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這一刻,誰也不會認為,羅南和血焰教團有什么瓜葛,還有“野店”那邊,公正教團的大將發瘋,關他屁事?
章瑩瑩也只是調侃而已,在她看來:“那幫‘觀察員’真是自己作死,現場通訊紀錄、錄音什么的搶救出了一部分,據說那幫人覺得血焰教團是拔了毛的鳳凰,隨時能煲湯了,想著干壞事栽贓來著——他們根本不明白‘夏城地邪’的可怕,正好碰到血焰教團里哪個強者過路,順手就給滅了。”
貓眼笑瞇瞇地抿著飲料,給出自己的看法:“或者是更粗暴的栽贓呢?”
章瑩瑩點頭:“做得太簡單,又沒狠到家,可絕對是血焰教團的核心手法,這就有意思了。要知道,血焰那邊也分枝開叉的,軍方一定很囧。
“這邊還能說是情況微妙,可野店那出就太搞了,一場亂斗,死傷率突破65,簡直兇殘到沒朋友。對你來說是不錯了,可協會也有人遭了池魚之殃……鐵箱你知道吧?回頭多少也要表示一下。”
“哦。”羅南應了聲,喪葬費湊份子,一點半星兒的他也不在乎。
章瑩瑩與他聯系,也不光是為了播新聞和吐槽,還說起了十四號晚上,初級研修班的課程安排問題:“為了照顧你的時間,你的課程安排在晚上。翟工的心得交流在你之前……”
“嗯……嗯?等等,為什么翟工的在前面?”羅南一下子反應過來,不自覺抽了口涼氣,“討論什么的不都是放后面?”
“解決不了問題的討論沒有意義,陛下的意思就是要你負責解決問題。”
“她說了只是要開拓眼界和思路的。”
“你都不知道人家在想什么,上去就吹牛,吹的還全是大路貨,是讓人家笑你一輩子呢,還是笑陛下一輩子?”
章瑩瑩義正辭嚴、話鋒犀利,一看就是做過功課的:“現在的流程就是先討論、形成熱點問題、然后再解答,這才是正路。”
“解答不了呢?”
“呵呵。”
“呵你妹啊!”
薛雷在旁邊看得不忍,就提醒道:“你忘了老師侃大山之前說過的那些:‘咳,目前此事還沒有定論,我只是提供一種思路……’,喏,這個可以吧?”
羅南一喜,重拍薛雷胳膊:“太可以了!”
章瑩瑩冷笑,幾秒鐘后,羅南忽覺異樣,在朋友群里一掃,便見剛才薛雷教他的那招已經在群里重播了,下面一串狂笑捶地的,還不斷有人加入,陣形齊整。
高智商腹黑男竹竿最后一個發言:“剛剛編了個自動分析的小程序,大伙在群共享里下載就好,配合六耳有奇效。咱們可以看看羅教授一堂課,會說多少個類似的關鍵詞和關鍵句。”
一堆人鼓掌狂贊:“十秒男果然名不虛傳!”
羅南心態崩了:“章瑩瑩你搞什么啊!”
章瑩瑩嘻笑著揮手:“意思就一個:好好和翟工交流,認真做教案,別想那么多有的沒的,術業有專攻,目前你還是做講師、以及為大家刷卡更有前途!”
對話結束。
羅南坐在椅子上長長吐氣,有句話他很想說出口,但最終留在肚子里:某人是不是誤解了武皇陛下的意思?
薛雷則很迷惑:“刷卡是什么意思?”
貓眼笑嘻嘻地回答:“基本上,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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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正為一半左右的夏城分會成員提供報酬,具體的可以看他的信用賬單。”
羅南抽抽嘴角,懶得回應,同時也因為貓眼所說的,差不多就是標準答案了。
章瑩瑩的意思很簡單:不管羅南是想成為一人敵也好、萬人敵也罷,以他目前的實力,還是要在夏城分會的大框架下,進行相關設計。他提出思路、付出報酬,夏城分會負責執行——只要他的信用沒有破產。
這看起來很符合武皇陛下的思路,但是羅南很想說:格式論和夏城分會的運行模式終究是不一樣的。武皇陛下想看的,多半不是他在后者的約束下玩花活,而是想看他如何別出機杼,拿出一個更新奇、更具價值的框架體系。
羅南現在除了要跨過當前的難關以外,還要琢磨,什么可以拿出來給人看,什么要瞞下來。
當然,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哎,南子你臉色太紅了吧?”薛雷發現了新情況。
“哦,沒什么。”說話間,羅南下意識摸了摸自家的臉,確實有些發燙。
“之前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發燒了?”薛雷嚴肅起來,也伸手過來摸他額頭,“咱們練武之人要么就不生病,生病就是大病。營衛失調、氣血逆亂,平常有多大好處,生病的時候就一發都要找回來。館主平常沒少給我說這些事兒,你在她身邊時間短,就怕認識不到位。”
羅南對自己的狀態還是比較有把握的,笑著搖頭:“真的沒什么。”
旁邊貓眼正試圖勾引瑞雯開口說話,見兩個爺們兒在那掰扯不清,就冷笑道:“說不定是他支的攤子太大、操的心太多,一時半會兒給壓岔氣兒了。”
羅南瞪她一眼,薛雷卻很贊同:“思慮過多的確不是好現象,情緒上更要注意。”
觸碰到核心問題,薛雷也沒招。他知道羅南現在正面臨什么局面,可這種層次的交鋒,他能幫一把手,卻無法起到決定性作用。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間,羅南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但貓眼之前說得沒錯,他確實是承受著驚人的壓力。
而這正是他支立的“攤子”——某種秩序框架帶來的。
羅南并沒有局限于夏城分會的框架,但也沒有單純調用格式論框架作為主力。準確描述的話,他現在使用的,應該是“祭壇框架”才對。
是的,隨著飄飛的雨幕,無聲覆蓋了整個夏城乃至于周邊區域的,是魔符自帶的那套“祭壇框架”,那個勝者通吃、敗者凋亡的規則體系。
相對于格式論框架的空茫渾沌,還是這個屢建功勛的詭異框架,更有現實力度。
兩天時間里,魔符日夜不停地穿梭,在偌大的夏城,織就了一張無形卻又滲透人心的蛛。
感謝武皇陛下,她告知了那些資本代言人、掮客和官員的身份,也讓羅南抓住了那一點線條,以此為依據,層層外推,揭露了大量隱藏的枝節脈絡,而上面連著、掛著、串著的人物,羅南一個都不放過。
羅南放任魔符去行動,從能力者到正常人、從軍士到官員、從資本代言人到各個利益群體,只要可以滲透的,魔符都一一光顧,并迅速擴散。
時至此刻,成果豐碩。
沒錯,成果豐碩——說起來容易,可真要去操作,在成千上萬的人心之中、包括那些實力在羅南之上的強者 (本章未完,請翻頁)
心頭,綴上無形的毒絲,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魔符能做到這一點,是羅南逼出來的;羅南能指出方向,則是被環境逼出來的。
他算不上是一個特別聰慧的人,可糟糕透頂的大環境,逼著他去思考。思考這一動蕩之中,是否有條一以貫之的線索,是否有個可以把握的內核。
他最初在想:瑞雯作為“千分之二小姐”,看上去是一切行動的核心追求,自己和親屬僅僅是實現這一追求的階梯。
可細究起來,瑞雯難道是那些人追求的終極嗎?顯然不是,那些人抓到了瑞雯,還要兌換傳說中的“一百六十億”或“千分之二”,還要以其為階梯,去謀求更上一層的利益和權柄。
由此一層又一層,一階又一階,永無止境。
而在茫茫的天梯盡頭,若隱若現的輪廓投影,也不過就是“利益”二字。
羅南不敢說他看透了什么,但確實被逼出來了一份覺悟:一切的勢力,一切的強敵,由始至終都不過是逐利之徒。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難有分別。
事實證明,羅南把握的線索內核沒有錯位,擁有恐怖本能的人面蛛,正是從這條渠道一路滲透下去,侵蝕人心,無往而不利!
有了利益的羈絆,虛無的蛛絲也能形成牢固的韁鎖,由此也就形成了一張覆蓋整個夏城、刺入成千上萬人心底,且不斷擴張的巨大蛛。
蛛所涉范圍,便是祭壇法則所在。
世人求利,祭壇予之。
這不是虛無之利、不是蠅頭小利,而是真真切切直指生命核心層面的大利,是羅南能夠給予的最高層次的收益。
羅南微瞌雙眸,在他精神觸及的廣袤虛空中,覆蓋著層層疊疊的“蛛”,上天入地,遍接人心。就在這虛實不分的復雜絡里,有純粹的生機在流動,以至于這繁復蛛體系的每根絲線、每個角落,都渲染了波動不息的血光。
“蛛”也是“交通”。在法則覆蓋的范圍內,是真正的四通八達,無所不至。
羅南用“利益”敲開了萬千生靈的心防,同時賦予的,就是這個“交通”的便利服務:
在“勝者通吃,敗者凋亡”的基本規則下,體系內的每一個敗死者,其最純粹、最具價值的那部分生機精華,都會瞬間傳導至所有生存者那里,由大家一起分而食之。
人人如此,無所差別。
此前在外海和內陸乎同時展開的測驗里,可以確信:實戰狀態下,傀儡摩倫直接形成的殺戮,被規則體系承認,沒有問題;信眾巴澤間接控制的亂戰,同樣也ok。
后面當然還要試驗更遠的關系,是不是仍然可以達到預期效果。可就目前來說,羅南已經將夏城這場逐步收緊的圍剿,初步演變成了一場“祭壇框架”下的獻祭活動。
這片領域之內,每個人都將自家性命作為祭品,擺在祭壇上,雖然他們對此一無所知;每個人又有充分的機會,從既定規則之中獲得超乎想象的利益,即使他們依舊懵懂不覺。
現在,說不出是誰占據優勢,可有一點是明確的:幾乎所有的“獵人”,都已經納入到羅南所掌控的規則體系下,要按照羅南劃定的游戲規則來行事。
羅南的“萬人敵”框架由此成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