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顧天佑早早起來出門,那邊屋子里的兩個小丫頭快到早上那會兒終于喝光了子琪全部存貨睡下了。火然文`蔣菲這丫頭沒這個酒量,能喝這么多安然無恙其實是仗著藥力的功效。這方子顧天佑也知道,菜花,學名葛花,用它的花,曬干研成粉末,喝酒之前,吃大約一指甲蓋的份量,保證日飲千杯而不倒。此方解酒而難保不傷身,所以用的時候還需輔佐一個解毒的方子。蔣菲服過蟒魁膽,不懼百毒,因此省了解毒的方子。
二女暢飲聊天鬧騰了一夜,顧天佑跟著難以入眠差不多聽了一夜,也想了許多。天佑城的事情該怎么辦?自己跟這幾個女孩子包括方樂兒之間的糾葛要怎么面對?后面的路要怎么走?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眼前的難處都不知道怎么辦,哪里有心思想得太深。
這一夜睡不著的人肯定很多,丁寶峰和戴曉樓大概是最難受的。省委書記遭遇有預謀的刺殺,這樣的事情很容易讓人對吳東省的社會治安情況感到擔心,更有理由對丁寶峰和戴曉樓這些主管領導產生懷疑。許慕野是管理過很多高級特工的狠角色,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想走馬換將拿掉公安廳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顧天佑估計自己作為本案的重要目擊者,省廳和總隊的領導們如果不是忌憚這個二號首長的身份,估計昨晚就能到家去請人。不過,他們多半找不到自己。顧問這個人是部委派下來的,除了老教授外,其他人完全不知底細。
上午八點鐘,準時到了辦公室,一進門就看見戴曉樓那張嚴肅的面孔,顧天佑此刻易容成的顧問與原本的樣子還是有些差距的,這么近的距離,戴曉樓完全沒有認出來。
羅峰也在,作為政法委書記的大秘,公安廳是他最經常打交道的衙門口。上上下下的人頭都很熟。一見顧天佑走進來,趕忙過來引薦:“顧處長,這位是刑偵總隊的戴總隊,過來是向您詢問昨晚事發經過的。”
顧天佑點點頭,不必羅峰介紹,主動伸出手來與戴曉樓握手道:“顧問,暫時擔任許書記的秘書,戴總隊是來查案子的,我有義務配合,有什么要問的請隨便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平日里這種事情本不必戴曉樓親自出馬,但是此案太大,涉案的證人身份又特殊,詢問的人若是身份不夠分量,就會顯得很無禮。戴曉樓向來不喜歡跟領導們打交道,省委書記秘書雖然是正處級,比他要低一級,但因為位置的特殊性,職務范圍影響力可要比他大多了。
顧天佑配合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戴曉樓的不適感,他清了清嗓子,按照丁寶峰交代的,客氣的問道:“請問顧處長,昨晚案發的時候省委一號車是您駕駛的對嗎?”
顧天佑點點頭,道:“是的。”
戴曉樓接著問道:“您能否跟我詳細的描述一下案發過程。”
顧天佑說好的沒問題。接著便將案發經過詳細講述一遍,包括自己所看到的那個殺手的形貌特征,飛刀了得等細節都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戴曉樓聽了,忍不住贊嘆道:“顧處長的案情敘述簡直是專業級的。”
顧天佑客氣的:“希望能幫到你們。”
戴曉樓匆匆去了,羅峰站在辦公室門口面帶遲疑之色,道:“顧處長,許書記那邊如果沒什么事,邵書記希望你能抽時間過去他辦公室一下。”
邵庸海要見自己?顧天佑心中犯嘀咕,問道:“首長說沒說具體什么事?”
羅峰搖頭道:“我復述的是首長原話。”
顧天佑又問:“首長現在有時間嗎?”
羅峰道:“首長上午十點鐘有個市局長會要主持,十點鐘以前都有時間。”
顧天佑道:“那我現在就過去。”
羅峰大為驚訝的:“顧處長不用先去許書記那里看看?”
秘書們到單位通常第一件事便是先到領導面前報個到,把領導們這一天的行程整理出來,需要的材料講話稿準備好,安排好出行事宜,在一些細節上照顧好領導。這是常例常態。似顧天佑這般,頭天晚上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第二天早上沒在書記面前報到就先去見政法委書記的,可謂是大大的違反了約定俗成的規矩。
顧天佑道:“不必,他已經責成我密切關注昨晚事件的調查進展工作,邵書記要見我,想來是跟那案子有關的。”
邵庸海的辦公室,門敞著,顧天佑走到門口就看見邵庸海正在喂魚。
辦公室算不得多大,擺設也很簡單,就一面墻豎著一排書架,其他便是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套待客的沙發和茶幾。個人物品只有一個魚缸和幾盆花。
邵庸海抬頭看見顧天佑,招呼道:“顧問同志過來了,不用敲門了,快請進吧。”
顧天佑走進辦公室,客氣的:“首長好。”
邵庸海笑了笑,擺手道:“不要這么客氣,我只是比你早干了幾年革命而已,你可以叫我老邵,我叫你小顧,這樣隨便些,也好說話。”
顧天佑道:“那我還是稱呼您邵書記吧,您怎么稱呼我都沒關系。”
邵庸海沒有繼續糾結這個稱呼的問題,道:“小顧啊,找你來是要問問你昨晚事情的經過,案發經過不必說了,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后來送許書記回家后,領導對你有什么交代?”
他要問的根本不是這個,顧天佑沒費多少心思便猜到邵庸海最想知道的應該是許慕野在那件事之后的反應,會有多震怒,是不是已經對吳東省治安管理部門失去了信心?處在邵庸海的位置,不管是丁寶峰還是戴曉樓,或者是建鄴市局的主要領導們,都是他的兵,如果領導對這些人不滿意,便等于對他也不滿意。
顧天佑在心中斟酌了一下,道:“許書記很震怒,認為這件事情發生的有些荒唐,昨晚我送他回家,從領導家里出來的時候,許書記的夫人對我說,此案性質惡劣,分明是有預謀的政治謀殺,一定要徹查到底!您也許有所不知,這位許夫人是外交部某局的副局長,她娘家祖父是從前中央紀委的周老。”
話說到這地步,顧天佑覺著也算對得起自己跟邵雨澤之間的交情了。腦子轉了一圈,想了想又道:“另外,昨天羅副處長跟我說您是建業人,在秦州工作多年,對那里的感情很深,這話我在無意中對許書記說了一次,他現在對秦州的情況很感興趣,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向您請教呢。”
這句話一說出口,邵庸海的心跳明顯平穩了一些。他說:“許書記年輕有為,是有遠大抱負的政治工作者,吳東省當下的經濟狀況是南高北低,他提出來的建立大秦州區域中心的設想如果能夠實施,將很大程度上改變我省現在的經濟格局,對于吳北數千萬人口可謂是極大的福祉。”
顧天佑道:“邵書記說的太好了,您不愧是號稱大半個秦州人的老秦州市委書記。”頓了頓,又道:“許書記一直密切關注著昨晚事件的調查進展,我現在就過去把從您這里知道的情況跟領導匯報一下。”說完,起身告辭。
邵庸海送到門口,與顧天佑握手告別,道:“小顧同志,請你省委,吳東的政法部門是與省委保持高度同步的,昨天晚上的事件純粹是偶發事件,是別有用心的人在制造事端,這是嚴重的政治謀殺,我一定會責成相關單位,以最快的速度徹查本案。”
顧天佑上樓來到許慕野的辦公室。
許慕野站在窗口,背負雙手,昂著頭不知道在關注著窗外什么事物。昨晚的事件當中他雖然沒有受傷,但如果存心想借題發揮,大可以現在就住進醫院,趁機針對公安機關做一些改變和布置。但他卻沒有這么做,也許就是存了先觀察一下邵庸海的動向的意思。
王浩走過去,輕聲說:“許書記,顧秘書來了。”
許慕野霍然轉身,看著顧天佑,問道:“我聽說秦州神探戴曉樓早上來找過你了,怎么樣?咱們的公安機關對這起襲擊案件是怎么判斷的?”
現在是八點半,省委上下都在進行一天的工作準備。這個時候,他還有時間做出決定,是把案子大事化小還是借題發揮把事情的范圍擴大化。
“只是做了個問詢,出于保密需要,他沒有義務向我匯報案情進展。”顧天佑心中琢磨著許慕野的意圖,說道:“我剛去見了邵庸海書記。”
許慕野眼睛一亮,很感興趣的問道:“庸海同志跟你說什么了?”
顧天佑道:“我們聊起了他以前在秦州工作的經歷,他在那里工作了十幾年,對那邊的感情很深,另外針對昨晚的案件,他認為這是一場政治謀殺,是嚴重的刑事案件,他已經責成公安機關和相關部門全力以赴調查。”
許慕野點點頭,道:“庸海同志這個表態還是鏗鏘有力的,看來我們應該相信政法戰線上的同志們啊,昨晚你海波大姐勸我說,這個案子不能全部指望吳東省公安機關的同志,她要插手這件案子我沒同意。”
顧天佑道:“海波大姐肯定是出于對您的關心和對此案的憤慨,作為您的妻子,她那么說也有情可原,說實話,我也覺著此案是早有預謀的謀殺,但我認為殺手多半跟青狐殺手存在關聯,這種級別的殺手可謂是防不勝防,發生這樣的事情跟吳東警方的工作其實并無多大關聯。”
許慕野哈哈笑起來,道:“你是部委特調組成員,又是出身吳東警界,自然要向著他們說好話,不過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就給你個人一個面子,這樣,你安排一個合適的時間,我要跟庸海同志進行一次單獨談話。”
這就算是放過丁寶峰等人一馬了。顧天佑暗中長出了一口氣。許慕野總算被穩住,否則吳東警界可真要遭殃了。
顧天佑那個只有少數人知道號碼的電話響了,一看是戴曉樓打來的,接通后只聽戴總隊說道:“有事要你幫忙,立刻來建鄴大酒店一趟,吉普車的車主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