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片刻,左丘澤也循著他二人的氣息追了下來,縱目四望,不見二人蹤影,心想這二人定然未有走遠,他追了老半天,此刻又累又渴,看見這大好清泉,豈能不為之所動,正要移步往岸邊走去,忽恐有詐,大笑道:“哈哈!混蛋我看見你了!這回看你往哪跑!受死!”
慕容仙兒嚇了一跳,正要起身,蕭塵連忙將她按住,輕輕搖了搖頭。
左丘澤凝神細聽,不見任何動靜,又大笑道:“哈哈!小姑娘!逮住你了!乖乖隨本公子回去接受調教吧!”
他一人在岸邊又舞又跳,大概是獨臺戲唱得累了,又見半天沒有反應,猜想這二人應是真的沒有埋伏在附近,當下走到溪水邊,正待捧水來飲,忽然瞧見地上的一灘水漬,凝思片刻,往下游走了些許,沒走兩步,又搖搖頭退了回去。
他拿出長劍往水里攪了兩下,見無任何異常,這才放心蹲下去捧水,不料指尖觸碰到水面的一剎那,水底忽然竄出一道火柱,砰的一聲巨響,直接將他炸飛了十來丈高。
左丘澤又驚又怒,正此時,一道白芒向他飛去,總算他修為不低,手一招,墨魂劍似有感應,立時飛至擋下了這一劍,循著白芒飛來的方向,他一下子望見了巨石后面的蕭塵二人,怒道:“《長《風《文《學,w⊙ww.c︽fwx.ne±t混蛋!我非誅你九族不可!”
他此刻衣衫破碎,臉上焦黑一片,鼻子里不斷有鮮血冒出,頭發一半被燒焦了,一半被燒卷了,雖然他在族里不受重視,但至少有爺爺跟曾祖疼愛,而且在外面哪天不是風風光光的,何曾如此狼狽至極過?
想到這一切竟然是拜一個筑基小子所賜,他的憤怒已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他今日絕不容蕭塵活著離開長陰山脈,否則此事一旦傳開,他這個左丘家少公子哪里還有臉繼續待在滄瀾城?
只見他手臂用力一揮,一道金色符篆極速朝蕭塵所在的大石飛了去,那符篆初時只巴掌大小,到后來直有兩三丈長,金芒四射,符上印滿了奇怪文字,環繞著層層秘術,直似要吞盡世間萬物。
蕭塵暗道不妙,這是元嬰修者所煉制的符篆,威力豈是等閑,凌仙步瞬間展開,拉起慕容仙兒便往一旁閃去,然而剛遁出十來丈遠,猛覺背后一股巨大吸力生起,將他往之前的大石處吸去。
神識往后一掃,但見附近一切事物,無論是大石也好,參天古木也罷,通通被吸入了那道金色符篆里。
左丘澤神態若瘋,大笑道:“哈哈哈!混蛋!你那些寶貝老子不要了,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蕭塵心中大駭,這讓他想起了一件上古法寶混元金斗,混元金斗里面有著混元空間,可吸納世間萬物,倘若被其罩住,神仙妖魔無一個能逃得了,恐怕這符篆里也有著一個混元空間。
一旦被吸入混元空間,且不說肉身立即化作一灘血水,便是魂魄也將在十二個時辰內被煉化。
四周狂風呼嘯,眼見要被吸進那符中,正焦急無策,慕容仙兒忽道:“蕭塵哥哥,走時墨玄前輩不是給你一面鏡子嗎?”
蕭塵這才想起墨玄子給的陰陽乾坤鏡,兩指一并,默念口訣,立時祭起乾坤鏡,當時墨玄子給他此物時便將此物的用法以神念傳給了他,這時隨著他一聲念咒,那乾坤鏡在半空越放越大,呈現出一黑一白兩面。
黑的那面立時朝符篆射去一道黑色長芒,將符篆越撐越大,最后砰的一聲巨響爆裂,往四周涌散出一股兇猛的力量,但凡觸碰到了這股力量的事物,均在一瞬間化作齏粉。
左丘澤臉色大變,盡管他已提前做好準備,但躍開的一瞬間仍是被炸傷了一條手臂,若非他有著符篆護體,只怕已經是血肉模糊了。
而蕭塵距離爆炸點較近,根本無法帶著慕容仙兒在這般短時間內逃開,那陰陽乾坤鏡的白面忽然放射出一道白芒,將他二人籠罩其中,反彈開一切力量沖擊,最后待四周狂風止住,鏡子一晃,落到了蕭塵手中,變得與尋常鏡子無異。
遠處左丘澤憤怒無比,明明是自己丟出去的符篆,結果卻令得自己險些喪命,這混蛋反倒毫發無損,他又恨又惱,借著受傷的左臂,用力激出一股鮮血抹在了墨魂劍上,跟著不斷掐訣念咒。
墨魂劍瞬間幻作一柄百丈長的黑色劍影朝蕭塵斬下,聲勢兇猛,原本已經平息下來的山谷再一次狂風大作,四周草木紛飛,亂石迸射,這一劍非將蕭塵斬得神形俱滅不可。
“嘿嘿!我左丘家的厲血滅魂咒,混蛋你去死吧!”
眼見這一劍來勢兇猛,避無可避,慕容仙兒臉色大變:“蕭塵哥哥!”
蕭塵神色從容,腦海中頃刻間已閃過無數念頭,只見他用力一推,分出一道元力將慕容仙兒包裹住,送出數十丈遠,跟著兩指一并,向左丘澤一指,無垢劍頓時化作一道白芒破空飛了過去。
左丘澤臉色微微一變,心想他應該逃跑才是,怎會突然與自己正面對戰?眼見白芒越逼越近,顯然要取自己性命,左丘澤大呼不妙,難道這混蛋要跟自己拼命了,要跟自己同歸于盡了!
他此刻施展了家傳秘術,操控著墨魂劍,根本無法再催動符篆抵御外來攻擊,百般思量之下,他最終還是決定放棄這一擊,畢竟自己的性命比較重要,與這混蛋同歸于盡太過不值。
然而就在他收劍之際,臉上還是被無垢劍劃了一道口子,他氣得暴跳如雷,向那邊望去時,對方卻早已往山脈深處遁了去。
左丘澤目光一凝,此刻分明是正午時分,但山脈深處似乎籠罩了一團無邊無際的黑霧,隱隱透著一股極為兇戾的煞氣,但他此刻怒火攻心,早已將曾祖和爺爺的告誡忘得一干二凈,身形一晃,追了上去。
而此刻,在山脈深處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地面上堆積了一層厚厚的枯枝爛葉,一只高度腐爛的手臂緩緩從地底伸了出來。
“徒兒啊,當年你奪了為師的魂魄,轉眼又是一個甲子,等為師奪了那個女人的魂魄,還會回來找你的……”
空洞洞的聲音回蕩在林中,令這暗無天日的林子越發顯得鬼氣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