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十兵衛的短劍到眼前,顧天佑重傷剛愈,七魄初成,輕易不敢發力硬接,心念一動,身子往側面一轉避過這一劍。柳生十兵衛經驗何等老道,明知道顧天佑武道境界和神魂道相的修養皆高他一籌,此刻卻采取守勢,顯然是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老鬼子眼睛一亮,低沉的喝了一聲:嗨!
五劍齊發,勢若雷霆!
霸者存其弱,勝敗無常。十兵衛的腦子里想起五輪書中的名句,只要能抓住對shǒu的弱點,不管多強大的敵人都不是絕對不可戰勝的!一旦機huì出現,便當獅子搏兔全力以赴。
這五把古劍雖然比不得流彩虹那般鋒利,卻也是難得的削鐵如泥的寶劍,經柳生十兵衛這劍道大宗師之手施展開來,威力之大絕非柳生次郎可比的。顧天佑自知光憑著半吊子的無量真身是抵擋不住的,又不愿在他身上消耗元炁,便索性繼續躲閃。身形晃動,接連避過柳生五劍齊發的兇狠攻擊。
另一邊的戰團中又接連傳來慘叫,柳生十兵衛知道若不能趁勢一鼓作氣把顧天佑干掉,等那邊龍劍梅把手下那些人料理后,屆時非但報不了仇,死的就該是他了。
五劍齊發,上下翻飛,光華繚繞間,仿佛形成了一團霧氣,將顧天佑裹在當中。
劍光霧氣中,顧天佑從容閃避,邊打邊說道:“欲以短劍取利致勝,實非劍道之正理,以心觀敵,勝券在握;以眼觀敵,則迷疑而敗,求快之心,劍法所忌,悠閑適意進退從容,手慢心準,迷疑、惑擾一掃而空,乃為真實之空靈境界。”
柳生十兵衛在短短一瞬,將六十年忍辱負重積累下的念力和庚金元炁發揮到了極致,隔空控劍,五把劍被他用出了萬劍齊發的氣勢。劍氣貫長空,絲絲作響,破風之聲帶來森森寒意,整個場間的溫度都在急劇下降。
凡俗觀奇術,只做神仙看。小旅館里的人完全被這場曠世大戰嚇傻了。老板娘直勾勾看著,不知道該叫神仙還是該喊妖怪。在她看來,年少英俊先前布道授業的肯定是神仙。灰衣白發,控劍如魔的老家伙必定是妖怪。
顧天佑的聲音像一記記重錘砸在柳生的心中,這番話他先前已經聽過一次,這次卻是被顧天佑應用到實戰中來,展現出來的威力,才真讓他見識到其中的道理。
柳生十兵衛忽然收劍肅立,五把劍懸空停在面前,只見他蒼老的面容陡然通紅,接著一口老血噴在五把劍上。
五劍綻放血光,氣勢陡然又增一倍,柳生十兵衛須眉皆炸,二目圓睜,怒視著顧天佑,喝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顧天佑左手背負,單手招架,從容不迫道:“我這躲閃的奧妙全在對心力的運用,以魂相入心,催生魄力,又以魄力發乎心力,謂之心之神道,雖不在十二大道之內,卻是人身本源最強的力道,世俗普通人危機當前偶爾能爆發萬鈞之力,其中道理全在一心,我雖然七魄不全,但是對心力的運用,普天xià也只遜一人而已,對付你足夠了。”
柳生十兵衛牙關緊要,心中卻是大喜過望,這番話讓他茅塞頓開,仿佛發現了一條重新問鼎大圓滿境界的途徑。這個念頭剛一生出來,便陡然意識到上當了。先前他是憤起死志來決戰,自然是有多少實力便拿出多少來。這會兒乍聞第十三條大道之說,心中便想著無論如何都要把剛才聽到的帶回東瀛柳生家去。心中存了貪念,自然就去了死志。
劍修者,重攻不重守,五劍齊發,足以將任何對shǒu控制在一定范圍內,所以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柳生十兵衛一念貪心動,手上出現剎那間松懈,他若對陣的是普通宗師人物,也未必能抓住這一瞬間的破綻,但顧天佑此刻施展心之神道,感知何其敏銳,于剎那間察覺到柳生的劍意弱了,綿密如織的劍氣當中出現了一絲空隙。看準時機果斷出手,屈指一彈,一柄短劍上屬于柳生的庚金元炁被震散,二者之間的聯系也就被切斷了。
顧天佑隨手一招,已將這把短劍拿在手中,認準柳生十兵衛剩下四把劍的來勢,東一劍西一劍,只聽叮叮當當不絕于耳,以巧勁連破其余四劍!
與自身神魂道相緊密相連的五劍被破,柳生十兵衛剎那間面無血色,原地晃了幾晃卻終于沒有倒下。
顧天佑飄身一縱到了他身前,探手將他的咽喉拿住,喝問道:“你現在怎么說?”
柳生十兵衛一招被制,全身提不起半點力道,知道大限將至,頓時面如槁灰,眼中無神,死魚似的盯著顧天佑,咬牙道:“只恨未能抵住誘惑,動了一念之貪,錯失大好局面,沒能盡展生平所學,老夫死不瞑目!”
顧天佑道:“你告訴我龍皇的身份,我給你一個機huì。”
柳生十兵衛冷笑道:“顧天佑,以你的智慧,何必多此一舉?我死了,龍皇自然會去找柳生石舟齋兌現對我們兄弟的承諾,我若信念不堅,龍皇必定滅我滿門,你以為我該作何選zé?”
他在西疆忍了六十年,心志之堅世所罕見,這種人不想開口,便基本沒有可能讓他說出什么。顧天佑不想羞辱他,灑然一笑:“倒是我落了下乘讓你見笑了。”說著手上稍稍發力,將他的喉管連同脊柱一起捏碎。
次日晨,一行四人繼續上路。胡莫菲昨晚料理后事忙活到今早,因為要把所有人進行深度催眠,讓他們忘掉昨晚看到的一切,即便是她雙魂圓滿的大術士,又是專門學催眠術的,也不免大費元神之力,到了這會兒,精神萎靡哈欠連天。一上車就霸占了大床呼呼大睡。
顧天佑盤膝打坐,小龍女在一旁看著,目光傳遞出豐富的情感,有心疼,有鄙視,還有幾分不解。
“干嘛這么看著我?”顧天佑睜眼就看到她正關注著自己,隨口問道。
小龍女問:“你是不是又受傷了?”
顧天佑點點頭,道:“心之神道的奧義全在對敵人一舉一動入微了然和發力準què上,雖然我之前已經盡力不用到身魄之力,但就算是以心之神道來掌控發力,卻還是沒能避免牽動舊傷,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這次只是小問題,未及根本。”
小龍女道:“就沒見過你這么笨的,干嘛非要親自跟他決戰?”
顧天佑伸手在她滿頭秀發上胡亂摸了一把,笑道:“你什么時候看我像個喜歡逞能的家伙過?”又道:“我這是要給自己確立一個信念,為了這個信念,我需要跟他這個級別的高手過招的機huì。”
小龍女問道:“你需要什么信念啊?為什么昨晚忽然想到要布道?”
顧天佑道:“我現在的情況本該是休養生息之時,但眼下的局勢卻容不得我停下來,咱們的對shǒu太強大了,我們不但一步都不能走錯,更要確立一個一往無前的信念,我必須堅定不移的相信我們能夠先在國內站穩腳跟,拿到足夠的籌碼與龍興會分庭抗禮,并且贏得最終的勝利。”
小龍女道:“真替你難受,一個人要考lǜ這么多的事情,真不是個什么滋味。”
顧天佑道:“這一路東去,我要把此行當做一段修行進益之旅,布道是為了授業給葉旭輝,也是為了吸引眾生念力來堅定我自己的信念和信心,王憲修的是王道霸業,我只好求個內圣外王與之抗衡。只是他上路多年,早已領先我太多,我不得不加快追趕的步伐。”
小龍女主洞伸手過來,溫馨的感覺讓人心暖,柔聲道:“不管你怎么決定,我們都會全力以赴支持你。”
顧天佑點頭道:“我知道趕不走你,東南之行你就一直跟著吧,有些東西雖然是傳授給葉旭輝的,你聽聽其實也沒有壞處,接下來菲兒要去申城主持伏羲投資上市的IPO案,我和京城那幫世勛貴胄們有約定,三年內不會公然在國內搞任何形式的組織,所以,不管去哪都只能是人單勢孤,這次東南之行,你要陪我單刀赴會。”
小龍女嘻嘻笑道:“說的全是屁話,你都回來啦,我自然是要跟著你的,她們幾個都會別的本事,只有我就會打打殺殺的東西,只好跟在你身邊做個保鏢,無論你去哪里,咱們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顧天佑道:“我在北美的時候,有一陣子特別想這邊,當時我們在黃石公園中了李天一的奸計,被愛德華茲的神國大軍圍困,我強行施展饕餮道相壓制上萬神國戰士,損耗過劇傷了根本,黃勇為了救我在那一戰中越級大戰愛德華茲,領悟出了心之神道的奧義,最終用一只胳膊換了愛德華茲一命。”
“那件事之后的一段時間內,羅毅一度被病毒感染,成了半傻不顛的樣子,黃勇在徹底掌握心之神道以前意志消沉了一陣子,天天喝得爛醉,每當惡戰必定沖在最前面,一門心思的找死,雙雙和對對衣不解帶的照顧我,那段時間,我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全部時間都是在機甲里渡過的,當時要不是謝飛白搞了個芭蕉扇公司,天天弄一堆破事兒來煩我,那個時候的我真是一度接近崩潰的邊緣了。”
小龍女溫柔的貼了過來,問道:“后來呢?毅大少那個家伙是怎么恢復的/?又是怎么就成了機甲狂人的?合眾國的外骨骼精英部隊都快把他吹成神了,還有黃勇,這老小子悶不拉幾的,怎么就成了別開天地獨創一條大道的宗師了?上次他們兩個回國辦事,我通過鯤鵬走的海軍渠道把他們送走,當時走的太匆忙,根本沒來得及說幾句話。”
顧天佑道:“八大神族當中有人生具免疫血清,足以克制普通的尸毒,羅毅恢復以后就開始研究機甲,最初就是花大價錢買了一套合眾國外骨骼部隊的東西,之后伏羲投資這邊發布了最新的微型高能電池和微小化的超導電機,再之后他就鼓搗出了第一套機甲來,而后便是一代一代的更新,到了你看到那身時已經是第五代了。”
“還有黃勇,你說他悶不拉幾的,我絕對不同意,這貨應該是悶騷悶騷類型的。”顧天佑笑道:“他那張嘴巴就是為噎人而生的,不說則已,一說準能把人噎的喘不過氣來,他領悟到的心之神道借那把刀發揮出來,這世上能接下他一刀的人還真沒幾個。”
小龍女想了想,忽然問道:“他的刀和柳生的劍都是只攻不守的殺人技,柳生十兵衛已經太老了,體力衰退的厲害,如果換做是柳生石舟齋,一個是正當盛年的圓滿大宗師,另一個是別開天地自成一家的刀法宗師,這倆人都只剩下一條胳膊,也不知道誰更厲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