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看”也未必,中間還隔著個大墨鏡呢。鍍膜鏡片的反光,照出的是袁無畏自己的影像,天知道屠格的眼神往哪兒擺。
可就是這個么趨勢,袁無畏就很慌,不是日常的那種慌。
“呃,我”
“投影,直播界面。”
聽屠格說話,袁無畏這才想起來,幾分鐘前屠格安排給他的工作,是要他看直播的同時,留意那什么“后方指令”的第一手資料 這項工作,肯定不可能很找出頭緒。問題是,再怎么樣,他現在也應該把直播界面打開才對。
事實上,由于門羅的視頻會議邀請來得太快,袁無畏又聽得太專心,該做的工作一個沒做。
如今,在屠格的注視下,他又必須補救即便是在越野車的空調壓縮機鼓蕩的強勁涼風下,袁無畏身上還是迅速出了一層汗,額頭上都快藏不住了。
這和昨晚上的感覺,完全不同。
從毒沼區一路過來,袁無畏習慣性逞口舌之利,說了那么多不知輕重的話,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莫名地肝兒顫。
是自己嚇自己?
還是說 袁無畏看鍍膜鏡片上屬于自己的影像,忽然就明白:
讓他渾身不自在、讓他心跳過速、讓他危機感爆棚的原因,恐怕不是那些還在視距之外的超凡種以及對應的數量,更不是單純的胡思亂想。
說到底,還是身邊這位,不一樣了。
屠格,這個近在咫尺的超凡種,可能是心情,可能是態度,都在發生變化,朝著對“小雜兵”來說相當危險的方向去。
明白這一點,袁無畏越發不敢怠慢。
為了彌補失誤,他埋頭操作。
一邊借著屠格權限,提升信號強度,打開zm上的瑞雯直播間界面,按要求投影、分屏,務必給屠格以最好的視聽感受。
另一邊,為了防止屠格突然考他進度,袁無畏也從別的信息渠道,其實就是點進頌堪發給他的魔眼女半位面的,看那些狂熱粉絲,做的直播討論貼。
這里會有一些熱心人,將直播時出現的關鍵信息,至少是他們認為的關鍵信息,總結出來,發到貼子里。那些貼內高亮置頂的內容,能夠獲得熱度,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用的。
所以,袁無畏都沒有看直播,就知道:
截至夏城時間上午9點50分,也就是2分鐘前,羅南曾經標注在“感知地圖”(公眾未知,從對話中猜測)上然后又“卡牌化”的近三十個點位,已經碾過去了八個,如今已經到第九個了。
他還知道,羅南與深藍集群的推進速度越來越快。對于這些點位,也不是每個都要“炸掉”。
除了前面三個是真的都一擊滅殺,讓“作業員”和“龍輔助”過去“拓穎,剩下的只是低空掠過,便宣告作業完成。只惹得下方畸變植株、叢林以及其他暴躁恐懼的生靈瘋狂“吐口水”——煙瘴毒霧愈發濃烈。
那些不斷出現在軍方課程上的知名畸變種、畸變巢穴,由于勢力范圍相對固定,彼此也互有防備,在數十萬平方公里的廣大區域內,機動能力有限,無法形成合力。
深藍集群行進的路線,也著實狹窄鋒利。據那些直播間分析家們表述:羅南他們的戰術,就是鎖定目標只一擊,造成局部劇痛,便不管死活后續,便沿著即定路線,向西南方向推進。
如此聲勢,正應了“勢如破竹”的古話。劈開了上面幾節之后,下面便自動開裂,刀鋒在空洞中,幾乎再沒有遇到像樣的阻力。
“今晚湖城宿營。”
直播間分析家們,給出了暫時的共識。
湖城?
是哦,按照羅南透露的點位路線,從淮城往西南去,一路打到大江邊上,終點就是湖城啊!
所以那個高文福會長,坐鎮自家辦公室,并非是“離得遠”,不往第一線來,而是要迎接未來的第一線吧 袁無畏差點兒丟還給老師的荒野形勢分析常識,終于在關鍵時候,蹦跶了兩下。
“大金三角”的三個端點,淮城、湖城和金城。其中湖城的戰略位置、高端戰力以及一貫作風,都使之成為三個城市中的主導者。
事實上,即便在網絡上,對近三十年荒野、游民領域有相對專業研究的普通人,也基本上形成了一致意見,將湖城及其當權執政者,視為“糜爛大金三角地區”的罪魁禍首起碼是之一。
最近,羅南對“大金三角”這里,明顯抱有某種目的。如今氣勢洶洶過去,誰敢說他只是單純溜個彎,清個污,沒有任何后續的動作呢?
從這個角度看,高文福的回旋余地正被快速且極大地壓縮,怕不是要觸碰到他的底線了!
而“底線”這種東西,從來不算平均數。
也就是說,其他幾位超凡種態度之緩急,并不會調和高文福的感受,這位穩穩坐在高背椅上的湖城大執政官,理論上可能是視頻會議界面上 最焦急的那個?
等著出結果;
不讓出結果。
高會長很可能是要選擇后者啊!
抱有這種認知之后,袁無畏不免朝高文福所在的那小塊區域,多看了幾眼。
只能說,大佬不愧是大佬,就算袁無畏帶著高度懷疑的心思,探尋一切可能的蛛絲馬跡,也沒有看出什么心虛、慌亂的端倪。
他在最初販了一波“焦慮”,給主題定性之后,就一直靠在高背椅上,保持著舒適放松的姿態。微笑傾聽其他人說話,偶爾被帶到了,才會講上兩句,且是閑聊居多。
袁無畏不免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然后他就看到副駕駛位上的屠格。
這位冷血保鏢式的人物,正盯著投影區域看,只不知道是看直播,還是跟會。但無論如何,他身上輻射出來的元素,讓人越發不適了。
所以,判斷沒錯,就該是這樣!
高文福,也可以再放大一點兒范圍,覆蓋參與視頻會議的所有人,還有那些仍在附近荒野上游蕩的其他超凡種 這些人中的一部分,應該已經初步形成了“不讓出結果”的共識,一種“快做點兒什么”的迫切需要。
屠格的“再看看”,是對這種危險共識的否定?還是說,僅僅是一次相對保守的點剎?
正想著,有一條信息,從頌堪那邊發過來。沒有接上此前的話題,但又無比契合貼近:
“拉比來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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