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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夜宴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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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王府大街,鳳凰臺名樓。

文小說  酒樓主打淮揚菜,素有九香十八味之美譽,以真材實料精工細作名聞于建鄴餐飲業。

  羅峰把接風宴安排在了這里,一處六個人悉數到場,包廂里的氣氛很熱鬧。眾人相互寒暄介紹完畢后把顧天佑推上首席座位,另一位年紀五十開外的欒靜安副處長坐了次席,他是政協主席費俊生的秘書。羅峰主動坐在欒靜安的下首位置。之后是一位女將,紀委書記邱洪波的秘書馬蘭;接著是省委組織部長盧德康的秘書李建飛;省委宣傳部長鄭福林的秘書王選寧。

  馬蘭大概四十出頭的年紀,言談間非常豪放直爽,模樣中上,穿著倒是挺有品味。聽羅峰私下講是位離了婚的單親母親。欒靜安五十五了,在秘書這個職務來說已經是天花板年齡段,無欲無求脾氣隨和。李建飛四十出頭的年紀,人看上去要顯年輕些,穿著穩重不失時尚,五官棱角分明,是個性很強的一個人。王選寧三十九歲,也是初到辦公廳沒多久,之前是某財經雜志社一專欄記者。這人比較沉默寡言,似乎還沒適應官場的生態環境。

  省委班子換屆調整,領導們連續開了幾天會,今天總算告一段落,大家都跟著放松休息休息。顧天佑作為新任省委書記的秘書,可謂是百秘之首,召集飯局,便是再不開竅的人物也曉得必須給這個面子。

  省委班子經過這次調整后由原來的九人調整為十三人,在座六人背后各自的老大當中只有政協主席費俊生不是常委,其余還有省人大的賈清泉,省政府的省長高健,副省長陳志強,吳城市委書記王春來,建鄴市委書記李洪源,省委秘書長范學明,省軍區政委曹冰,省委副書記呂春江。

  秘書坐在一起很少談論領導,也就是沖著顧天佑這個棒槌才閑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內容。充其量就是介紹一下各位領導的過往履歷,往往都是不帶絲毫個人色彩。

  國內的官場規則,有一條規矩,即黨政兩個一把手,最多只能在當地產生一個,另一個,一定要從外地調入。省是如此,市也同樣如此。那些外來干部,在別的省能夠干得很好,但在吳東省,卻往往出現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情況。

  賈清泉雖然被調整到了人大,但作為資深的地頭蛇,他在吳東官場可謂樹大根深。由他這棵大樹生成的一張盤根錯節的巨大關系網幾乎遍布了吳東官場各個環節,就連省長高健都曾經是他在省委黨校任校長時的學生。

  盡管平時不關心時政,顧天佑可也算半個建鄴人。聽話聽音,這幫人雖然說話都含著半截舌頭有所保留,但顧天佑只從他們介紹的這些常委的任職履歷中便不難分析出當下的吳東省委內部分歧明顯。四十六歲的許慕野是外來派,五十六歲的賈清泉是本地派的首領,五十三歲的省委副書記呂春江代表的秦州系干部又可算一派。

  許慕野搞大秦州區域中心,除了要燒第一把火有所建樹外,未必沒有向秦州系示好拉攏的意思。先前顧天佑曾經直接問許慕野,關于呂春江的傾向的問題。許慕野認為呂春江的態度比較曖昧。他似乎還在待價而沽。

  李建飛的老板組織部長盧德康也是外來客,從一開始這個李建飛就主動向顧天佑示好,敬酒交談都比較主動。與之相比,王選寧則要冷淡了許多。他是內斂了一些,但能走到這個位置上的無不是人精,恰到好處的表達友好對他而言應該不是什么難事。這種冷淡說明了他背后老板鄭福林的態度。

  酒過三巡,馬蘭說家里孩子上高三,學習離不開人,老人年紀大精神頭跟不上,提出告辭,并表示出買單的意思。顧天佑哪里會讓她買,說單已經買完,馬姐要是實在有事可以先走一步。其他男同胞們不能再走了,今天必須喝個痛快。言談之間很符合所扮演的這個京城大少的做派風格。

  酒桌上,顧天佑似乎喝多了,初次見面竟提出叫幾個小姐來作陪的荒唐建議。這種事在官場當中分屬尋常,但那是在彼此間熟悉,建立了相當信任的基礎上才會有風月內容。似這種接風洗塵初次見面的情況下便提出這種建議,正可謂是不在二百五以上,也不在二百五以下。

  羅峰婉言謝絕,李建飛則連說改天改天,還暗中使眼色示意顧天佑慎言。王選寧仍是那般寡言,只說不合適。欒靜安說老啦,這種事情是年輕人的游戲,他不發表任何意見。簡直跟政協那位稀泥主席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套路。顧天佑哈哈一笑說,你們不找就算了,我在大堂里擺著倆美人可還餓著肚子呢,請進來吃頓便飯,請幾位別介意哈。

  小妖女和小龍女被服務生帶進來,一進門,場間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

  如果這是小姐,他嗎的豁出去烏紗帽不要也叫一個。這是桌上其他四個男人共同的想法。

  顧天佑看來是真喝大了,竟然當著眾人面左擁右抱,這邊香一下,那邊親一下,嘻嘻哈哈調戲倆丫頭。這倆人若是平常沒有對方在場,這會兒八叔公天佑哥早就慘遭毒手了,因為有了對方在場,竟似誰也不肯吃虧,比著勁兒的熱情開朗。酒到杯干,嘴到親嘴,來所不拒。

  場面荒誕的讓人齒冷。顧天佑醉眼朦朧的樣子,嘴巴開始沒有把門的,信口開河道:“哥幾個都知道我叫顧問,是從京城下派到咱們這里的,你們卻不知道我是誰派來的,許慕恒,就現如今國務院主事的中央二號首長的大秘,就那位,非跟我說許慕野一個人在吳東主持工作很不容易,把我比作諸葛子房,夸上了天把我忽悠到這邊來,結果兄弟一過來就搶了老羅扶正的機會,這事兒真他嗎不地道。”

  端起杯子來又放下,嘴巴沖著小龍女,說:“喂我一口。”小龍女忍著笑意,端起杯子剛要倒,一旁蔣菲忽然伸頭過來,嘴對嘴渡過來一口酒。

  顧天佑翻眼睛把這口酒喝下去。長出一口氣道:“各位,我得跟你們老幾位解釋一下,不是兄弟不仗義,大老遠來從各位的飯碗子里搶食吃,實在是許慕恒這王八蛋欺人太甚,仗著他在二號首長面前說得上話,又得那幾位常委大佬的看重,專門干這狐假虎威的勾當,賴在那個位置上一屁股就坐了十年,伺候了兩代二號,連最近冒起的書記處那位年輕的書記都曾是他的學生,這人咱得罪不起呀,確實沒辦法才硬著頭皮來的。”

  這番話說完,包廂里忽然陷入安靜。

  顧天佑搖晃著腦袋繼續在那里放炮:“跟各位透露一個小道消息,咱們省這些省委常委當中,有一位要倒霉了,具體是誰,事關機密,哥幾個允許我先賣個關子,這地方和中央,說穿了都他嗎是一回事,站隊沒站好,就意味著離完蛋不遠了。”

  王選寧忽然問了一句:“顧處長,您這話大有深意,讓我深受啟發,您是不是在說中央有關部門有意介入吳東政局?”

  顧天佑嘿嘿一笑,瞇著眼看著他,道:“今天跟你們哥幾個喝的很嗨,哥們兒失言了,如果說了什么讓你們產生某種聯想,那也是你們自己的想法,哥們兒可什么都沒說。”說完,站起身說,今兒就到這里吧。似乎意識到了失言的樣子。

  酒宴散去,羅峰等人各懷心事離開酒店,顧天佑左擁右抱荒唐不羈的樣子送四個人上車離開。

  顧天佑問蔣菲:“結賬沒有?”

  小妖女抿嘴笑著沖龍劍梅一努嘴,道:“她結的,一頓四千多塊,這頓飯要不是你吃的,她能把人家店給拆了。”

  顧天佑哈哈一笑,對著小龍女的臉頰香了一下,表揚道:“行,小地主婆轉了性子,八叔公獎勵仨月工資。”

  小龍女說:“你給半年的我都不嫌多。”又道:“反正你那些錢根本沒數,不給自家人也不曉得會給外面的哪個王八蛋。”

  三人調笑著離開酒店,上了車,剛開出去不到兩百米,前面后面忽然出現兩輛警車。前面的警車減速,比劃手勢讓小龍女靠邊停車,顧天佑坐在車里遲疑了一下,讓小龍女照做就是。

  車停了下來,交通警察過來先敬禮,然后很有禮貌的示意小龍女出示駕駛證。龍劍梅把駕駛證和相關行車手續都給他看了一下,年輕交警接過去看都沒看就往兜里揣。龍劍梅說本子看完了你得還給我,不然你會很麻煩。但這位只做未聞,頭也不抬又說:我們現在正進行酒駕抽查,請你配合一下。

  龍劍梅喝酒了,但是以她的酒量和體力休養就算喝的再多幾倍也不會影響到反應速度。可是一旦吹了那玩意,查出酒精含量超標,便說什么都來不及了。

  顧天佑探頭過去瞥了一眼年輕的交警,問道:“市局支隊的?還是省廳總隊的?”

  年輕交警面無表情道:“省總隊的。”說話的功夫,從同伴手中接過酒精測試儀來。

  酒駕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看會不會被有心人拿住做文章。若是小題大做,拘留辦班也夠條件。若真是如此,自己這個省委一號大秘的臉蛋兒可真是掉地上摔稀碎拾都拾不起來了。

  顧天佑在心里盤算了一下,這事兒找丁寶峰出面似乎有點小題大做,但作為資深臥底探員,自己在本省警界其實并無多大名聲,跟交警總隊領導幾乎說不上話。剛要給丁寶峰打電話,一旁的蔣菲忽然提醒道:“顧問,你在吳東這邊有認識的人嗎?”

  到許慕野身邊工作是部委執行國安的意圖安排的,丁寶峰也不夠級別知道此事。顧天佑嘆了口氣,這事兒還真有點不好搞。沖著年輕交警齜牙一樂:“嗨,兄弟,你看是這樣,我們呢剛才一起吃飯應酬了一下,她只喝了那么一點點,要不我們交點罰款,單子也不要了,就這么算了行不行?”

  年輕交警沒搭茬,眼皮都不抬,不客氣道:“開著一千來萬的限量版越野車,一看就是個不差錢的主兒,不過這不是錢的問題,你們違法了懂嗎?少廢話,駕駛員趕快吹一下,不然就要告你們妨礙執行公務罪。”

  顧天佑嘿嘿一笑:“不給面子?行,把你證件拿出來給我看看。”

  年輕交警面色一沉:“你看我的證件是什么意思?”

  顧天佑道:“這難道不是我的權利和你的義務嗎?”

  年輕交警似乎出來的匆忙沒有帶證件,把目光投向了他的搭檔,說:“人家要看咱們的證件,你帶來沒有?”

  那哥們兒回到車里尋摸了一會兒,還真拿出一本證件來,遞到車里給顧天佑過目。

  顧天佑接在手上假模假式的看了一會兒,道:“怎么看著不像真東西呢?我打個電話找朋友問問。”心中暗想,這倆警車出現的時機有點蹊蹺。如果他們只是單純的查酒駕,一般來說會設卡堵截所有過往車輛,就算是抽查,也很少采用這么有針對性的別停車輛強行抽查的方式。而且從他們的態度上看,很有些刀槍不入的意思,似乎是帶著指令來的。假如這是有人要給自己這個外來的新任省委一號大秘一個下馬威,這二人的態度似乎就都合情如理了。

  電話打給丁默思這小子,顧天佑第一句話就交代,甭管你找誰,別提我是什么人,也別說跟我什么交情,實在有人非問不可,你又扛不住了,就說是在京城偶然結識的一個大哥。

  打完電話回到車旁邊,年輕的交警說道:“你找誰都沒用,這是我們的工作,趕緊讓你的司機配合我們的檢查才是你唯一的選擇,開車的不是你,酒駕沒造成嚴重后果,最多也就罰點錢,駕駛證作廢五年內不得重考。”

  龍劍梅把頭探出車外,笑瞇瞇道:“小哥,甭管今晚我喝了多少酒,你要是真能把我這駕駛證給作廢了,我給你送一面錦旗去。”她的駕駛證是軍委特別頒發的,包含了三種飛機駕駛和各種海上船只的駕駛資質,終身免檢,沒有違章扣分這一說。這樣的證件,全國范圍內找不出十本來。

  丁默思的電話回過來了,說這人是總隊政委傅和平親自派去執行臨時任務的,有點小麻煩,一下子搞不定。顧天佑掛斷電話眼睛瞇了起來,連丁大少都搞不定這么一件小事兒,看來還真是有人給自己下絆子啊,這王八蛋肯定是今晚飯局當中的某一個,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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