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蕭塵哥哥……”
皇甫心兒忽然一下松開他,兩袖一拂,盤膝坐在了他身后,接著雙手不斷變換法訣,最后以一種特殊結印的手勢,抵在了他兩邊肩胛骨下方。
蕭塵悶哼了一聲,只覺身體一下子輕松了許多,說不盡的受用,一時間竟有些輕飄飄的,直到感覺后邊皇甫心兒雙手輕輕顫抖了一下,才猛然驚醒過來。
是了,花殤一生為情所困,為情所傷,所種下的絕情咒何其厲害,即便如今心兒功力大增,絕情玄功不知練至了第幾重,但卻又如何能解得開?
蕭塵仿佛明白了她此刻在做什么,立即喊道:“心兒!住手!”
但是,皇甫心兒根本不理會他,仍是不斷運功,雙手抵在他背上不斷結印,僅片刻,只見她臉上便已凝起了密密一層汗珠,頭頂上也不斷有白煙冒出。
蕭塵已經驚起了一身冷汗,他知道皇甫心兒在做什么,皇甫心兒無法替他解咒,便只能以絕情玄功里面的秘術,將他體內的絕情咒轉移到自己身上。
但是,如此一來,蕭塵的絕情咒算是解了,但是她自己卻相當于中了絕情咒,原本她修煉絕情玄功已是不能動任何情念,倘若再加一個絕情咒,往后她若稍稍一動情,只怕便是必死無疑。
“心兒!停下!”蕭塵已然驚到了極點,奈何玄功和穴道都被皇甫心兒的絕情功封住了,無法動彈,無法提運真元。
而皇甫心兒也聽而不聞,仍是不斷運功,下頜已經凝起了許多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滴落,片刻間,已打濕了她胸前衣襟。
蕭塵一咬牙,開始默運“乾坤清氣訣”,試圖以純陽之力沖破穴道,皇甫心兒察覺他在沖擊穴道,手腕一轉,又往他背上連點了幾下。
蕭塵悶哼一聲,立時感到一陣軟綿綿無力,剛才好不容易提運起來的一絲絲真元,現在又被封下去了。
“心兒!你聽我說,先停下來,我沒有事的,等我修為達到大乘,自然能夠解開絕情咒,你不要……”
蕭塵見她仍自不斷運功,只得連聲喊道,但是皇甫心兒根本不聽不聞,蕭塵一咬牙,只得再次默運心法,這一次運轉的是三元焚心訣,三元焚心訣乃是臨時提升功力的一種功法,但此時卻可配合乾坤清氣訣沖開穴道。
“砰!”只聽一聲巨響,房間里掀起一股氣浪,將桌椅全部震得碎粉,燭火也熄滅了,但窗外月光照進來,仍然將房間照得明凈通亮。
皇甫心兒正自運功,被這股大力忽然一沖,立時真氣倒流,悶哼一聲,往后倒了下去,蕭塵身形一轉,將她抱住。
此時只見她臉色煞白,嘴角慢慢溢出鮮血來,眼角也慢慢流出淚來,哽聲道:“為什么……”
蕭塵將她緊緊抱著,聲音也逐漸哽澀:“我寧可絕情咒下在我身上,也不要絕情咒下在你身上,你怎么這么傻……”話末,突然一聲悶哼,他沖破了皇甫心兒的禁制,自然絕情咒也跟著發作了。
皇甫心兒見他絕情咒發作,立時將他推開,右手微一引訣,便又要朝他身上點去,不料蕭塵將她手一下子用力抓住了,然后將她按住,用力向她嘴唇吻了去。
“嗯……嗯!”皇甫心兒方才真氣逆流,現在被他按住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只得用力掙扎,左手不停拍打他的肩膀,嗚哼道:“不……不要……你絕情咒……”
這一次,換做蕭塵不理會她的話了,仍似瘋狂一般吻著她,慢慢的,二人漸入佳境,皇甫心兒也不反抗了,雙手交纏在他脖子后面,窗外月光皎潔,陣陣溫柔的風吹了進來。
吻了一會兒,蕭塵的絕情咒終于發作得厲害了,皇甫心兒驚醒過來,用力將他推開,蕭塵連點了自己身上幾處穴道,隨后又將她抱著,聲音有些哽澀,在她耳邊喃喃道:“我喜歡心兒,就是喜歡,難道一個絕情咒,就能讓我不喜歡了么……”
皇甫心兒臉上珠淚未落,像是梨花帶雨一樣,撲在他身上,不斷搖頭:“心兒也喜歡蕭塵哥哥……可是……對不起,蕭塵哥哥忘了心兒吧……”說完,用力一推,便要往外而去。
蕭塵伸手一拉,將她拉住:“我不許你走……”話末又將她抱了回來。
皇甫心兒撲在他肩上不住哭泣:“我修煉了絕情功,總有一天會徹徹底底忘記你,我不想……不想那時你還記得我,不想你一個人難受,你去找李慕雪吧……”說到最后,已然傷心欲絕,絕情玄功的反噬也來了。
蕭塵強忍住疼痛,輕輕撫著她的頭發,柔聲道:“相信我,一定會有辦法的……”
到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花殤促成的,當初在絕情宮,花殤逼著自己娶心兒,實際上是騙自己說出那些絕情的話來,好讓藏在殿后的心兒全部聽見,然后才會死心的修煉絕情玄功。
而絕情玄功,一旦修煉,漸入漸深,到最后全然不可自拔,一旦停止修煉,立時遭受反噬,這便是花殤要的,要讓皇甫心兒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一代絕情仙,她自己一生被情所傷,便也不讓別人得到,她自己修成不了絕情仙,便讓皇甫心兒修成。
但是,蕭塵已經不恨花殤了,恨又有何用,怪只怪,自己和心兒命苦,怨不得旁人。
正如當年自己和未央的結局,即便恨蒼天無情又有何用?
在他心里,始終有一扇門是屬于花未央的,但是自凝煙死后,那扇門,便永遠鎖住了。
“蕭塵哥哥,放手吧,心兒累了,想回去休息了……”皇甫心兒眼淚漸涸,哽聲說道,但是蕭塵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不,我不放,你一走,便永遠不會回來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騙不了我……”
說著說著,蕭塵眼中也流出淚水來了,皇甫心兒是他這一世用情至深的人,所以絕情咒屢屢發作,想到當初在蕭家,自己無法習武,她不離不棄,即便遭皇甫家極力反對,她也毅然書下“只此一人,終身不嫁”的決心。
她一人去天風門,為求那株九花玉葉,落得一身病痛,再后來自己潛入天風門,那一段“師徒”歲月,這些如何說放就放。
“蕭塵哥哥,相信心兒好嗎……”
皇甫心兒輕輕推開他,凝視著他的雙眼,這一刻眼中噙滿了淚水,是因為飽含了深情,每一滴淚,都是一顆珍珠,一顆顆的串連起來,便是將來無盡的回憶。
“這一生,你都別想我會忘了……”蕭塵凝視著她,緩緩伸出手,想去撫摸她的臉龐,但是手伸至一半,話也未說完,身體便無法動彈了,卻是皇甫心兒趁他運功抵御絕情咒時,又點了他的穴道。
“心兒也不會忘,一輩子,都喜歡蕭塵哥哥……”皇甫心兒仰起頭,閉上眼,輕輕在他唇上一吻,接著慢慢往門口那邊退了去。
蕭塵雙目圓睜:“你要去哪!不要走!”
“倘若來世,來世蕭塵哥哥還記得心兒……”皇甫心兒走到了門口,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留下一句肝腸寸斷的話語,衣袖一拂,化作一道紅芒往外而去了。
“不要……來人!來人啊!攔住她!攔住她!”
蕭塵雙目圓睜,淚水滾滾而落,撕心裂肺的喊著,但是外面沒有人,沒有人聽得見。
“啊——”蕭塵也顧不得會不會遭受反噬,猛地催運起了三元焚心訣和乾坤清氣訣,沖開了穴道,瞬間化作一道疾芒追皇甫心兒而去。
外面明月皎潔,蕭塵立時搜尋到了皇甫心兒離去的方向,往城外追了去,一直追出三十余里,才看見皇甫心兒的身影,疾聲喊道:“心兒!回來!”
皇甫心兒御空而行,察覺到他追上來了,捻指結印,“咻”的一聲向他發去一道劍氣,隨后加快了速度。
蕭塵側身一避,躲開了這道劍氣,凌仙步瞬間施展開來,沖至她身后,而這時皇甫心兒也遭受絕情功反噬,悶哼了一聲,便要往下方墜落而去。
蕭塵手一伸,將她抱入懷中,雙足一蹬,便往下方一座山坡落去,月光將四周照得澄凈明亮,二人落到草地上,皆翻了個滾,蕭塵一把將她手腕抓住:“我不許你走……”
這一刻,蕭塵心里疼痛無比,不僅僅是因為絕情咒,如今凡塵的皇甫家已經沒落了,絕情宮也沒了,李慕雪還有凡塵的家,有父母,有皇兄,有師父,有玉卿門,可是心兒,心兒只剩下自己了……
“你哪也不許去。”蕭塵用力將她抱住了,吻著她的頭發,眼淚止不住的流。
皇甫心兒抓著他的手臂,止不住的哭泣:“為什么,為什么你還要追上來……”
蕭塵只是緊緊抱著她不說話,半晌后才道:“鬼仙前輩前世是八階藥尊,等他重塑肉身恢復實力后,你的絕情玄功會有辦法,我的絕情咒也會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