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靈玉并不在違禁品之列,百夫長突然發作的反應大大出乎了顧天佑的意料。他提到了一個地方叫赤龍山,以及一伙大概是巫妖組成的匪盜。從他突然緊張起來的反應看,很顯然,這伙巫妖匪盜讓他十分忌憚。
野鶴立即否認道:“我們怎么可能跟巫族匪盜勾結呢?陳長官你肯定是誤會了。”
陳氏百夫長絲毫不為所動,依舊緊握著劍柄,道:“上個月神佑軍北地支隊的一支押運分隊在寂滅森林附近遭遇巫妖匪盜的偷襲,一位陳氏出身的九品亞圣千夫長武者當場死亡,他們押運的物品正是神佑軍北地支隊本月的軍餉,共計十方上品靈玉,足下既是李氏出身,便當知道上品靈玉是極少在七族和軍方之外流通使用的。”
靈玉是神國最高端的貨幣,共分作四個品級,分別是下品,中品,上品和超品。彼此間的兌換關系是一比一百。十塊上品靈玉折算成下品靈玉剛好是一萬方,神佑軍的北地支隊就是一支萬人隊。
野鶴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視和逼問下也有發懵。他的真實身份只是暫時隱匿的很好,一旦事情鬧大了,招來無處不在的玉虛門神機閣的密探,只要做個簡單的血系實驗,他的真實身份就必將無所遁形,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顧天佑忽然插言道:“這位將軍,我看您肯定是誤會了,我們怎么可能跟什么巫族有瓜葛呢?這里面的上品靈玉都是我們做貿易賺回來的,跟您剛才提到的那件事當中的軍餉,首先在數目上就對不上號,其次,我們都是要出城的,試問,哪個巫族匪盜做下這么大案子后還敢進入這佛門祖地道場所在的城市?”
“巧言令色!”陳氏百夫長哼了一聲,道:“巫族狡詐無比,佛門大德也未必能夠全知全能防患于未然,否則也不會任其勢力發展到北海來,你們今日若是不能清楚這些上品靈玉的來歷,便哪也不必去了。”
做貿易賺來的法顯然不足以令對方采信。顧天佑表面沉吟不語,饕餮道相已進入混沌元界,直接問李鐘葵,你們兩個加上金鱗蛇女和狐女,再加上一道黑黑曜陰雷能不能把這支神佑軍隊給滅了?
李鐘葵聞聽立即面色大變,趕忙跪伏在地,“恩師萬萬使不得,神佑軍是陳氏王族根基所在,陳氏老祖‘摶氣高臥釣龍黿’陳丹青是當世首屈一指的丹道大家,滎陽陳家根基深不可測,子弟遍布天下,這陳家子弟雖然不過八品修為,卻不是奧克雷這種沒根基的角色可比的。”
“果然殺不得?”
“萬萬殺不得!”寶日龍樹也跟著附和道:“恩師容稟,那陳氏家族乃是丹道世家,更是古醫術的元祖,陳氏家訓,不與世人爭天命,不與賢達爭時運,因此世代懸壺濟世,頗有民望,陳家老祖久受億兆生民的香火念力滋養,一身修養早已深不可測,連天帝張氏和軒轅三圣都要賣他的面子,一旦得罪了陳氏,那就真成了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了。”
李鐘葵道:“這里是佛宗道場所在,若是在這里襲殺神佑軍中的陳氏子弟,不定還會驚動佛門大圣人物出來。”
“照你們這么那是真殺不得了。”顧天佑嘆了口氣,道:“這小子又精又鬼,財帛又不能動搖其心,這可如何是好?”
李鐘葵道:“恩師別急,弟子倒是有個想法。”
“有屁快放!”
李鐘葵連忙道:“這陳氏精于丹道,創下古醫術,陳氏老祖生平最愛莫過于醫道,對于天材地寶尤其偏愛,他將天下數千種醫用本草定做了上中下三品,又依藥性所別劃分五行,以生克原理暗合天道妙參物性煉制靈丹,對于陳氏子弟而言,上品靈玉唾手可得不足為貴,但開天辟地時的混沌靈根孕生出的五德之草卻是無價之寶。”
“你的意思是以五德之草向他行賄?”
李鐘葵道:“他既是陳氏子弟,必定知藥物性理,自然知道五德之草的珍貴和價值,恩師只要給他看一棵實物,他自然就會相信那些上品靈玉是恩師販賣藥材所得,如果恩師愿意賜予他一棵半棵靈草,弟子相信他便更加不會為難了。”
“混沌元界中這種草很多嗎?”顧天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李鐘葵的目光正放眼望向大雪山和念力祖山腳下,順著那棵樹怪靈根綿延出的勃勃生機早已孕育出沃野千里,遍地草木莘莘。
寶日龍樹道:“這祖山腳下的草木皆受過混沌初開天道滋養,從中選取幾棵五德齊全的靈根草藥易如反掌。”
顧天佑順著哥倆的目光看過去,但見沃野千里,草木興盛,靈韻伴生生機盎然,瞧著是挺熱鬧,但具體哪一棵是五德之草卻是毫無頭緒。不由問道:“這么多草木,我要如何從中找出這個五德之草?”
“只要您一聲令下,老柳自然會為您選出來。”李鐘葵又補充道:“這些草木都是老柳吸取混沌元力所化的生機大道演化而生的,沒人比他更知曉每一根的藥性物理。”
老柳就是那棵樹妖所化的世界樹。當日不過不足三尺的樹苗,如今已經是華蓋數十里,簡直要自成一界的巨木怪林。這個老柳之前在靈山千世界生存了數萬年,早已開啟性靈成就腰軀,在混沌元界中扎根這么久,在混沌元力和雪山龍池的滋潤下,修養更勝從前。
草木有靈為精怪,老樹怪靈性早開,只因為先前得罪過顧天佑,所以一直不大敢化形與顧天佑交談。平日里,只選顧天佑不在混沌元界的時候與李鐘葵和寶日龍樹交流幾句。自從被收入混沌元界,老柳便一直期盼著能夠像這二位似的拜在顧天佑門下,這一次總算逮到機會,豈能不格外落力?
顧天佑一聲令下,不大會兒身化老叟模樣,手提青木法杖的老柳便畢恭畢敬的送來幾根五德之草。
“從今天起你便是混沌門下第三弟子。”顧天佑接過靈草,吩咐道:“造化龍池中第二朵黑蓮中孕育的五德法身是我兄弟,為了加速他的演化進程,你要時時琢磨物性藥理,幫我在保證他道基穩固的前提下盡快催熟他。”
李鐘葵又請示道:“恩師,那位黃兄弟的傷早已大好了,這些日子一直在祖山精金元脈匯聚之處修養,弟子注意到他身上一直帶著柄斷刀,那刀的物性雖然不差,卻也受不得那里的精金銳氣長期熏陶,因此弟子想助他在斷刀基礎上重新鍛造一柄刀,不知恩師意下如何。”
顧天佑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頭道:“成,這事兒你看著辦吧,煉刀的過程中有什么需要就跟我,另外若是有什么刀道妙術不妨也傳授他一些。”
李鐘葵道:“別的不需要,只是元界當中雖然演化了陰陽,有了水靈,木靈,精金靈韻和厚土性靈,獨缺三昧火靈。”
煉制武器法寶都離不開這火靈真性。顧天佑忽然想起烈火門所在的烈火島是一處先天火靈之地,能孕生一種叫做地火龍晶的東西。
時遲,那時快。混沌元界內的時間流速與外界差了三十倍,在里邊十幾分鐘的時間,在外不過半分鐘不到。顧天佑回過神來面對陳氏出身的年輕百夫長,繼續解釋道:“這位將軍容稟,實不相瞞,我這幾方上品靈玉其實是販賣藥材換來的。”
“販賣藥材?”年輕的百夫長眉梢一挑,哼一聲道:“什么藥材價值這么高?又是什么樣的買家出得起這個價錢?”
顧天佑眼珠子轉轉,打馬虎眼道:“買家身份不方便透露,不過那草藥還有剩下的,將軍不妨找些懂行的人瞧瞧我這草藥值不值得上品靈玉的價錢。”著,悄然從懷中取出個石頭匣子遞到陳氏百夫長手中。
“將軍請過目。”
這小子接過石頭匣子,先是有些不屑的樣子掂量掂量,然后道:“不透露買家姓名并非不可以,但前提是你這藥材必須有跟你這番話相匹配的價值,否則,我還是要刨根問底。”
顧天佑瞧一眼野鶴,道:“東西十分珍惜,買東西的是京都大人物,搭橋的正是這位玉虛門下的游方道長。”
陳氏百夫長頭,沖著天策李氏的名頭,似乎又相信了幾分。緩緩打開石頭匣子,只嵌開一道縫兒便登時變了顏色。異香撲鼻,令人心神為之一振,撲面而來的靈韻生機讓人頓感身輕體健。
這小子手微微一顫,臉都因為瞬間的激動而漲得通紅,端著石頭匣子,久久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也不話,只是默默看了老半天,才緩緩道:“東西沒毛病,我相信你的話了,不過放行之前我問你一句,這里面的藥材你賣嗎?”
他話的功夫,將儲物戒指還給了秋靈兒,又把玉葫蘆還給了顧天佑,卻獨獨留下石頭匣子托在手中。
轉機來到太突然,野鶴萬萬沒想到顧天佑還有這種寶貝存貨,一下子命中了這個陳氏子弟的要害。顯然這位陳氏子弟已經明確了放行的意圖,但是他很想買下這石頭匣子里的東西,只要做成了這筆買賣,就萬事大吉了。
這就叫皇帝不急太監急,野鶴急的抓耳撓腮,顧天佑卻沉吟不語起來,好一會兒才反問道:“你懂藥材?”
陳氏百夫長道:“略通一二,若我所見不差,此物是四極靈脈孕育而生的仙草,十分珍惜,尋常一根都難得一見,剛才我以神念掃過,這里一共有五根,分別具備金木水火土五德性靈,尤其更加難得,對于醫家門派實乃至寶。”
顧天佑道:“不愧是內行,的一字不差。”這句話完全是冒充內行順嘴胡咧,天佑哥不學有術,至少在表面上裝的似模似樣,完全一副大行家的氣勢,又道:“既然是內行,便更應該清楚它們的價值。”
陳氏百夫長額首道:“這個自然。”
顧天佑取回石頭匣子,陳氏百夫長戀戀不舍的看著,卻沒做任何動作。顧天佑微微頭,看來這陳氏一門倒是與其他種姓貴族不同,至少吃相上不會太難看。道:“依照將軍所見,我這五根仙草值得多少靈玉?”
陳氏百夫長老實的:“簡直是無價之寶,便是換上兩方超品靈玉也是綽綽有余。”
顧天佑問道:“你身上有這么多嗎?”
“沒有。”這家伙干脆的:“我問你的意思只是想確認一下,順便付一筆定金,之后自然會有我陳氏家族的長輩去尋你買貨。”
“你身上有多少?”
“只有三方中品靈玉。”
“成,就這個價賣給你了。”顧天佑將石頭匣子遞還到他手上,道:“貨賣識家,藥材這東西還是要在懂得它價值的人手上才有機會發揮更大作用。”
“這個怕不合適吧?”陳氏百夫長有些遲疑,卻也沒有斷然拒絕。手托著石頭匣子看著顧天佑發愣。
“沒什么不合適的,古醫術是個積德的行當,,假人之手替天行道,逆天爭命實屬不易,就沖這一,這五根仙草就賣你三方中品靈玉。”顧天佑豪氣干云道。
“尊駕豪氣非同尋常,令陳輝好生欽佩,只是這無功受祿寢食不安”著,作勢還要把石頭匣子遞回來。
顧天佑擺手往外一推,眼珠一轉,道:“我賣出去的東西是不可能再收回的,不過你剛才的話也不無道理,那就不妨這樣吧,我高攀一下稱你一聲陳兄弟,請你幫我個忙如何?”
“如此,那我就生受顧兄的了。”這位叫陳輝的神佑軍百夫長這才欣然接受,付了三方中品靈玉交給明顯是丫鬟身份的狐女秋靈兒,又問道:“不曉得顧兄要兄弟幫什么忙?”
他嗎的,三言兩語之間,這倆人已經惺惺相惜,就差沒換帖拜把子了。野鶴道人在一旁目睹了事件發展的全過程,至此不由得不欽佩顧天佑這一肚子彎彎繞兒。不必顧天佑出來,他也猜到天佑哥要求這位陳氏子弟什么事情了。身后的聯邦戰艦已經迫近到不足半里,連之前兇神惡煞似的奧古斯都此刻都換成了一身便裝站在船頭,滿臉含笑等著配合檢查。
顧天佑往身后瞧了一眼,道:“那艘大西洲聯邦的戰艦是沖著我們來的,帶隊的頭目知道我們攜帶大量金幣,所以打算對我們下毒手,我不想惹麻煩,就請陳兄弟幫個忙,找個借口多阻攔他們一日半日的。”
陳輝收起石頭匣子,仍是一臉無功受祿的樣子:“顧兄確定不是要兄弟替你將這伙子西奴弄到神將府的大牢里好好教訓一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