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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 別離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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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多變的世界,誰也不確定下一秒會發生什么。連時間都不是亙古不變的,還有什么是永恒?

  左家能在金陵城屹立數千年,也能一朝崩塌。

  天殺劍刺穿了老婦人心口的時候,其實就相當于在左家的根基上狠狠斬了一刀。這個龐然大物就這么倒了下去,以至于老婦人臨死之前想到的居然不是一定要殺了這個年輕人,而是......當初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然而她的悔恨并不是對方爭的悔恨,只是對做出錯誤決定的悔恨。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看著安爭的眼睛說了人生最后一句話。

  安爭握著劍柄的手一轉,長劍絞碎了老婦人的心臟:“再壞的下場,也不會比你的下場更壞了。”

  老婦人眼睛猛的睜大,伸出手似乎想要把安爭掐死,可是那只手最終也只是僵硬的停在半空之中,就那么豎在那,再也放不下去了。

  “我跟你拼了!”

  左西風嘶吼了一聲朝著安爭沖過來,卻被齊天一腳踹飛。

  “并沒有結束。”

  安爭轉身看向那些憤怒和畏懼布滿了臉上的左家人,眼神掃過那些人的眼睛:“我還是剛才的話,昨天參與了打傷我兄弟的人自己站出來,剩下的人我可以不管。如果你們自己不站出來,我只好請你們身邊的人把你們指認出來。”

  “如果沒有人指認的話,那么我只好自己碰運氣,殺到對的人也就罷了,殺到錯的人你們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安爭往前垮了一步,那么多左家的人幾乎同時往后退,那是一種下意識的恐懼。這種無形的壓力之下,很快就有人崩潰了,抓著身邊的人然后一把推出去:“昨天就有他!這些事和我們無關,我們大部分人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你不能亂殺無辜!”

  當第一個人開始這樣做之后,風暴的形成只是一瞬間的事。只不過幾分鐘而已,昨天參與了截殺安爭的人全都被丟了出來。當時杜瘦瘦硬是抗住了左奎和左近兩個人的圍攻并且反殺,剩下的人雖然看到了杜瘦瘦身負重傷但卻沒有膽子繼續沖上去,全都落荒而逃。

  此時他們全都被推了出來,他們的眼睛里除了憤怒之外都是恐懼。

  “覺得很生氣?”

  安爭伸了伸手,有弟子遞過來一把長刀。

  距離安爭最近的那個人轉身就要跑,安爭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在小天境強者的威壓之下,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

  “告訴我,你是生氣于自己被家里人出賣,還是生氣于自己不夠強大?”

  安爭手按著那個人的腦袋讓他低下頭:“算了,我不想聽了。”

  手起刀落,人頭滾出去很遠。

  “我們并沒有殺了他,反而是他殺了我們家兩個人,你憑什么要這樣對我們?!”

  一個幾乎嚇得癱軟了的人在那嘶吼著,眼神里都是不甘。

“你的意思是,我得等到你們真的殺了他之后才能報仇?他不死可不是你們心慈手軟,只是因為他自己足夠強大運氣也不錯。如果是他主動招惹你們的,這件事就不是這樣的結局。你們是殺人去的,不是被殺去的。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你們去金陵城外面就是  主動送死去的嗎?”

  那人張了張嘴,嚇得顫抖著卻一個字的都說不出來了。

  “低頭。”

  安爭把刀子壓在那個人的脖子上,然后刀子一抹,人頭隨即滾落。

  “讓你們看著他們死,是希望你們能記住幾天。真要是論起來,你們左家的人沒有幾個不該死的。可是現在我就事論事,我只對昨天出手的人出手。”

  幾十個人,幾十顆人頭落地。

  安爭將已經崩出了缺口的長刀隨便丟在地上,然后轉身往外走:“胖子,夠了嗎?”

  躺在床上的杜瘦瘦點了點頭:“夠了,咱們回去吧。”

  安爭嗯了一聲:“那就回家。”

  他走到床邊上扶著杜瘦瘦爬上自己的后背,然后背著杜瘦瘦往外走:“你就不能減減肥?真他媽的沉。”

  杜瘦瘦:“你以為我不想減肥,我他媽的河口涼水都長肉,怪我?”

  安爭笑了笑,把杜瘦瘦往上拱了拱:“我記得上次我受傷的時候,你就這樣背著我跑去找人救我。那也是咱們第一次見到小流兒和曲瘋子,誰也不會想到,從那一天開始我們就成了家人。”

  杜瘦瘦:“哈哈哈哈,還說呢,那次累死我了。”

  兩個人說這話往外走,剛出門就看到一隊身穿明黃色錦衣的大內侍衛從遠處走過來,為首的居然是溫恩。看到安爭之后,溫恩快走幾步過來,笑著打招呼:“拜見揚威候。”

  安爭搖頭:“公公這么說話,一點兒都不可愛了。”

  溫恩道:“現在侯爺是侯爺了,我自然不能再胡說八道。”

  安爭問:“你怎么來了。”

  溫恩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侯爺的事辦完了?”

  安爭點了點頭:“辦完了。”

  溫恩笑了笑:“侯爺的事辦完了,那就該我了。”

  他走到左家的大門口,從袖口里取出一分圣旨展開后大聲說道:“圣皇旨意,經查明,左劍堂,左劍靈等人密謀造反,設計陷害前打死明法司首座方爭。訓練私兵,勾結大羲之外的勢力,試圖顛覆大羲圣庭。自即日起,奪去左家所有官職爵位,所有人收監審訊。”

  他將圣旨收起來后一擺手:“全部拿下!”

  大隊大隊的大內侍衛從外面涌進去,一個一個的拿人。本以為自己家族的災難總算到了頭的那些左家的人,此時一個個的面如死灰。

  安爭回頭看著那些人鬼哭狼嚎的樣子,忍不住微微搖頭。

  杜瘦瘦道:“你搖頭干嘛,這不就是傳說之中的遲來的正義嗎?”

  安爭道:“遲來的正義,除了安慰人之外其實屁用都沒有。最不喜歡的一句話就是正義會遲來但不會缺席,那是多不負責任的一句話.......我要做的事,就是讓這個世界上的正義不缺席也不遲來。”

  杜瘦瘦:“你想干什么,我都跟著你就是了,你知道我這個人腦子笨想不到那么多事,我最擅長的就是跟著你往前沖。”

  安爭發足狂奔:“回家嘍!”

  杜瘦瘦往前一指:“奔跑吧,坐騎。”

靜園,周向陽跪在那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他得到了左家被抄家的消息之后就趕來了,進了門就跪在地  上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只說自己錯了。

  陳無諾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你沒別的要對朕說的?”

  “臣知錯,臣有罪,不管陛下如何責罰,臣都不會有怨言。”

  “你的意思是,你本來是想有怨言的?”

  周向陽嚇得顫抖了一下:“臣不敢,臣真的不敢。”

  “行了,起來吧。這件事本來也就是江湖事,你們周家牽扯其中朕知道不是壞,只是蠢。既然你想贖罪,這樣吧......朕剛剛得到消息,秦王陳重許在那邊的戰事并不順利,召喚靈界的召喚獸給大軍南征帶來了很多麻煩,進展緩慢。所以,你親自帶隊,從你們周家挑選五十個高手,去南疆協助秦王平叛吧。”

  周向陽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卻不敢反對:“臣領命,臣馬上回去就挑選人手。五十個太少了,臣帶二百家族子弟南下,協助秦王平叛。”

  “如此甚好。”

  陳無諾擺了擺手:“不用太害怕,也不要太擔心,朕知道你和左家的那些人不一樣。但是這件事你們終究是參與了,若是不做點什么,不立些功勞,朕也不好偏向著你們周家。都是朕的臣子,朕辦了左家不辦你們周家,只怕會被人說朕不公道。”

  “臣謝主隆恩!”

  到了這一刻周向陽才徹底領教到了圣皇陛下的心機......他得乖乖的帶著人南下陪著親王和那些恐怖的召喚獸作戰,還不能有任何怨言,甚至不敢求什么功勞。周家的強大與否全在圣皇一念,周家的存亡與否,也在圣皇一念。

  “去吧,朕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陳無諾擺了擺手:“朕期待著,你們和秦王一道凱旋歸來。”

  周向陽重重的磕了幾個頭,然后爬起來弓著身子退了出去。出了門才敢轉身,后背上的衣服早已經被冷汗打濕了。他真的沒有想到圣皇為了給陳流兮出氣居然會做的這么決絕,左家縱然沒有了小天境強者的支撐,但好歹也是家大業大......

  一念至此,他忽然間明白過來。左家的人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但是左家那么多年積累下來的財富,正是現在大羲需要的。所以表面上看起來圣皇這是在為陳流兮出氣,而實則是在充實國庫。僅僅是左家一家的財產,就夠秦王陳重許南征之用了。

  帝王心計啊。

  周向陽心里發寒,也恐懼。

  茶園。

  安爭把杜瘦瘦安頓好之后就去看了周不予,那是一個倔強的偏執的讓人心疼的女子。她并不是真的要殺了自己為她的兄長報仇,她只是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太艱難了,所以是來了斷自己的。自己愛的人殺了自己的兄長,她還能怎么樣?

  所以最終她的選擇,就是讓自己也死在自己愛的人手里好了。

  可是當安爭走進那屋子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人去樓空。周不予走了,走的悄無聲息。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桌子上放著一張紙,安爭走過去低頭看了看。

  紙上只有短短的幾句話。

  十年之前,爭與不爭,君自在眼前。

  十年之后,斷與不斷,君遠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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