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轉過身去,之前的小林子里已經站了七個蒙面黑衣人,但個個模樣狼狽,衣衫有燒焦的痕跡,顯然之前便遭受過攻擊了。
“呵呵,不知我那九陽爆炎陣的滋味如何?可還過得去?”蕭塵淡淡笑道。
這一路上他都將符篆埋入地下,正是布的一種攻擊陣法,敵人不慎踩入后便如同踩著了地雷。
七名黑衣人殺氣騰騰,顯然惱恨不已,為首的冷聲道:“別再反抗,或許我可以考慮讓你死得痛快點。”
蕭塵輕輕一笑:“那就得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他敢斷定,這些人是楚晗煙從紫府里請來的殺手,而這什么比試,自然也是楚晗煙想除去他而設的局。
一種非常拙劣的局,他在幾千年前就已經不用的局。
“那你就試試看!”為首的黑衣人一聲冷喝,寒芒一閃,一刀便要襲至。
“噓……”蕭塵忽然打了個噤聲手勢,然后輕輕一笑:“聽,有什么聲音。”隨著他話音落下,砰的一聲巨響,只見林中九道紅芒沖天而起,火光翻騰,為首那黑衣人連同后面兩名手下直接被炸飛了出去。
其余四人見狀,各自手持彎刀,如似電芒瞬間襲至,然而蕭塵速度更快,凌仙步隨即展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一人彎刀,然后斬向了另一人的肩膀,嗤的一聲,鮮血四濺。
“怎么回事!不是說只有煉氣七層的修為嗎!”一名黑衣人失聲叫道。
蕭塵輕輕一笑:“沒錯,是只有煉氣七層而已。”
其實這七個殺手在紫府均有筑基初期的修為,但是凡塵中有禁制,紫府來的人不能動用全部修為,再加上他們對于凡塵稀薄靈氣的不適應,修為便再次大打折扣,最后充其量也就煉氣七八層的樣子。
“那么,現在反狩獵開始,躲好了,晚上我再來找你們。”蕭塵淡淡一笑,隨后消失在了蒼茫暮色下。
一名黑衣人驚恐道:“快!立即通知其他幾隊,計算失誤,此人至少有筑基修為,而且身懷異寶!”
對于蕭塵能夠埋下攻擊陣法,且身如鬼魅,迅捷無比,他們只能歸咎于對方擁有某種厲害的法寶。
夜幕悄然籠下,天邊最后一絲余暉也被無盡的黑暗吞噬,狩獵,開始了。
蕭塵就如同黑夜里的影子,比那些暗夜刺客更像刺客,剛剛在路上,他已經將傳信的一名殺手割喉了,尸體隨手丟進了河里。
很殘忍,很血腥,是,沒錯,但是上一世的失敗告訴他,對敵人仁慈只會害了自己,還連累身邊的人。
這些人是殺手,那么他們也要做好同樣的準備,更重要的是,蕭塵想看看三天后楚晗煙的反應,當得知自己派來的人全死了,而對手卻安然無恙的活著回來了,會是怎樣一種反應,這個比試,越來越有意思了。
在一條小渠旁的樹林里,月光下依稀可見四道人影,四人持刀凝神戒備著四周,目光如似鷹隼一般,不放過一絲風吹草動。
一人凝神道:“怎么那邊還沒消息傳來?不會是出事了吧?聽說此次的目標有些不簡單……”
另一人道:“沒事,凡塵中一個煉氣修者而已……”
這些話,全讓十丈外的蕭塵聽見了,黑暗中他起落無聲,斂去了身上的氣息,正在等待最好的時機。
忽然間,一片陰影罩下,天上烏云掩月,林中殺意悄然蔓延,蕭塵將一粒石子彈入河中,咚的一聲響,靜夜聽來,尤為入耳。
四道寒芒立即往河中斬去,激起漫天水花,然而下一刻,只聽撲通一聲響,一人倒下了。
“老四!老四!”
“目標就在附近!戒備!別出聲……”話到此處猝然而止,顯然說話這人也倒下了,甚至另外兩人已經感覺到熱血濺在了臉上。
剩下二人背靠著背,已經感受到了一股徹骨寒意,此番烏云遮月,他們什么也看不見,但對方卻如鬼魅一般,來去悄無聲息。
這一刻,兩人像是墜入了無邊無際的噩夢當中,從來都是他們取人性命,這回終于嘗到了命懸人手的滋味。
“你……是人是鬼!”不待話音落下,嗤的一聲鮮血飛濺,又一人倒下了。
“老二!”最后剩下的一人已是心神俱亂,手持彎刀往附近亂砍一通,原本四人,一眨眼便只剩他一人,恐懼逐漸占據了他的心臟。
片刻過后,天上烏云終于走開,那人看見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張人臉,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刀便刺了過去。
錚的一聲,蕭塵兩指一并,瞬間夾住刺來的彎刀,用力一折,將那彎刀折斷,隨后又是連續幾道指力打出,封住了那人的玄功,冷聲道:“現在我問,你答!”
那人面色如紙,整個身子抖若篩糠,暗想此人非但來去如魅,功力竟也是如此深厚,他愣愣的點了點頭。
“你們此次總共派出多少人?”
“二十四人!”
蕭塵冷冷一笑,二十四人,這楚晗煙倒也真看得起自己,冷聲道:“那楚晗煙有沒有告訴你們,我若求饒,是否考慮放我一條生路?”
那人顫聲道:“她讓我們不必理會,直接殺了即可……”
“呵呵,那你就去死!”寒芒一閃,首身分離。
月黑風高,蕭塵立即換了另一處地點,再殺四人,現今的修煉者難以再做到神識外放,但他卻可以,黑夜,便是他最好的武器與屏障。
破曉之前,他找了處地方藏身,到了夜里,繼續獵殺,一直到第三日的正午,他去到一條小河邊洗去身上的血污。
看著水里面無表情的臉龐,蕭塵愣了愣,這當真還是自己嗎?復又想起那次羽逸風臨走前的話:“此劍中有劍靈,勿要沾過多血腥……”
可是如今,自己竟然已經變得如此嗜殺了,似乎是從那天殺了葉飛開始的,腦海里那本逆魔天玄箓總會時不時浮現,每每心神俱亂,便生出一股嗜殺之意來……
正自出神之際,背后忽然一陣風響,蕭塵神識機敏,立即往旁一滾,砰砰兩聲巨響,河中水花濺起三丈來高,灑了他一身都是。
“你殺了我們這么多人,是否也該償命了!”
面對突然多出來的六人,蕭塵第一個念頭便是跑,立即展開凌仙步往另一邊跑了。
這六人不比前兩日他殺的那些,這六個至少都有筑基中期修為,甚至還有一個已經到了筑基巔峰,是他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的。
一路狂奔,冷風撲面,林中枝葉亂飛,這六人乃是蕭塵預料之外,他原本打算今日便回山上,但卻突然出現六人阻了他的去路,這六人個個是精英,若非他身懷凌仙步,早已被擒下。
很明顯,這是楚晗煙緊急派來的,務必要讓他回不去。
半個時辰后,六人仍是窮追不舍,蕭塵一邊尋路免得誤入禁制大陣,一邊還要躲避身后時不時襲來的刀芒劍氣,此刻已是氣喘不止,急忙從元鼎抓出一把回元丹吞了下去。
后面六人惱恨不已,每次快要追上時,對方都能抓出一把丹藥吞下,然后再次拉開距離,如此追風逐電,又僵持了一個多時辰,眼見天色將暮,六人已是有些著急了,倘若天黑下來,便是再不可能尋到對方了。
蕭塵也明白,自己只需撐到天黑即可,但他現在不得不面臨的一個問題是,回元丹沒了,余下的真元最多只能支撐兩柱香時辰,然后就必須透支本命真元,透支本命真元后果十分嚴重,這是他不愿意的。
于是,他開始將元鼎里沒用的雜物全都扔了出去,以保證真元最大利用,后面六人見狀,一人道:“他真元即將耗盡,快追!”
一炷香后,蕭塵跑到了死路,前方是一座懸崖,而且布有禁制大陣,一旦靠近,頃刻間形神俱滅。
“哈哈!他無路可逃了!”
六人迅速封住了他的退路,但也不敢往那崖邊靠近,蕭塵神色凝定,提起最后的真元,以待拼死一搏。
就在最緊張的時刻,旁邊草叢里忽然傳來一個細細的聲音:“你們……你們是來抓我的嗎?仙兒不要跟你們回去……”
這聲音輕如雨絲,聽來動人無比,猶若仙樂在耳邊響起,蕭塵不禁一怔,他竟然沒察覺到旁邊有人,當即神識一掃,但見丈許外的草叢里蹲著一名白衣少女,手心里緊緊抓著幾株三仙葉,嘴角邊還沾著些許泥土。
“誰!”為首一名黑衣人沉聲一喝,一刀向那草叢斬去,頓時寒芒耀眼,眼見那少女就要慘死刀下,千鈞一發之際,蕭塵猛撲了過去,抱著她連往地上打了幾個滾,方才躲開那一刀刀芒。
那少女嚇得渾身亂顫,手中幾株三仙葉也抖落了,顫聲道:“仙兒……仙兒不要跟你們回去……”
蕭塵目光一冷,向那出刀之人看去:“你們要殺蕭某也就罷了,卻連一個姑娘也不放過,嘿嘿,看來蕭某并沒有殺錯人!”
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自身都難保了,還想救人,那就一起去死吧!”喝罷一刀劈來,半空之中頓生一道丈許長的刀芒,耀眼奪目。
狂風呼嘯,泥土四濺,這一刀蕭塵無論如何也接不下,一手將身旁的少女抱起,另一只手立即掐訣結印,往那懸崖跳去。
他現在只能賭,賭賭看自己生平所學能否破了這禁制大陣,然而一入陣中,頓時只感全身一痛,魂魄仿佛要被撕成碎片一般,少女叫道:“哥哥別怕,我來幫你。”
說罷,只見她隨意捏了個訣,頓生一道白芒,將蕭塵全身籠罩其中。
崖上六個人有些怔怔出神,他們只看見蕭塵抱著那少女跳下了懸崖,一人問道:“現在怎么辦?”
為首的道:“這誅仙陣乃是千年前一位仙王布下,即便是元嬰境的修者闖入,也即刻魂飛魄散,他已經死了,走吧,回去復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