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警告,令得附近所有人皆打了個寒顫,只見那女子嬌顏之上,仿佛籠罩了一層又一層的嚴霜,世間,竟有如此的冰冷無情的眼神,而且還是一個美艷無雙的女子。
這一刻,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僵硬,即便是六月炎夏,天上也仿佛快要下起冰雪一般,蕭塵雙眉深鎖,拉了拉女子的衣袖,小聲道:“心兒……”
女子,正是皇甫心兒,剛才發生的一切,她一直在天璇宮看著。
皇甫心兒慢慢轉過頭,看著蕭塵,這一刻的眼神,竟是如此冰冷,連蕭塵也沒忍住打了個冷顫,分開近兩年,為什么卻是這樣冰冷無情的眼神……
下一刻,皇甫心兒當著所有人的面,牽起蕭塵的手,一步步緩緩向廣場正首方向走去。
兩邊許多弟子都屏住了呼吸,如此美艷的一個女子,眼神怎會如此冰冷可怕,即便是在場的許多老一輩,也感到一陣陣莫名膽寒,心想這個女子究竟何方神圣,她的氣息竟是如此恐怖,遠超那什么所謂的巔峰青年強者。
蕭塵被她拉著,一步步向正首大殿前走去,這一刻,感覺她的手心十分冰涼,是一種說不出的寒冷,心想她這兩個多月,果然不是在閉關療傷,而是在修煉絕情玄功,她的絕情玄功,究竟修煉到什么境界了……
此刻所有人都不說話,素憐月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兩人牽手漸漸遠去的背影。
蕭塵回過頭去,向她看了一眼,只是這微微一轉頭,立時察覺皇甫心兒手心用了一下力,然后是一個小小的冰冷聲音:“還沒看夠么……”
蕭塵微微一怔,雖然面對群雄有些尷尬,但這一刻,心里卻又感到暖暖的,她不讓自己和素憐月走得太近,至少說明,她還是在意自己的。
當然,皇甫心兒不讓素憐月接近他,其實是看出了素憐月是在利用他。
但是,若素憐月沒有服用忘情.蠱,也不會利用他。
此刻,素憐月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倘若她沒有服用忘情.蠱,一定不會想著利用蕭塵。
而當某一天,她把這些記憶和感情全部找回來時,想起失憶時利用了蕭塵,而蕭塵明知她在利用自己,卻又心甘情愿為她做那些事,也許,也許她會哭吧。
一個女子,再怎樣,壇主也好,宮主也好,當喜歡上一個人時,就會逐漸變傻。
大概連素憐月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時喜歡上蕭塵的吧,也許是那次冰窟遇險,蕭塵不離不棄,也許是那次她有機會殺死蕭塵,最后卻下不了手。
五岳山那一次,蕭塵斷臂重傷,危在旦夕,她冒著被女帝發現的生死風險收留蕭塵,那時說什么只是為了讓鬼仙欠自己一個人情,大概只是她用來騙自己的話吧。
上一次去長生谷,明知九死一生,她說什么只是為了鏟除共同的敵人,只是為了一瓶玲瓏毒,大概,大概也是騙自己的吧。
很多時候,她也是身不由己,尤其是喜歡上一個不能喜歡的人,上次被困在塔中,她中了合歡掌后變得毫無理智,真的完全只是因為不受合歡掌控制么?
那個時候她確實失去了理智和意識,但清醒的時候卻為何又說什么要蕭塵娶她一類的話,然后再一起自殺?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那個人是蕭塵,是她喜歡的人。
倘若那個人換成是莫少北的話,她還會這么說嗎?只怕是得以片刻清醒之際,便自殺了,反正也要死,她便寧可早些死,也不會一個不喜歡的人。
隨著皇甫心兒的突然出現,今天的事情,就這么結束了,但正魔兩道的人也并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商議起了噬魂妖花,噬魂妖花已經從最開始的普通凡人,滲透進正魔兩道的修真人士了。
而滲透進修真人士的噬魂妖花,呈現的方式便是丹藥,丹藥里面包裹著一顆種子,只要服下丹藥,修為立時大增,但是種子也會在體內發芽,隨著服藥時間,功力會無限增長,然后大概一到三個月后,服藥者會從胸口生出一朵奇異紅花來,最后便是魂魄被攝走,花謝人亡。
這丹藥不知是何人在散播,許多人明知是走向地獄,但卻受不了那種功力大增的誘惑,于是仿佛著了魔一般,帶著僥幸心理,認為自己功力大增后能夠反控制噬魂妖花,但結果是沒有任何人能夠控制得住,包括化神乃至大乘境的修者。
噬魂妖花是近兩百年來最大的一個謎,以前從未出現過,所以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查到線索,史籍里更沒有任何記載,唯一的記載,便是噬魂妖花首次出現時,八月十五那晚,天上出現了一輪血紅的月亮。
有人懷疑是司天在干這種事,但卻又完全找不到證據,也有人懷疑是玄陰殿的風幽,但是萬仙盟派了不少人盯著玄陰殿,卻發現風幽與噬魂妖花沒有一點關系,甚至玄陰殿自己的人也遭受了此花荼毒。
一直到暮色時分,眾人商議無果,最后才陸續離去,一部分玄門修者建議兩個月后的八月十五,再次商議。
至于往后正魔兩道還會不會再次大動干戈,此事也難定,總之紫府是越來越不平靜了,背后這一切,究竟是誰在操控,沒有人知曉。
夜里,滿月如盤,星河燦爛。
清風拂葉,樹下蟲兒“唧唧唧”叫個不停,正魔兩道的人走后,城主府忽然變得有些冷清了。
此刻在大殿上,蕭塵居首而坐,殿上燈火閃耀,依稀可見他那一雙寒冷的眼睛,這一刻的他,更像是滄溟城的計都。
下方兩邊則是滅絕真人等,滅絕真人道:“最后有兩個人自爆元嬰,讓莫老邪帶著莫少北跑了。”
蕭塵微微頷首,風云城跟莫家勢必有一場生死大戰,現在能削弱對方一點力量是一點,既然他們的老怪物目前還受限制出不來,那便盡量削弱他們能出來的。
思慮片刻后,蕭塵向任天行看去:“任前輩,這些時日就拜托你了。”
現在除了自己盡快提升修為以外,便是盡量讓任天行再設計出一些厲害的防御布置和攻擊武器來。
話說完后,蕭塵又覺得這句話有些微微不妥,似乎忽略了其他人,遂又向其余人道:“往后風云不動城的發展,也需要諸位前輩多多扶持了。”說到此處,便即起身,向眾人拱了拱手。
眾人也都站起身來,拱手道:“城主客氣了,我等本是四方散人,遭那萬仙盟長期欺壓,眼下能得城主庇佑,卻是我等之福。”
經過今日一事后,再沒有人不服蕭塵,且先不說蕭塵修為不在他們之下,便是今日面對莫家那地仙的氣勢,也是他們拿不出來的。
到凌晨子夜時分,眾人才商議完畢,各自回府,外面明月如洗,星河燦爛,月光照耀下來,將整座城主府映得澄凈明亮。
蕭塵回到天樞宮,見宮殿前站著一道人影,衣袂飄飄,青絲舞動,月光下的一張嬌顏如冰如霜,殿前站著的兩名守衛都低頭不敢作聲。
“心兒……”
蕭塵疾步走了過去,吩咐兩名守衛暫且退下,隨后向皇甫心兒手臂扶去,只覺她手臂甚是冰涼,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冰涼。
皇甫心兒甩開他的手,冷冷道:“進來。”說完便往大殿里走去。
二人進到后殿里的臥房,蕭塵將燈點上,屋子里明亮了許多,也溫暖了許多,轉過身,見皇甫心兒正冷冷看著自己,蕭塵輕輕一笑:“白天的事,你不要介意……”
皇甫心兒目光仍然無比的冰冷,半晌后才道:“你看不出,她是在利用你么?”
蕭塵笑了笑,往窗外看了看,道:“那個,你餓了嗎?我去吩咐廚房做些吃的。”說著便要往外而去,皇甫心兒卻突然伸手將他拉住了。
“心兒,我……”
“你坐下吧,我替你把絕情咒解了。”皇甫心兒輕輕動了動嘴唇,有些無力的道。
“絕情咒……”蕭塵驀然一喜,這絕情咒之前折磨得他死去活來,現在總算可以解了嗎?
現在絕情咒還只是隱伏在他體內,唯有對皇甫心兒效果最明顯,往后真的成長起來,恐怕那時不管對誰,只要稍動一絲情念,便要生不如死了。
但蕭塵隱隱間又有些擔心,這絕情咒乃是花殤所種下,即便如今的自己也無法沖破,或者說根本找不出絕情咒下在哪里,連鬼仙也沒有辦法。
盡管當初花殤修為不高,但她一生為情所困,為情所傷,畢生專研此咒,再加此咒本就非同小可,故才如此厲害,心兒能解得開嗎?
“你坐下吧。”皇甫心兒輕輕動了動嘴唇,說道。
“恩,我聽你的。”蕭塵點頭一笑,便即盤膝坐下,皇甫心兒緩緩走到他身后,忽然間捻指結印,指尖幾道紅芒一閃,跟著便以一種極其特殊的手法將這幾道紅芒刺入了他背部。
蕭塵立時感到身體一僵,竟是無法動彈了,體內真元也提不起一絲了,不禁凜然一驚:“心兒,你封我穴道做什么!”
皇甫心兒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慢慢從后面貼在了他身上,雙手抱在他胸膛上,臉頰貼著他的后頸,聲音有些哽咽:“蕭塵哥哥,對不起……”
蕭塵感到后頸上涼涼的,濕濕的,是她的淚,滲進了衣裳。
蕭塵心里猛然一驚,大感不妙,驚聲道:“心兒,你要做什么?快解開我的穴道,我不解這絕情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