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黑霧,而是濃郁的陰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比云層還厚,比濃霧還密的陰氣群。
他目光看向下方,所有住戶,門口全部延續出視頻上一模一樣的血色符箓,而中央的桃木釘,仍然在原地沒動。
桃木釘下方,隱約可見血紅之色。
整個村莊,詭異之極,根本看不出曾經住過人的痕跡,仿佛蠻荒鬼域。
甚至風中都帶著一陣微不可聞的凄厲慘叫,哀鳴。
“四煞尸還沒走。”趙五爺肯定地說:“若是走了,不可能陰煞之氣如此之重。它……一定藏在這里某個地方!”
徐陽逸抬起手,朝著村中央的桃木釘輕輕一彈。
“嗡……”剎那之間,一道黑色的波紋倏然擴散,看似一彈就破的桃木釘,竟然發出一陣鐘磬之聲!整個村莊仿佛都因為這一聲震蕩不已。
“咚……咚……”悠揚的鐘磬聲不知飄飛出多遠,彌漫在天壽山脈。
“當……”與此同時,天壽山的某個地方,一襲華麗的衣袍之下,五根手指輕輕端起一只酒杯,淡淡道:“你要找的人,到了。”
“朕履行了諾言,你呢?天外來客?”
他的對面,赫然坐著一位西裝革履的歐美年輕人。
“放心,我的諾言,很快就會實現。”他推了推眼鏡,坐在輪椅上,微笑道:“我們的目標一致,為了共同的勝利,干杯?”
男子沒有喝酒。
“怎么?后悔了?”歐美男子一飲而盡,眼鏡后的目光仿佛能看清人的心思,手緩緩伸過去,輕輕握住對方拿著酒杯的手,對方渾身震了震,卻并未躲閃。
歐美青年握住的手,蒼白,透明,根本不是人手。完全沒有實質。
純粹的靈體!
“不愧為華夏一任帝王,定魂珠這么稀罕的東西,竟然也能被你一個不是修士的凡人找到,真是讓人羨慕哪……”他微笑著收回手:“可惜,就算你是一代帝王,如今也只能躲在寢陵之中茍延殘喘,一步都走不出去。孤寂幾百年啊,外面的錦繡江山,應該是你的天下才對。你,也只有借助天地雙尸重歸帝位。”
“活人你做不成了,這不是你的朝代。除了這個方法,你還有什么方法可以復辟?”
男子仿佛極為糾結地握了握酒杯,嘶聲道:“可這……這是華夏幾千年的陽龍龍脈,在朕手中化陽為陰……朕……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他深深看了青年一眼:“朕也不知道,世界上竟然還有你這么邪惡的怪物……安德烈。”
安德烈微微笑了笑:“那么,你現在的姿態,就有資格去見列祖列宗了?”
“還是說……你認為你不是個怪物?”
“親愛的……明光宗,朱常洛陛下?”
怪物和厲鬼,相互對視著,許久,明光宗將手中美酒一飲而盡,目光微閃地看向安德烈:“朕,有一個問題。”
“你到底要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天生胎,地養尸這種朕都不知道的東西?”
“這好像不在我們的交易范圍。”安德烈推走輪椅,身形隱沒于黑暗之中:“記住……別背叛我……”
“蠢貨。”當完全隱沒于黑暗之中,他臉上浮現出一抹嗜血的殺意。
“愚昧。”與此同時,朱常洛臉上,也露出一抹玩味的冷笑。
大楊村,徐陽逸和趙五爺凝重地聽著一聲聲鐘磬聲消失。隨后,徐陽逸就落到了桃木釘之上。
“根據記載,桃木釘釘著的,就是四煞尸之一的心臟。四煞,饕餮,窮奇,梼杌,混沌,之上便是天地雙尸,這……就是風水中的逆亂陰陽。本來是兩儀生四象,四相生八卦。現在……卻是天地生四煞,只希望……地養尸還沒有出現……”
徐陽逸點了點頭,手帶起漫天黑光,掃向桃木釘。
然而,就在同一時間,一聲怒喝“住手!”他的黑光之手,竟然被一枚青色小劍隔開了!
“這是?”趙五爺愣了愣,下一秒,整片天空猛然顫動起來!
“嗡嗡嗡……”所有陰氣,被一道磅礴無匹的靈壓擠得四面八方翻飛,硬生生在其中出現一個方圓五百米的云洞,云洞之中,無數七彩之光浮現。
與此同時,天穹的另一邊,一道恐怖之極的血腥靈氣轟然爆發,數不盡的血紅色蝙蝠撕裂陰云,同樣形成一個巨大的云洞。血紅光芒遮天蔽日。不到五秒,兩道籠罩著極其強悍靈壓的身影,腳踏虛空出現。
“金丹……金丹真人?!”趙五爺倒抽了一口涼氣,隨即條件反射一般半跪于地,大聲道:“恭迎老祖!”
馮為民也被天空中的異象震驚了,呆了呆,立刻深深鞠躬:“歡迎金丹真人蒞臨!!”
話音未落,兩道金光出現在他面前。
那是兩塊玉質令牌。上面背景是浮云與海嘯,一枚正中央刻著一把劍,另一枚,正中央刻著一只蝙蝠。
“這是……”他呆了呆,隨后滿臉煞白,口不對心地說道:“歡迎……歡迎隱修會……兩位真人大駕光臨……”
然而,他還沒有說完,從七彩云洞之中,再出現一個身影。
威壓澎湃,同樣是金丹!
“這……”他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這到底怎么了?
隱修會一個月沒回復,竟然答應了自己?而且還派出了三位金丹?
“本真人,十五代軒轅劍主,魏塵緣。”七彩云洞中,一道宛若神靈一般的聲音響起,音浪所過,竟然將下方的樹木全部壓得低了一頭,仿佛無數細密的劍氣翻飛,居然帶起一片綠葉的風暴:“為隱修會十大長老之一。”
“本大公靈魂挽歌威廉姆斯.塔古勒。隱修會預備長老。”血色云洞中,一個臉色蒼白,長發披肩的男子冷漠地看向下方,用流利的中文說道:“隱修會辦事,閑雜人等退避。”
聲震百里。
徐陽逸平靜地看著天空。
金丹后期,金丹中期接近后期,他絲毫不懼,這件事,他要插手,僅僅靠這兩人,還不夠。
不過,魏塵緣身邊還有一個人。當代軒轅劍主萬里殘雪,正悄然看著他。
半空中,只有他一個人和三人對視,顯而易見,對方也留意到了他。
“金丹中期?”魏塵緣隨意地掃了掃,盡量讓聲音平和:“你是?”
“狼毒。”徐陽逸淡淡道。
“是你!”話音剛落,威廉姆斯目光猛然掃了過來:“大靈術師……你還真是騙的我們好慘!不過,你放心,巴別之塔中到底發生了什么,這筆賬我們慢慢算。”
魏塵緣目光仿佛天山上的白雪,仿佛看了徐陽逸一樣,又仿佛沒看。手隨意一翻,一道金光射到徐陽逸面前:“你可以走了。”
金光落定,那是一塊級的靈寶,虎眼金,拳頭大小,為鍛造本命法寶不可或缺之物。此刻,如此刺目地放在徐陽逸面前。
徐陽逸沒有動。
許久,他才淡淡問道:“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魏塵緣聲音飄渺:“叫你一聲道友,是敬你一尺。若不是看在你同為金丹的份上,今日虎眼金你都別想拿到。”
他目光落下,無喜無悲:“切莫得尺進丈……人要知足,所以得常樂。”
威廉姆斯嗤笑了一聲:“未必不是得尺進丈,狼毒大公號稱元嬰之下第一人,可看不起你這塊虎眼金。”
“元嬰之下第一人?”魏塵緣愣了愣:“誰給他的稱號?”
“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道。或許是急著拍馬屁的螻蟻吧。螻蟻之王,這個名頭本大公覺得很符合他。”威廉姆斯目光冷冷看著徐陽逸道。
徐陽逸心中寒意凜冽,踏前一步,臉上笑容如初,身后的雙手已經密布漆黑靈氣。就在此刻,軒轅劍主的聲音著急地傳到他耳中:“徐道友,還請給我一份薄面,不要和這兩位計較。”
沒有回答,許久,徐陽逸才沉聲道:“金丹不可辱,他們敢說,就得付出代價。但……我徐陽逸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萬里道友,你的人情,本真人今天還給你。”
“他們說什么,我今日都不計較。”
“謝過道友。”軒轅劍主還覺得不妥,繼續說道:“狼毒道友,可能你不太清楚隱修會。任何國家,都有自己的小千世界,紙面上的金丹都在主世界,而鎮守小千世界的金丹,往往都是最強的金丹。比如華夏的清月,流火,拓跋三位真人。”
“魏塵緣師叔……十五代劍主,掌太阿劍,一個人坐鎮一方,共計五十八個小千世界,就算再金丹中,也是強者。并且……”他猶豫了一下:“隱修會,反對一切外來助力。可能有人也對你說過,隱修會倡導的是本我修行。對大千世界沒有經過下方血與火熏陶的金丹,以及三大旁門,非常針對……”
他若有深意地說:“華夏對于你當日的影像是完全封閉的,畢竟連闖三省五十一市對華夏政府的面子上并不好看。外界不承認你元嬰之下第一人身份的,并不止隱修會……實際上,世界好幾大組織,隱修會,精英參議會,亞特蘭蒂斯,也同樣不承認。”
徐陽逸散去身后靈氣:“本真人用不著他們來承認。”
“只要他們敢來,本真人就敢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