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居見習祭司覺得,自己人生的表針突然被撥快了。
  大概是在星門基建管理處停留時間太長,驟然回歸中央星區的生活節奏,不太適應之故。
  和偃辰祭司一起,剛到了星環城,就在“萬神殿”“榮軍院”“深藍世界”等多處來回奔波,會見相關負責人,交流傳輸大量信息。可還沒來得及消化掉,便整體打包,一發地送到了這艘艦艇中,編入剛剛成立的“天人專班”。
  “天人專班”并不只有天人,像他這樣的見習祭司,就有十多位。
  說起來,在這個團隊里面,“萬神殿”人員真是很醒目的,算上偃辰祭司在內,便有四位正式祭司,其他三位分別是:
  “暴炎眾”法魯爾祭司、“命軌眾”隗榮祭司,以及“夜闌眾”坎南祭司。
  如果不是事先對這個“天人專班”有點兒了解,元居會下意識認為,這是由“萬神殿”主持的大行動。
  可事實上,“天人專班”的組建者、行動團隊的管理人,卻是那位最近在“紅硅星系”“星環城”名聲鵲起的泰玉校官。
  據說,那位行事非常強硬、辦事邏輯也往往出人預料——“天淵含光體系”的強人,都是這個風格嗎?
  元居之所以有這樣的印象,主要還是對當初的升武校官記憶過于深刻。
  可這回,在那所“榮軍院”里再見,便發現與當時相比,升武校官幾乎要“溶化”了一圈,與大祭司閣下的“空化”之劫依稀類似,但要更加狼狽。
  此般情形,也不過是十周左右的變化,讓人不免感慨,也有些同情。
  雖說前面兩邊是起了沖突,但現在,他們和盧安德大君應該算是盟友,至少在元居的理解中算是的。
  “游1337星門”那邊,“梁廬內宇宙廢墟”實在不好處置,最好也最理性的方法,是直接毀掉星門,將所有的污染都隔絕在千億光年開外。
  在這一點上,善隆大祭司和盧安德大君的意見是一致的,卻因為“喜氏財團”等既得利益群體的干擾,不得不采取更保守的方式。
  十周以來,這件事牽動了大祭司極大的精力,導致與升武校官戰后有重啟跡象的“空化”進程,開始了明顯進展,這讓元居對“喜氏財團”等地方勢力的不滿,達到了一個頂峰。
  相比之下,大祭司和盧安德大君有通話、有默契,也都失了根基,兩邊暫時抱團取暖,合作起來相對也更安全……
  這是偃辰祭司的解讀,但元居覺得很有道理。
  在這個基礎上,再看引他們回來的“萬化深藍”事件,便能看得更通透:
  雖說“深藍世界”總部和大祭司聯系,請他幫助調查,大祭司也答應了,可元居這個小年輕都看出來,大祭司并不想因為此事為難泰玉,和盧安德大君交惡,相反,大祭司閣下應該很想看到后續的更有趣的展開。
  “淵海真神”隕落后,他們這一系的祭司團日益衰弱,哪怕每年還能夠從“深藍世界”中獲得不菲收益,但與全盛時期相比,根本就是被逐步瓜分的狀態。
  對他們來說,現在的“深藍世界”早已不是當年需要全力維護的世俗資產,反而是拋不下但又沾不得的麻煩和暗雷。
  嗯,大祭司閣下沒這么說過,但偃辰祭司這么講,他也沒有反對。
  元居便覺得,他們這一系剛轉為“架構祭司”的“前淵海系”祭司們,都更樂見于“萬化深藍”有其他的變化。
  至于為何樂見,排除掉“幸災樂禍”之類選項,應該還有更深層的意義。
  元居見識不夠,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是胡思亂想。
  但想到極處,也不外乎就是“淵海真神借助‘萬化深藍’這樣的特殊造物,提前從‘神國退藏’‘領域重劃’的迷途中掙脫”這樣一個終極愿望,而這種愿望又未免太過荒謬。
  此外,元居雖是萬神殿成員,但他們這支“架構祭司”團隊終究特殊,和“紅硅星系”這邊以“晨曦之主”體系為主的祭司,天然便有隔閡。
  應該說,和其他任何的神明祭司都不太能站到一起去,倒是看泰玉還更親切些。
  看著這位傳說中的強硬派人物,帶著幾個退伍老兵,還有明顯與他保持距離的特警隊伍登艦,除本人以外,一個直屬的天人強者都沒有,下意識就有些擔憂。
  元居看了眼偃辰祭司,這位有過交代:先觀察,必要時候,可以適當配合一下。
  只是,這個“必要時候”,是什么時候?
  當元居見習祭司還在因為“時機把握”能力不足而焦慮的時候,登艦不久的泰玉,便已經召集所有人,開始了專班第一次工作會議。
  此時艦艇還沒有起飛,人員剛剛到齊,除了必要崗位上的人員,都給召集到一起。
  偏偏這艘中型艦艇上的會議室,并不足以裝下所有人員。于是,會場便給安排在了相對比較開闊的休閑區。
  平常大家在這兒喝點兒飲料、吃點小食、聊聊天,還有一處視覺上比較開闊的“天幕”區域,可以看直接看到艦艇之外的景色。
  有這種配置的艦艇,顯然不是軍用的,感覺就有點兒怪。
  現在“觀景天幕”沒有打開,休閑區里亮起燈光,幾十號人或坐或站。當然,坐下的都是“天人”級別的強者,像元居這樣的見習祭司,只有站著的份兒。
  那位泰玉校官也站著,只不過是站在了人群中央。
  休閑區布局沒那么周正,空間本身就是不規則的,座位隨意放置,又因桌子、吧臺、置物架等分隔,人群也是錯落分布,只隱隱形成一個圈子,將泰玉包裹在其中。
  說實話,這不像是開會,倒像在聽泰玉演講。
  數十對目光聚焦下,泰玉英俊而年輕的面孔極是平靜從容,元居多少有點羨慕。
  根據他所了解的資料,這位泰玉校官其實比他還要小一些,但已經是一位正經的天人強者,而且也歷練出了在這種場合下從容不迫的氣度。
  他什么時候也能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