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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勒嶺位于鹿城西四十里外,是從烏鞘嶺北山往北延伸出來的余脈,也是鹿城與平盧大綠洲其他城池的天然分野。
鐵勒嶺南北長三百余里,東西寬十數里,相比較烏鞘嶺北山動輒上萬米的雄奇巨峰,最高峰都不足千米的鐵勒嶺絕對算不上有多少險峻。
鐵勒嶺對宗門玄修或武修而言,絕談不上多險峻,但山嵴陡峭如劍戟插地,石怪崖陡、谷深澗幽,唯有南澗峽從中間劈開鐵勒嶺,方便從鹿城出發的普通商旅能直接走入平盧大綠洲的腹地。
鹿城雖然也算作平盧大綠洲的一部分,但鹿河并不匯入平盧海,還有一種說法,就是將鐵勒嶺視為平盧大綠洲東部的邊界,南澗峽才是從東面進入平盧大綠洲真正的門戶。
當然了,無論是從鹿城進入平盧大綠洲,還是西出平盧大綠洲,走入鹿城,不走南澗峽,從北面的宣鳳城繞道,也就多繞四百多里,不算多費事,但張雄、孔鵬所率的黑山叛軍,想要趕在精絕軍之前,逼近鹿城,南澗峽則是必經之地。
此時精絕軍距離鹿城僅三百余里,而黑山叛軍從位于天愛山與平盧海之間的西羌王城出發,若從南澗峽通過,也是三百多里。
考慮到精絕軍從黑山跨越茫茫沙海而來,即便是就剩最后三百余里路,也不敢縱馬狂奔;張雄、孔鵬還是有可能集結一到兩萬精騎,提前趕到鹿城,逼使精絕軍不能接近鹿城;而倘若不能從南澗峽通過,從北面的宣鳳城繞道,即便是最精銳的騎營也要多走半天。
當得知精絕軍距離鹿城僅三百余里,五姓家主即便知道再也沒有辦法置身事外,但五家相互牽制,爭吵了半天,最后的決定還是先將鹿城封閉起來。
他們不知道妖神殿三百多精英弟子會不會悍然踏過鹿開峽,也不知道太微宗可能展開的報復有多血腥、殘酷,他們這時候除了將鹿城封閉起來,能做什么決定?
即便是趙氏家主趙晉更傾向投入太微宗的懷抱,但這么短的時間里,他甚至都不能說服趙氏族人都支持,又如何說服其他四姓?
而真正要將鹿城封閉起來之后,大家迅速都意識到南澗峽實際成為雙方的必爭之地。
張雄、孔鵬率黑山軍控制南澗峽,精絕軍則不敢逼近鹿城;而精絕軍控制南澗峽,則能將黑山軍拒之在鐵勒嶺以西。
而就在五姓決定啟動防御法陣封閉鹿城之際,就聽著此起彼伏的鷹嘯鶴鳴似音浪聲潮從北面呼嘯過來,很快就見七八十頭巨禽,貼著鹿城的西北角,徑直往南澗峽飛去。
早在城池封閉之前,苗明成、蘇崇虎、岳弈然在百余騎的簇擁下往南澗峽馳去;在他們前面,則是簇擁葛玄喬、陳海西行的太微會館的弟子。
不管是妖神殿借長樂城商隊的名義,直接潛伏到鹿城的人手,還在太微宗光明正大派駐到太微會館里的弟子,都是以最基層的通玄境弟子為主,各自都只有百余人左右,這兩波人即便是撕破臉皮直接開打,也都無法決定南澗峽最后會落入誰手。
鹿城五姓即便暫時還決定保持中立,但也派出百余斥候,趕往南澗峽看情勢;趙晉更是親自出城,跟隨葛玄喬、陳海趕走南澗峽。
即便趙氏這時候還無法孤注一擲做出最后的決定,但趙晉心里清楚,一旦鹿城落入黑山軍的控制之下,鹿城商道中斷,對宗族產業以工坊、商貿為主的趙氏,打擊會有多慘重。
看著七八十頭兇猛靈禽從頭頂飛過,看著每頭靈禽后背都有五六名銳卒披甲執卒而站,目光堅定。
雖然說精絕軍四五百精銳,想要徹底控制住南澗峽這一戰略節點絕無可能,但想到陳海這廝事前早已經將五姓宗族封閉鹿城這一反應都考慮到了,岳弈然他的臉色也是難看到極點。
這種事事受制于他人、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并不好受。
出鹿城四十里就是鐵勒嶺,而且從鹿城西門到南澗峽之間,都是黃土夯就的馳道。岳弈然他們即便都是策馬而行,也就半個多時辰的路程而已。
這時候,精絕軍四百多甲卒已經將進入南澗峽,在南澗峽出入口設下簡單的防務,阻止其他人馬進入。
好在南澗峽比較開闊,而峽谷兩側的石嶺低矮,只有一兩百米高,要不然給精絕軍戰禽營先鋒趕到,用兩道撼地篆符摧垮兩側的石崖,將當中的通道掩埋起來,孔鵬、張雄他們兵馬再強盛,都不可能趕在精絕軍之前,推進到鹿城城下。
無論是長樂城商隊的人馬,還是太微會館的子弟,亦或是鹿城五姓派出的城衛軍斥侯,這時候都只能在南澗山東面的曠野里停下來。
這時候能看從西南有四五十頭兇猛靈禽飛過來,為首就是差點在松陽湖被陳海一箭射殺的雙頭靈鷲。
張雄、孔鵬知道消息并不晚,也及時派出手里僅有的戰禽,但還是慢了半拍。
看到精絕軍的先鋒戰禽已經控制南澗峽,黑山軍的戰禽就沒有繼續往前逼近,而在停在南澗峽西南的一座嶺頭,兩百多精銳在枯骨道人的率領下,從戰禽后背跳下來,做些簡單的防備,他們顯然是等著黑山軍后續的兵馬趕來匯合。
大股兵馬的集結、推進,速度總是快不了,但岳弈然相信,張雄、孔鵬再蠢,也能先調兩三千精騎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南澗峽來,應該再有一個多時辰,就能直接對南澗峽發動進攻。
很顯然,精絕軍第一波精銳騎兵,還沒有這么快能趕到南澗峽,他到時候就要看,陳海就憑借四五百人,怎么守住南澗峽,等后續的大軍趕到。
“葛玄喬,太微宗果真能置身事外否?”苗明成凌空飛起,與蘇崇虎、岳弈然都沒有直接闖入南澗峽,而是飛到南澗峽南面一座近三百丈高的崖頭,陰沉著臉傳音問道。
這時候就見此前在鹿河源與陳海惡戰近小半夜的那頭黑蛟,從鐵勒嶺南面的山嶺間騰云駕霧飛來,收起粗壯的鱗爪,像頭幼獸般蜷立在苗明成、蘇崇虎、岳弈然的身后,卻透漏出兇悍莫御的氣息。
齊寒江掣出淬金玄寒戟,直接走入南澗峽,與第一批趕到的冉虎、吳蒙等人匯合。
趙晉跟隨在陳海、葛玄喬也飛到南澗峽南面,在相距不到兩千丈處選擇一座峰崖而立,這時候他都能直接感受到那頭黑蛟所侵凌而來的威壓,他都懷疑這頭黑蛟要是與叛軍四五十頭戰禽一起直接往南澗峽撲過去,就憑精絕軍這點人手,會不會直接就被殺得屁滾尿流。
“太微宗是否置身事外,就要看苗真人你們的選擇了。”葛玄喬不管趙晉心里在慌然想著什么,淡然的回應苗明成的質問。
“陳真人呢?”苗明成陰沉著臉問陳海。
“你們還要不要點臉,還不如要精絕軍的將卒都捆起手腳任你們宰殺?”陳海毫不留情面的辱罵道。
葛玄喬代表太微宗表明置身事外的立場,本人就不能直接參戰,但他要是再受妖神殿三兩句話就鉗制不能直接參戰,以張雄、孔鵬二人道丹境的強悍修為,聯手而至,就能直接將他們此時在南澗峽的脆弱防守撕成粉碎。
雖然說虎狼之師凝聚的殺伐兵氣,攪亂或強力鎖住天地元息,能有效壓制明竅境以上強者,無法借用天地元息,但吳蒙、冉虎、齊寒江身邊才四百多都護府扈衛營悍卒,還不足以凝聚鎖住天地元息的殺伐兵氣。
他們這邊要是沒有牽制道丹境強者的存在,任張雄、孔鵬沖過來左沖右突,將造成極其恐怖的殺傷力。
故而對苗明成的無理要求,陳海是毫不留情面的罵回去。
受陳海的辱罵,此時可以說是金州東域十大地榜強者之列的苗明成,臉色自然難看到極點,然而比起表面上的受辱,更令他們難受的,則是葛玄喬一人就牽制他、蘇崇虎以及岳弈然加黑蛟不能下場參戰。
在陳海的無敵箭術之前,黑山軍的靈禽數量又處于劣勢,在大股騎兵趕過來之前,都沒有能力逼近南澗峽,他們這時候只能眼睜睜看著最先抵達的四百多精絕軍將卒,除了灑下大量的地釘下,還用種種手段在南澗峽的西口制造更多馬步軍進入的障礙。
“此前你在鹿城向我邀戰,可還算數?”岳弈然陰沉著臉問道。
陳海一人的戰力就太強悍了,不管怎么樣,岳弈然都要想辦法不讓陳海有借口直接參戰。
“數日前,我在鹿開峽饒你不死,你事后大概都沒有臉跟苗真人、蘇真人提起吧,這時候怎么又有自信向我邀戰?你問問你,可還有資格跟我邀戰?”陳海撇嘴一笑,不留情面的質問道。
岳弈然到底是臉皮子嫩,聽陳海如此說,臉皮子頓時就漲得通紅,偏偏又不能指責陳海胡說八道;而他此前偏偏又沒有將當初逃離鹿開峽時那最后一瞬的必死感受說給苗明成、蘇崇虎知道。
他以為那一瞬是錯覺,不知道他都覺察到陳海要射一箭,又怎么連一箭都躲不來?
然而這時候讓陳海直接點破,岳弈然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