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種貧僧完全不認識的天才地寶打造的囚籠關住。仿佛沒有形體,卻能感受到濃濃佛意,甚是奇怪……而押解之人,將這個囚徒,永鎮開云界地底。并且,劃出了一萬里的距離。告訴貧僧,此妖,決不可放出。并且,終究有一日,它面臨脫困。他已經在此界布下兩道后手,脫困之日,自然有修士攜臨字降臨此地,兩者都和他有莫大淵源,此人,日后會是開云之主。”
說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徐陽逸。徐陽逸回憶了一下,搖頭道:“本座,不是你要找之人。更不知道所謂臨字是指什么。”
悟滅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失望,喉結痛苦地動了動,隨后苦笑:“也是……哪有如此湊巧。”
他接著說了下去。
“當囚牢修建完畢之后,天外忽然飛來一根鐵棍,牢牢插在了囚牢的封印之上。那根鐵棍……乃是貧僧一生所見,最為可怕的神兵利器。當押解之人離開之際,偶有人說,此界應當留一看守。于是,一位渾身金光閃耀,自稱真人之人,輕輕點了當時在樹上的貧僧一下。自此,貧僧靈智完全開啟。”
他抬起頭,看了看沙羅雙樹:“鵬程施主,在三百年前修成正果,開啟靈智。和本座一樣,此界不滅,他亦不滅。只不過,他若滅,此界不滅。”
“他,不是界靈。”
徐陽逸沉吟頷首,難怪,難怪之前鵬程一直叫囂他身份尊貴。這么一說,也算不說假話。沙羅雙樹,佛陀入滅的果實,哪怕是不知道第幾代的分樹,也確實當得起尊貴二字。
只可惜,最終,這枚菩提子向自己低頭道歉。
但是忽然,他腦海中猛然升起兩個重要至極的念頭!
“道友,數千年前,可有一位女子來過此地?她……一身青衣?”
他想到了自己腦海中的菩提子!
按照小青的對話,她顯然沒有出過地球,那么……她的菩提子,會不會來自這里?
“不知。”悟滅道:“數千年前,本座朦朧意志都不曾有,怎會知道。”
徐陽逸嘆了口氣,立刻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么……道友可曾聽過刀圭這個名字?或者,當時的修士還留下了其他的人鎮守?”
“不曾。”悟滅肯定地說。
徐陽逸深呼吸了一口。
謎團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多!
界靈的身份模糊不清,現在……刀圭又是誰?
悟滅曾說,自己身上仿佛有另一道封印的氣息,那是刀圭,還是界靈?或者……無月?!
謎團太多,恐怕要自己真正下去了才知道。而悟滅的話,將他思維再次拉扯了回來。
“道斬魔,佛鎮妖,也只有沙羅雙樹,能鎮壓得住這只妖孽。其實……現在想一想,當年押解的一行,應該是金丹真人。真人之威,貧僧亦有耳聞,若不想你見,你便不可見。然,彼時之金丹,如同今日之筑基。雖不多,亦不少。按照押解規格,這只妖孽,應該并不太強才是。”
“不過……”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恐懼,凝重地看著徐陽逸:“真人們……太小看這下方的東西了。貧僧三百年方筑基,那時,貧僧便感到,這下面的東西,一直在蠢蠢欲動!”
“它……并非生物,而是夢!”
“它……是夢?”徐陽逸眉頭一抬,問道。
不是他身處夢中,悟滅的說法,這個東西本體是夢?
“是的……夢,真正的夢魘!無雙的噩夢!它的本體便是夢!這些,也是貧僧和其纏斗數百年方才感受得到。”
徐陽逸感慨地嘆了一聲,原來如此……難怪他在整個開云界,都能聽到呼吸聲,這不是別的,正是那只妖的呼吸!
夢的呼吸!
“它存在于常與無常之間,若非沙羅雙樹,貧僧早已被它拖進深不見底的夢魘。即便如此,貧僧早已感覺力不從心,不過是苦苦支撐而已。”悟滅說著痛苦的過往,聲音卻無比平靜:“只有沙羅雙樹,才能鎮壓這只恐怖的妖物。不……它甚至不能叫妖,也不能叫生物。它所走過,一切皆為夢魘,整個開云界都會被它吞噬。貧僧……也會因此而消亡。”
他深吸了一口氣:“貧僧早已懷疑,此妖雖然境界確定為筑基期,然而詭異卻直逼金丹期。當初押解他的真人,恐怕都沒有了解它的詭異之處。直到……另一位大千世界的修士,極其偶然間,進入了此處。”
徐陽逸拳頭倏然握緊。
別的大千世界……如果刀圭所言屬實,那么……一旦地球主位面的坐標被其他繁榮的大千世界定位,接下來……恐怕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滅界之戰!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你……”
“貧僧當然不會告訴他。”悟滅神中難得地帶上了一絲嚴肅:“這位施主相當了得……已經超越了貧僧的境界。但是,他卻不知,只要貧僧在沙羅雙樹園,乃是不死不滅的存在。除非他能滅了這個開云界。任他手段通天,最后也只能含恨而去。”
“然而……他發現了開云界封印的東西,他,告訴了貧僧下面的東西的名字。”
他聲音都顫抖起來:“貧僧……這才知道,它在其他大千世界,早已兇名昭著。即便金丹真人落入它的魔掌,亦不是奇聞。在任何大千世界,一旦發現這種東西,都是必須斬草除根!為極端危險之妖!”
徐陽逸也慎重了起來,沉聲道:“名字?”
悟滅閉上了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夢行獸。”
“它……不是普通的妖。而是心魔。越高階的修士,閉關出來之后,對世界的變化,脫節,物是人非,滄海桑田的感悟,才有可能出現心魔。而這些心魔,務必斬盡,一旦逃脫,便會成為夢行獸……它們奔行于夢境,憑空制造夢魘,而這些夢境極為真實,甚至……久而久之,可以形成一個小千世界!”
徐陽逸點了點頭,忽然,一股寒意涌上他的心底,他直視悟滅:“開云界……”
“是。”悟滅痛苦地閉上眼睛:“開云界……整個都是一場夢。”
“它上面……沒有活人,全都是夢境!”
“無論一草,一木,一人,一獸……乃至一滴水,一片葉,全部都是夢行獸的夢!”
他睜開眼,苦笑一聲:“就連貧僧這個界靈,都是依托于這個大夢,產生出來的東西。”
“即是空,空即是……常與無常……無分真假……”
即便是徐陽逸,見識過丹霞宮,都忍不住搖頭感慨。
妖,這個超脫于人之外的物種,竟然有這種東西!
湖水可成妖,現在,居然有夢行獸這種不可以道理來衡量的妖物!
“本座,從開始,便在夢中?”他喃喃自語,猛地腦海一亮:“不,如果照道友所說,開云界已經形成六億年!文明發展兩千年!而夢行獸是數百年前押解至此!這中間的時間差,如何解釋?”
悟滅滿臉苦笑:“時間差?”
“自己的夢里,要什么時間差?它……只不過讓夢境加速了而已。”
“這個大陸,便是它的夢,它現在,或許夢到了幾十億年之后……這種看似無比漫長的時間,對于夢境,只不過是電閃。于是,大陸因為夢中壽命將至,開始崩潰,這,便是你們進來之前看到的世界末日。”
“至于押解至此……呵呵,本座何曾說過,此處只有一只夢行獸?”
徐陽逸心中一沉,有些難以置信地說:“莫非……有兩只?”
“確切地說……是曾經有兩只。”悟滅慘笑:“開云界,在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就是一只高階夢行獸夢出來的大陸!它產生了生靈,而沙羅雙樹的種子,飄蕩過來,正好落根于這塊大陸。這只夢行獸,極為高階,時間也極為久遠,它早已離開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了真實。讓沙羅雙樹都沒有分辨出來。并且,同樣出現了人類。”
“本座和夢行獸日夜接觸幾百年,這才感覺到了開云界的本質。萬萬沒想到,因為一個特殊的契機,這只被押解的夢行獸,也就是后者,接管了高階夢行獸的地盤。它開始一點一點地吞噬整個開云界。數百年后,這上面的人,物,早就重新成為了夢境。可笑,無人可知。就連貧僧這個界靈,都是依附對方而生。”
徐陽逸一字不漏地聽著,忽然問道:“契機?”
“沒錯,這正是貧僧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悟滅深吸一口氣,按捺心神:“任何夢行獸,要接管高階的地盤,必須有機會打開一絲封印。貧僧朦朧中曾有記憶,就在千年以前,有一批修士,來到過這里,他們……正是第一批進入開云界的修士,地球修士。”
他看了徐陽逸一眼:“貧僧只能朦朧感覺,若問具體衣著,貧僧是答不出來的。畢竟貧僧當時靈智未開。”
玥女氏!
一切都似乎聯通起來了,玥女氏在炎黃統一之后,來到了這里……不!徐陽逸眼睛一亮,時間不對!
悟滅說的是千年以前……那是漢唐時期!炎黃,那更早!
會不會……他心中閃起一個詭異的想法,第一只高階夢行獸,就是玥女氏帶來的?
如果是,不得不說是極大的諷刺,高階夢行獸,顯然是對方的護族神獸之類,他們能控制對方的所作所為。萬萬沒想到,時過境遷,玥女氏再次敗落,地球找到了當年玥女氏前往開云界的通道,無巧不成書,又帶下來了一只夢行獸,這一下……真的翻了天了。
不……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按照悟滅所說,夢行獸要接管地盤,需要有一絲機會打開這個封印。那么……
是誰制造了這個契機?
第二次打開門,讓夢行獸的靈識有了窺視外界機會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