子虛影周圍七七四十九顆星辰閃耀,不到十秒,四十九道奔雷如錢塘海潮,又如萬馬奔騰,從九霄天外傾瀉而下,直落金棺底部。
還看天神顯神通,九霄云外萬炮轟。亮如白晝羨電母,震透乾坤慕雷公。
一道道雷霆之中,魏塵緣和威廉姆斯臉青白不定。他們不知道是在驚嘆見所未見的雷劫之威,還是該驚嘆剛才那一招觀音虛影。
十秒之后,煙消云散,天空中的黑云層層消去,陰氣也消失不見,世界再次恢復朗朗天地。
“結束了?”威廉姆斯心情復雜地問。
“沒有。”徐陽逸第一次開了口,根本沒提兩人前面的態度,這讓兩人心中更加復雜:“真正的怪物,在下面。”
魏塵緣臉變換,數秒之后,飛進徐陽逸身旁,可能是想保持波瀾不興的真人姿態,最后卻不知為何拉出了一抹牽強的笑容:“道友知道這是什么?”
徐陽逸不動聲地看了他一眼,雖然很輕,卻讓魏塵緣臉皮都有些發燒。
“四煞尸。”
第二次說起這個詞語,第一次說的時候,魏塵緣毫不客氣地怒斥趙五爺,然而這一次徐陽逸說出來,他卻輕咳了一聲:“此乃何物?”
威廉姆斯也飛了過來,一言不發,只是以一種不敢相信的目光,將徐陽逸從頭到腳來回打量。
怎么……說爆種就爆種呢……
這不合常理啊……
你好歹給我們一個鋪墊的心理建設過程啊……你這讓我們怎么下這個臺階?
這臺階不好下,于是他決定在臺階上僵著。實在是沒臉下來了。
徐陽逸沒有回答魏塵緣,魏塵緣也不追問。只是徐陽逸手中若有若無地拋著一個東西,讓他覺得眼皮有點跳。
虎眼金。
“道友。”心念電轉,他到底還是華夏人,不避諱地鞠了一躬:“今日之事,是老夫走眼了。一月之內,必定給你有個交代。”
“交代不必了。”徐陽逸將虎眼金還給魏塵緣:“還是多謝萬里道友,若不是他當日對本真人有大恩。今日……金丹不可辱,各位道友應該知道。”
魏塵緣臉上發燒,沒有再開口,一道靈識送給軒轅劍主:“你……怎么不早說?”
“我早對你說過他是元嬰之下第一人了,師叔。”軒轅劍主心里也是一肚子鬼火,當年自己率先打開國門啊。這是多大的勇氣,看準徐陽逸絕對能結成金丹。結果今天倒好,一朝回到解放前。他還一肚子怨氣沒法說呢。
“可……你好歹也告訴師叔為什么啊。”
“我當時說了您會聽么?您真的不認為是師侄在隨口亂說?”
尷尬的氣氛,仿佛沖散了此刻的壓抑。徐陽逸緩緩走到金棺倒下之處,一道靈氣蔓延而出,仿佛想要觸摸金棺中的斷指。
就在此刻,斷指上忽然發出一片陰光,整根斷指迅速氣化,成為一道數十米長的黑靈氣,帶著漫天尖嘯消失在天際。
而在金棺下方,一個三米大的無底孔洞正在那里。
里面……一道道陰氣幾乎化為實質,慘叫,哭號,匯聚成怨恨的源泉,扭曲成為地獄的深淵。
“尸煞化陰。”魏塵緣臉無比凝重,張口吐出一枚白玉如意,上面七寶閃耀,化為白光在怨靈漩渦之上飛灑了好幾圈,然而,純白的如意寸寸變黑。
他臉上露出一抹心痛的神,收回如意:“竟然能讓七寶如意都染上尸煞,下面的東西……不一般啊。”
徐陽逸眼角閃過一抹羨慕,這才是老金丹,自己就是個多寶童子。而他,除了米斯特汀和魚腸什么都沒有。
“這是四煞尸?”威廉姆斯看了一眼,沉聲道。而軒轅劍主毫無興趣,不想呆在這里,已經離開了。
徐陽逸讓趙五爺過來,第一次在三位金丹面前表態,說話都有些結巴。這種慣性的敬畏甚至壓過了他的恐懼感,滿頭大汗地鞠躬,根本不敢直起身來,恭敬地說:“回,回回回真人……這,這已經不是四煞尸了。”
“四煞尸,就是在這棺材之中,這是土夫子的李代桃僵之法。用別的更可怕的東西代替了四煞,這下面的……這下面的……”
恐懼,再次從心中蔓延而起。那是土夫子千百年的傳說,只能傳諸于口的秘聞。甚至剎那間壓倒了對真人的敬畏。
“這下面……是……地養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