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殤冷冷一笑,身形一晃,又坐回了殿首的大椅,正要說什么,蕭塵心想不宜與她多做糾纏,此間之事須盡快處理完畢為好,當下搶在前頭道:“方才三掌,多謝前輩手下留情,前輩是否現在便與我回玉卿門?”
花殤一手撐著下頜,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淡淡笑道:“我何時說過要與你回去了?”
蕭塵道:“之前晚輩說,只要接下前輩三掌,前輩便隨我回玉卿門,莫非前輩這么快便忘記了嗎?”
“哈哈!”花殤仰頭一笑,道:“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不記得什么時候答應過了。”
“你……”蕭塵萬萬沒想到,她好歹也算是前輩,竟然能夠當著這般多弟子出爾反爾,此刻他已失去幾分耐心,道:“那前輩究竟要怎樣才肯隨晚輩回去?”
花殤輕輕一笑,接過一名弟子遞來的茶水,小飲了半口,笑道:“我說過,只要你肯娶我徒兒為妻,那么我便隨你回去。”
殿上許多弟子都甚是不解,師父平時要求任何人不得動情,更別談成婚,今日為何這般反常?殊不知花殤性子便是如此,說要怎樣便一定要怎樣,越是得不到越是一定要得到。
“絕無可能。”這一次蕭塵失去了耐心,說得斬釘截鐵,絲毫無∫∽長∫∽風∫∽文∫∽學,ww︽w.c∧fwx.net回旋余地。
“哈哈!”花殤仰頭一笑:“只怕由不得你了。”
蕭塵心中一定,她這是什么意思?莫非要強迫自己不成?眼下已有幾分不悅,道:“晚輩不愿做的事,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強迫晚輩。”
正此時,皇甫心兒從后殿走了出來,蕭塵暗道不好,難道剛才自己的話全被她聽去了?
只見皇甫心兒臉上神情淡然,與之前大不相同,她淡淡一笑,向花殤道:“師父,徒兒有幸拜得師父門下,一心只在修煉,也請師父不要再為難這位蕭公子了。”
花殤眉心一皺,臉現凄苦之色,道:“心兒,此人當初分明與你……”
皇甫心兒輕輕一笑,搖了搖頭,繼而向蕭塵道:“蕭公子,你我從前或許有過誤會,但自今日起,一切皆逝水,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糾葛。”
蕭塵聽見這話,心口突然間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回想起與她的過往,當初在凡塵天風門那些日子,還有她贈送的炎心玉,此刻越是去回憶,這股疼痛越是厲害,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此刻卻不能表露出一絲悲傷,笑了笑道:“好。”
當他說出這個字時,心口的疼痛猛然倍增,猶似數十針扎,不禁令他臉色微微一白,花殤見著他此刻的模樣,笑了笑,最后卻又長長嘆息了一聲。
好片刻,蕭塵這股沒來由的疼痛才稍減一些,不知為何,他現在再也不想多留一刻,道:“既如此,恕晚輩打擾了,告辭。”說罷轉身對著李慕雪輕輕一笑:“慕雪,我們走。”
“等等。”就在他二人即將邁出殿門時,花殤將他叫住了。
“前輩還有何吩咐?”蕭塵轉過身,問道。
花殤笑了笑,道:“你難道還不知你已經中了我的絕情咒么?此咒乃是我從一本上古奇書中領悟所得,普天之下,絕無第二人可以化解。”
殿上眾弟子均臉色大變,沒想到師父最終還是去修煉了那本絕情玄鑒,看來她上個月之所以閉關,并非因與人一戰受了傷,而是在修煉這本上古奇書。
蕭塵淡淡道:“那又何如?”
花殤仰頭一笑,緊接著目光變得凌厲起來:“小子,你死到臨頭了還不知么?中此咒者不得對任何人動情,一旦動情,一開始只是感到痛苦,越往后,這種痛苦越厲害,到最后全身真氣逆流,走火入魔而死!”
殿上不少弟子聽后嚇得臉色慘白,以前師父約束各人不得動情,但也總有人偷跑出去私會情郎,如今她練成此咒,倘若挨個往每人身上下一記,豈非立時要人性命?
李慕雪也早已臉色大變,蕭塵眉心緊鎖,怪不得剛才自己會感到心痛,原來終究還是對皇甫心兒留有一絲情誼么,看來此咒果然有些厲害,道:“我與前輩無冤無仇,為何前輩要害我?”
“哈哈!”花殤仰頭一笑,緊接著厲聲道:“小子!敢違逆我的人沒有幾個,也罷,你只需替我去殺一個人,那么我便幫你化解了此咒!”
她一開始對蕭塵下絕情咒,只想以此為要挾,逼迫他與皇甫心兒成婚,然而現下是不可能的了,但她卻又不甘心就此替對方解了咒。
蕭塵眉心一皺:“前輩修為遠在我之上,要殺人何不親自動手?”
花殤厲聲道:“廢話!倘若我殺得了,還要你去做什么?那人就在從此間往南七百里的鏡湖,你去不去?”
“既然連前輩也殺不了那人,晚輩修為平平,去了豈非送死?抱歉。”蕭塵說罷,攜了李慕雪的手,便往殿外踏去。
“小子!你當我絕情宮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么!”
花殤已然怒極,數十年來還從沒人敢這般違逆于她,她話音未落,身子陡然騰空,一掌便向蕭塵背心襲到。
蕭塵察覺到背后罡風涌至,猛然轉身,一掌擊出,兩掌相碰,頓時只感全身一麻,手臂似要斷裂一般,身子直往后騰飛出十來丈,方才著地。
花殤冷冷一哼,眼見她下一掌又要打來,李慕雪急忙道:“前輩且慢!請說那人叫什么名字。”
花殤撤去掌力,仰頭一笑:“還是小姑娘懂事!說話中聽。”
蕭塵伸手一攔:“慕雪!不必多講!”其實即便看在青風的份上,要他幫花殤對付仇敵,那也沒什么,但是他卻最恨這種脅迫的手段,所以今日絕不可能妥協。
然而李慕雪心系他身上所中的絕情咒,往前踏出一步,道:“請前輩明示,要我們去殺何人?”
花殤冷冰冰道:“那聽好了,這個賤人的名字叫做顏落!”她說話時目光寒冷,臉上戾氣頗重。
李慕雪不禁全身一震,臉色刷的慘白,顏落亦是玉卿七子之一,說起來也是花殤師妹,為什么她言語中似乎對顏落恨之入骨?
蕭塵冷冷道:“且不說我非顏落前輩對手,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幫你去對付她。”說罷拉起李慕雪手,道:“慕雪,我們走。”
花殤怒極,厲聲道:“小子!你今日休想活著離開此地!”話末身子陡然騰空而起,一掌向蕭塵打了去。
她這一掌猶似帶了開山之力,勢不可擋,整個廣場頓時狂風呼嘯,附近的樹木在掌力籠罩范圍下不住搖晃,幾欲斷裂。
蕭塵目光一凝,袖袍一拂,將李慕雪推送至十余丈開外,自身猛運玄青護體法訣,同時氣貫全身,十二條靈脈所化之力由掌心引出,其勢猶如蒼龍出海,直逼結丹巔峰之力。
兩道掌力在半空相撞,登時山崩地裂,力量交匯處的地面剎那間往外延伸出十余道駭目驚心的裂痕,余力激蕩下,更是將附近的草木化作了漫天木屑。
所有人皆是一驚,連同遠處的楚凌嬌亦是不敢相信此刻所見,雖然師父并未真正下殺手,而蕭塵卻依然能夠憑己身之力硬擋下來,其修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花殤目光突然變得陰冷無比,冷冷道:“隱藏實力?你是結丹修者?”
盡管方才蕭塵為擋下那一掌,幾乎消耗了體內大半真元,但他此刻臉上仍是風輕云淡,只聽他淡淡道:“晚輩說過,世間功法無數,前輩所修功法固然奧妙,卻也未必便是天下第一了。”
“好!好!好!”
花殤連道三個好字,心中卻在暗暗思量,這小子看似功力淺薄,實則所修煉的功法玄妙無比,倘若自己能夠窺得一二,再加以絕情功法同時修煉,世間焉還有敵手?但是這小子比自己還執拗,若不能完全將其制服,只怕他不會輕易妥協。
想到此處,她心中冷冷一笑,雙手忽然拂動起來,但見前一刻還萬里無云的天空,突然間變作烏云沉沉,仿佛連天也要塌下來一般,一股無邊無際的力量以她為中心蔓延了出去,令得所有人臉色皆為之一變。
驟然間,半空之中出現一柄白芒巨劍,那巨劍在花殤咒訣引導之下,極速向地面蕭塵斬落,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一劍之力何其兇猛,尚未落至地面,已然令無數石磚爆裂,最后在力量壓迫之下徹底化作粉塵。
遠處李慕雪驚叫一聲,而皇甫心兒神情依舊淡漠,不知是徹底對蕭塵死心了,還是她知道師父這一劍必然不至于痛下殺手。
在無邊力量籠罩之下,蕭塵已然無法動彈,當下強運玄青功法,一層又一層的金光結界往上抵擋而去,然而在巨劍無情沖擊之下,他以真元所凝的結界就如同蟬翼一般脆弱,毫無抵抗之力,被一層一層的擊破。
當巨劍離頭頂不足三丈距離時,蕭塵終于感到真元不支,雙足往下一陷,直沒入地面尺許,全身皮膚也隱隱有鮮血滲出,已然無力再作抵抗,就在這時,天邊忽然傳來一聲清晰的琴音。
那琴聲來得猝然,但卻似有著一股無形之力,竟爾令巨劍斬下速度變得緩慢了不少,跟著又是一聲琴音響起,巨劍放出的白芒頓時黯淡了三分,最后一聲琴音響起,整柄巨劍化作星星點點往四周散去,頃刻消散于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