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憐月慢慢坐起來,向老者拱了拱手:“多謝前輩相救……”
老者搖頭一嘆,向她看去:“若非你是玄陰之體,恐我也沒有辦法。”
蕭塵微微一怔,這老者果然不簡單,能夠察覺素憐月是玄陰之體,說道:“還請前輩告知,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前輩又為何被困于此?”
老者嘆道:“我叫段天仇,不知二位小友有否聽過的我名字,說起來,二位小友如何進來這里的?”
“原來是段前輩。”
當下,蕭塵將為何來此說了,段天仇聽完不斷嘆氣:“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唉……”
蕭塵跟素憐月聽得一知半解,但二人敢確定,這老者絕非一般的人,就在這時,遠處忽然響起一陣“沙沙”踏草之聲,兩人同時疾視過去,卻是失蹤了一夜的玄元子來了。
“玄元子!”蕭塵眼神冰冷,心中惱恨他明知百年前那些人并非關在這里,卻騙自己和素憐月去拿影花符和流月符,打開這玄境之門。
玄元子慢慢走了過來,兩眼怔怔的看著段天仇,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臉上老淚縱橫,聲音哽咽:“不肖弟子,參見神尊!”
蕭塵跟素憐月皆是一怔,向段天仇看了去,此人難道竟是神鼎的神尊?那外面的神尊是誰?
“唉……”段天仇長嘆一聲,將玄元子扶起:“你的肉身呢?”
玄元子抹了一把臉上老淚,哽聲道:“當年逃走時毀了,我就知道,外面那個人不是神尊,可是沒人信我,信我的,也都被他們關起來了……”
“等等!”蕭塵臉上神色有些吃驚,向段天仇看去:“段前輩是神鼎的神尊,那外面的人是誰?”
“唉……”段天仇長嘆一聲,道:“當年,我練功走火入魔,那人不知是什么時候潛入神鼎的,他趁機重創于我,我有生死明燈,他不敢殺死我,便將我困于此地,又煉制出一具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傀儡……”
蕭塵微微一顫,果然如此,那么這百年來,神鼎都是被人控制著的,問道:“那前輩可知,那人究竟是何來歷?”
段天仇搖了搖頭:“恐怕,并非人界的人,而是來自……離恨天。”
“離恨天!”蕭塵臉色微微一變,離恨天是人界唯一能到達天界的地方,同理,天界中人亦可從離恨天來到人界,是天界的人?
素憐月道:“若是從離恨天而來,按照正常思路,那么此人必定是天界之人,但是……也許未必。”
蕭塵向她看去,沒錯,六界之隙十分的詭秘,天界與魔界、佛界接壤,人界與妖界、冥界接壤,而神魔淵乃是個例外,可穿透人、魔二界,但是神魔淵被封得死死的,魔族中人想通過神魔淵來到人界幾乎不可能,但卻未嘗不可去到天界,再走離恨天!
“如此說來,果真是魔族中人了……”
四人都沉默了,許久后,段天仇才向玄元子問道:“外面,現在如何了?”
玄元子知他問的是神鼎,便將這百年來,那個“神尊”的所作所為,盡數說了。
以前的神鼎,確實強盛至極,不屬于七國任何一個國家,但也絕不為非作歹,直至百年前被那假神尊控制,才變成今天這樣。
段天仇聽完之后,神色變得異常凝重了起來,道:“那么如今,神鼎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再過不久,恐怕便是七國聯袂討伐了。”
蕭塵道:“我須盡快將此事傳回北詔,好讓太玄帝他們讓人早做準備,另外,百年前那些被抓來的人,前輩可知他們如今關在何處?”
玄元子有些歉仄道:“是關在幽泉峰另一個地方,抱歉,蕭小友,我之前未跟你說明。”
蕭塵皺了皺眉,此時也不惱他先前欺騙了,段天仇向素憐月看了看,道:“這位姑娘傷勢甚重,恐須療養幾日才成,屆時我們走另一條路出去。”
“恩。”蕭塵點了點頭,現在外面隨時會出大亂子,按說段天仇應當盡快出去為好,但眼下他還能考慮到素憐月的傷勢,說明他為人確實不錯,頗有前輩的風范。
蕭塵向下方幽谷看了看,向素憐月道:“我們去下邊療傷吧?”
素憐月微微點了點頭,此刻她寒毒雖已去,但畢竟是傷在一位地仙掌下,此時還走不動路,蕭塵將她抱起,雙足輕輕一點,便往那幽谷下面飄了去,而段天仇和玄元子,也在上邊找了個山洞議事。
兩人落到一座幽潭邊,四周林木參天,頗為幽靜,蕭塵將素憐月輕輕放在草地上,然后取出太玄帝給的玉箋,將神鼎的事情傳了回去。
做完這一切后,蕭塵轉過身來,見素憐月雙眉微蹙,似是有話要說,問道:“怎么了?”
素憐月抬頭看了看他,又低下頭去,欲言又止,蕭塵知她定是因為昨晚的事情,昨晚她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把女帝那些話說了出來。
“姑娘放心,不管以前如何,現在……現在我先替你運功療傷好么?”
素憐月抬起頭,看著他:“你不怪我么?那次在花谷玄境,其實……我是打算殺了你的。”
蕭塵笑了笑:“那次若不是你叫醒我,可能我真的死了,好了,去潭水里吧,我們合運那兩部玄功,助你恢復。”
素憐月朝那幽潭看了看,頭一偏:“我不要。”
蕭塵苦笑:“我把眼睛蒙上,還不行么?”
“那要不然,你還想怎樣?”素憐月輕輕瞪了他一眼,蹙眉道。
蕭塵搖了搖頭,取出一條黑巾,將眼睛蒙上,隨后去到潭邊,褪去衣衫,慢慢進入潭水里,只覺潭水冰冷徹骨,說道:“水有些冷,你待會忍著些。”
“管好你自己就行。”素憐月小聲嘟噥了一句,這才慢慢走到潭邊解開衣衫,只見她胸口下方,還有著一道深紫色的掌印,煞是恐怖,倘若掌印再往上一些,震碎了心脈,恐怕真的是神仙也無救了。
兩人就這樣一直運功到天黑,夜里就在下邊找了間山洞,蕭塵扎了個火堆,又從元鼎取出兩件大衣鋪在地上,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上面找段前輩說些事。”
“哦……”
蕭塵去到上邊,洞里師徒二人見他來了,段天仇道:“蕭小友那位姑娘可好些了?”
“恩,已經無礙了。”蕭塵進到洞中,道:“我來是想問,外面那人,會否與噬魂妖花有關?”
二人聽后眉頭緊皺,玄元子道:“與噬魂妖花有沒有關系,現在尚還不能確定,但是我所知道的,這百年來,那么多人的魂魄,最后全都不知去向了。”
蕭塵道:“那二位前輩,可否聽過一個叫做司天的靈魂組織?”
段天仇看了看他,點點頭道:“聽說過,但神鼎與他們并無交集,至少百年前沒有,而司天也向來講究公平交易,普通凡人的魂魄,他們是不會收的,更不可能這般肆意攝取凡人的魂魄。”
“除了司天,蕭某真的想不到,究竟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需要這么多人的魂魄……什么地方?”
蕭塵搖頭嘆了聲氣,總覺得心里有些忐忑,總覺得事情的真相,到最后,是自己永遠也想不到的。
段天仇道:“蕭小友也無須太過擔心,此次我們出去后,聯合七國的高手,所有事情必定會水落石出,那人的身份,他藏不住。”
“恩……”蕭塵點了點頭,三人一直計議到深夜,打算出去后先救出百年前七國被抓來的人,然后再與外界取得聯系,一舉攻入神鼎高層,逼那假神尊現身,再由段天仇站出來拆穿其身份,如此,才能既保得神鼎,又教背后那人無所遁形。
但是,如今那人修為之高深,現在三人根本無法想象,恐怕普通地仙,根本不堪一擊,光是離境的強者,不夠。
夜,又深沉了幾分,蕭塵回到幽谷下邊,洞里火堆尚未熄滅,素憐月已經安安靜靜睡著了。
蕭塵走過去,將地上一件衣服撿起來蓋在她身上,素憐月醒了,迷迷糊糊道:“公子,你回來了么……”
“恩,睡吧,沒事。”
素憐月睜開眼,見他臉上有幾分愁容,蹙眉問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人很強?”
蕭塵搖頭笑了笑:“沒事,等你傷好了,我們就出去。”
那人,確實很強,按照玄元子所訴,光是那人煉制出來假冒段天仇的傀儡,就能敵得過一般地仙,其本尊的實力,根本無法想象。
這一次,恐怕有一場最大的惡戰,紫境和苦境都會來人,但若是敗了,整個紫府,都可能要淪為魔族的煉獄了,第一個是離境,接著是紫境,然后是苦境。
素憐月慢慢坐了起來,看著他道:“你有幾成把握?”
良久后,蕭塵搖了搖頭:“不知道,那人應當是魔族中人,實力很強。”說到此處,看著她道:“所以到時候,你,還有逸風大哥,還有暮姑娘,冷凝鋒,你們所有人,都要離得遠遠的。”
“那你呢?”素憐月看著他道。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我必須留下來。”
“那我和你一起。”
“不。”蕭塵按著她雙肩,道:“我留下來,是因為那人會釋放鋪天蓋地的死氣,我不將這些死氣吸收,太玄帝,還有段前輩他們,根本靠近不了,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死。”
“可這樣,你就會死。”素憐月看著他,喃喃道。
蕭塵低下頭,笑了笑,隨后取出了無垢劍,輕輕摩挲著劍身,遞給她:“如果我死了,把這個,交給逸風大哥,告訴他,不要再輕易送人了。”
素憐月接過無垢劍,看見皎潔無暇的劍身,道:“好,但你記住,你若死了,待我成魔那天,我會殺光天下所有正道玄門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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