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瞬間凝固了,風也不動了,空氣里像是彌漫了一層冰屑,寒冷入骨,畢竟素憐月乃是真真切切的魔道中人,手上沾染了無數正道人士的鮮血,羽逸風秦少陽等人雖與蕭塵有些交情,但卻絕不能容素憐月離開,否則傳回門派里,只怕也是要受罰。
柳非煙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之上,秦少陽指尖也捏起了印訣,羽逸風背后驚虹劍顫動不休,蘇子慕玄天扇已然蓄勢待發,白玉書雙手已成印訣,身上泛起了淡淡白芒,曉月的秋水劍白光大增……
這里面除了輕羽周立等人,無不是正道后起之秀,天罡榜名列前茅之人,但此刻無人說話,氣氛就這樣僵硬著,直到一個像是帶了幾分疑惑又像是無所謂的聲音響起:“你們……要與蕭某為敵?”
“喵!喵了個咪!這種情況下本大仙還是躲遠點比較好!”芝巒一見勢不妙,立即往遠處一棵大樹飛了去。
“錚!”一聲清響,半空中飛起一柄碧青色的仙劍,卻是落殤顏祭出了承影劍,此劍正是三清門掌門紫虛真人傳與她的,此刻圍繞在她身邊,但見劍身上青光陣陣,排名雖次于含光劍一位,卻也非凡品。
“錚!”又是一聲清響,羽逸風的驚虹劍也出鞘了,整把劍劍身通紅,排名也剛好次于無垢劍一位。
“小塵,你讓開吧,這人三個月前殺了青風觀玉元子、御風門言虛子等多位正道玄門前輩,今日絕不可容她離去!將來為禍蒼生!”
羽逸風義正辭嚴,說話時目光一直緊緊盯在素憐月身上,當初他師弟無念便是受了一個魔道妖女的蠱惑,眼見蕭塵也要受此妖女蠱惑,今日他絕不能再讓覆轍重蹈在蕭塵身上,所以他務必要誅殺此妖女。
素憐月下意識的往蕭塵身邊靠了靠,又向羽逸風看了一眼,見到他那一臉嚴肅且憤恨的表情就想笑:“喂,你這人好生無禮,干嘛這樣一直盯著人家看?”
這句話聽來酥媚無比,可謂媚到骨子里去了,尋常男子幾人抵得?但是羽逸風心志堅定不移,無論素憐月說什么,做什么,都不可能像影響蘇子慕那樣去影響到他,只聽他冷冷道:“魔道妖女!”
曉月往前站了一步,淡淡道:“蕭兄,我等今日并非要與你為敵,只是這妖女殺人無數,還盼蕭兄勿要受其蠱惑,遠離……”
“蕭某說過,今日不會讓你們動她。”蕭塵淡淡一句話,將她后面要說的話阻了回去。
“多說無益,今天就讓你們一起死!”左丘陽沉聲一喝,率先攻了過去,蕭塵淡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鬼封。”
“末將在!”
登時風云驚變,三丈高的魔影憑空而現,整個樹林為之一顫,各人臉色都變了變,下意識的往后退去,左丘陽更是沒有料到會突然出現個怪物,但收力已然不及,鬼封橫刀一掃,直接將他斬飛十余丈遠,連同這一路的大樹,皆被斬飛。
“本將軍在此,何人敢動我家主公!”一聲沉喝,狂風四起,無論是秋水劍還是玄天扇,在三丈魔影面前,均黯淡了三分。
“咻!”忽然一聲風響,卻是落殤顏忽然提劍向素憐月刺了去,鬼封狂喝一聲,轉身看也不看便向她斬去,這一刀氣勢兇猛,比起先前斬向左丘陽那一刀的力量多出十倍有余,直將附近泥土大片大片掀飛,地上的尸體承受不住力量,紛紛爆裂。
“落師妹!”羽逸風這一瞬間驚到了極點,向她抓去,然而在這股無匹力量沖擊之下,根本靠近不得半分,蕭塵也在這一瞬間像是看見了什么最恐怖的事,忙喝:“將軍住手!”
然而那一刀已出,根本停不了了,這一刻,風止了,仿佛時間也停止了,一切都停止了,下一刻,蕭塵吐血倒飛了出去,身上斗笠蓑衣碎成無數片,卻是他在一瞬間展開凌仙步,擋在了落殤顏前邊。
“主公!”鬼封自馬背上躍起,接住半空中的蕭塵,落回地面,聲淚俱下:“末將誤傷主公,罪該萬死!”
“將……將軍,與……與你無事……”蕭塵又是一口鮮血涌出。
“蕭……蕭師弟……”落殤顏也在一瞬間反應了過來,連忙向蕭塵奔去,鬼封大手一伸,將她阻隔在外,復又喚來魔騎,一躍而上,又將素憐月帶上馬背,往遠處奔去。
只見一路煙塵滾滾,各人卻是不敢去阻攔,許久,左丘陽仍是驚魂未定,他之前并未見過蕭塵的魂將,只是后來聽說而已,今日一見,有種望塵莫及的感覺,他緊緊捏著手指,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余人亦是神情各異,冷風掠過樹林,吹得樹葉嘩嘩作響,曉月淡淡道:“可惜,還是讓這妖女跑了。”
左丘陽走到僅剩的幾具完整尸首面前,臉上布滿了青筋,蘇子慕也往那幾具尸首脖子上的劍傷瞧了去,道:“滴血不出,一葉秋的一劍封喉果然名不虛傳。”
左丘陽指骨捏得直作響:“血煞門,玄陰殿……”
羽逸風望著一路遠去的煙塵,嘆息一聲,回過頭來:“罷了,諸位,我等也告辭了,再會。”說完微微抱了抱拳,蘇子慕跟白玉書等也向他們抱了抱拳:“再會。”
羽逸風等人離去,一路上各人都不說話,許久后終于還是輕羽動了動嘴唇,聲音輕細,像是自言自語:“蕭師弟他……難道真的是被那個魔教妖女迷住了嗎……”
其余幾人都沉默不語,芝巒飛在半空中,爪子不住揮舞:“那死小子色迷心竅,等本大仙法力恢復了,一定要把他打醒!”
落殤顏停了下來,各人都轉過身看著她,只見她搖了搖頭,又走上來,輕聲道:“不,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一定有自己想做的事……”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細。
遠處天際一片烏云漸漸籠來,似乎又要變天了。
鬼封帶著蕭塵二人一路向南奔出百里,路上也遇到過幾群尸魅,但都在魔騎鐵蹄下被踏得粉碎,堪堪已奔行了近半個時辰,蕭塵見鬼封口中粗氣大喘,想必是因前些日對抗瀟湘玉的六階獸魂還未恢復過來,說道:“將軍,我沒事了,你放我下去吧。”
“吁——”
魔騎停了下來,又往前走出幾步,到得一樹林中,鬼封將蕭塵抱下,道:“敵軍尚未追來,末將這便替主公運功療傷!”
蕭塵手一伸,搖了搖頭:“我已無大礙,將軍勞累,無須再為我耗費魂力,請回吧。”
“那……末將先行告退。”
素憐月緩緩走了過去,看著他道:“你……沒事吧?”心想那晚丹陽子自爆元神,比起剛剛那一刀威力強了十倍不止,那時蕭塵看上去尚毫發無損,今日卻傷在這一刀之下,難道真的是……可是怎么可能?
蕭塵沒去睬她,抬頭看了看天,見天空中烏云密布,怕是又要下雨了,當下尋了處干凈地方,一拂衣衫下擺,盤膝坐了下去,片刻后才將腔內淤血逼出,但臉色仍是有些難看,雖然鬼封那一刀收回了些許力道,但畢竟有著寂滅之力,加上事發突然,蕭塵倉促間也來不及運功抵御。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遠處一陣悶雷沉響慢慢經過,沒過一會,天上便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雨絲輕如飛絮,飄在臉上冰冰涼涼的,素憐月走了過去,替他將傘撐開。
蕭塵仍未睜眼,淡淡道:“蕭某山野之人,何敢勞煩仙子以這素心青光傘遮雨,還是收起吧。”
素憐月咯咯一笑,使得雨傘一陣輕顫,只聽她笑道:“公子若是山野之人,那小女子豈非某座村里的村姑咯?”
蕭塵吐納幾口,回復了些許真元,睜開雙眼淡淡道:“村姑可不會使劍,方才何不趁我運功,一劍封喉,豈不正好嫁禍給了一葉秋。”說到最后,向她看了去。
素憐月聽后先是愣了愣,隨后笑得花枝亂顫,使得幾滴水點落在了蕭塵臉上。
“公子真會說笑,我哪里會什么一劍封喉?”
蕭塵冷冷笑了笑沒有說話,之前在那林子里,他拉住素憐月,勁風剛好將素憐月袖口往上吹了一點,讓他看見了素憐月手臂上幾條淺淺的抓痕,若他猜得沒錯,便是樹下那個人生前留下的。
想必當時的情況應是,素憐月以妖媚之術迷惑了諸人,故能輕易一劍封喉,而最后卻有一人清醒了過來向她抓去,人清醒之后自會反抗,她想要再如一葉秋那般精準一劍封喉便是不可能了,同時也未料到有人會清醒,急忙中一掌打向那人,卻不慎將其五臟六腑震碎,只得再往那人脖子上補了一劍。
蕭塵越發覺得此女心機不淺,猶在曉月之上,剛剛一路將曉月等人引向自己必經之地,又故意挑起天嵐宗、乾坤門與血煞門、玄陰殿更激烈的矛盾,此人心機如此之深,即便是短暫合作,那也不得不防。
“公子?”
雨只下了一會兒,現在天又放晴了,素憐月收起傘,向他輕輕一笑,這一笑,如雨后百合花開,只是尋常一笑,仿佛發自內心一般,并未帶任何魅惑,蕭塵站起身來,傷已好了七七八八,看了她一眼:“你我現在分開走還是如何?”
雨后樹林里,空氣格外清醒,葉上的水滴在陽光折射下一閃一閃,樹上如掛滿了珍珠一般,遠處天邊還貫著一條彩虹,素憐月雙手藏在背后,淺淺一笑:“美景如斯,小女子獨賞豈非負了此美景,不如還是同公子結伴而行吧。”
“那么,若蕭某不慎再次負傷,還請仙子手下留情。”
(恩,關于天道,近來還有許多朋友討論天道是最終boss,甚至主角就是天道或者將會成為天道一類的,古異真的很無奈,再說一遍吧,天道并非什么boss,主角也不會走上伐天的道路,九界從一開始就有著明確主線,或許現在太多網文將天道寫成boss,古異也不知網文何時陷入這種怪圈的,但是九界有著明確大綱,至于天道究竟是什么,為何又會出現伐天者,后文均會給出交代,目前九界所有坑也都布在大綱中,所以不必擔心挖坑不埋,至于天道,容古異最后說一句,天道浩瀚,豈是凡人可以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