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圍獵的局,目標是吳登黑。顧天佑最開始的時候本不在局中,但隨著局勢發展,知道的越來越多,終于身陷局中。
曹旭也許是出于對西海會的忌憚,所以明面上只派了這個克欽人奧羅哈。但顧天佑的意外出現和秦木蘭的死讓對方改了主意。就像苗世凡說的,靠姿容混飯吃的女人最重要的永遠只有一張臉。靠出身立足于世的,最重要的也只是出身。事情至此,所謂的西海會重要成員秦木蘭之死根本無關緊要。不管是曹旭還是顧天佑都不希望吳登黑落入對方手中。
五仙鼓又敲了起來,那通體雪白古怪的靈蟲動了起來,只見它嗖的一下直奔吳登黑躥了過來,動作之快,匪夷所思!
吳登黑驚聲叫道:“顧總快走,千萬別被靈蟲的千年霜毒噴中!”
顧天佑原地不動,冷靜看著,此刻才想走已經不可能,只有奮力一戰固守待援才是上策!既然吳登黑如此重要,西海會的人就很可能不會只安排這么一點力量保護。這個組織龐大到能讓孫明申忌憚,相信一定有他過人之處。
百戲圖中有言,所謂千年霜毒指的是靈蟲在地下存活千年凝聚起的寒氣。此物前五百年血食肉吞,再五百年飲冰吞石,千歲成蟲后只飲秋霜夏露春雨冬雪,服日月精華,吸活物元氣。霜毒噴出,走五官過七竅,遇血凝栓,中者立停。唯有以其血入藥才能化解。
那靈蟲箭射而至,顧天佑一把將吳登黑丟開,眼看通靈白蟲的嘴邊已有玄霜凝聚成霧,心知不能被它正面噴中,飛身一躍從靈蟲頭頂跳過,返身就去抓靈蟲的脖頸。這一下早有準備,動作極快,那靈蟲躲避不及被抓個正著。
不遠處的奧羅哈正往這邊走來,邊走邊敲鼓,看到這一幕,微微驚訝了一瞬,接著唇角撇起一抹冷笑。靈蟲通身千年玄霜護體,普通人身的任何部位只消接觸一星半點,便會立即被凍僵。在他想來顧天佑這一抓,代價便是一只手。
顧天佑指尖一接觸到靈蟲,便立即感到一股徹骨奇寒順著手指沿著手臂鉆入身體,立即意識到不妙,明王不動身已經本能的運轉開來,氣血如潮奔涌起來,體溫驟升,在不到半秒鐘的時間里,抓著那靈蟲遠遠的丟了出去!
那靈蟲全身刀槍不入,落地絲毫無傷,尾巴在地上狠狠一抽,竟將青石鋪就的地面抽的碎石橫飛,這孽畜借力彈起,以比之前那次快數倍的速度直撲顧天佑而來。
吃一塹長一智,顧天佑這次卻不敢再用手去擋,側身飛腿想要將靈蟲踢開。鼓聲一轉,節奏忽然低徊起來。那靈蟲半空中竟猛然一折,扭身纏住在顧天佑的腿上。縱然隔著褲子,也能深切的感受到那蝕骨寒心的冰冷。顧天佑知道自己挨不住頃刻之間,顧不得冰寒,探雙手將靈蟲頭上獨角抓住,運足全身氣血之力發力一扯,生生將靈蟲的身體扯的筆直!
那靈蟲猛然張口,一團玄霜寒氣剎那凝聚,顧天佑料知不妙,趕忙將這畜生的頭扭轉向別處,卻不料這東西看著雖小,力氣卻大的堪比巨蟒,瞬息間竟難以成功。顧天佑當機立斷,猛然低頭一口咬住了手中的猩紅獨角。運足全身力氣拼命一咬,登時一股腥寒流體吸入口中。那靈蟲奮力掙扎,顧天佑單足著地立身不穩,一人一蟲翻身滾倒,原地糾纏在一起。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發生只在毫秒間。
便在此時,停車場方向忽然出現一個女人,身形如標槍,人如飛箭,沖過來一把抓住了吳登黑。顧天佑在昏迷前見此情形,登時想起曾經在曹旭身邊見過這個女人。
顧天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置身一間豪華臥房內,耳中聽外間屋傳入一個女人的聲音正說道:“羅漢趕到的時候吳登黑已經被曹雪華帶走,那個蠱門八品馭蟲師也隨之而去,這事兒要怪就怪力老二想吃獨食。”竟似鄒海濱那大姐的聲音。
一個男人的聲音:“操!這個力老二辦事兒忒他嗎不地道!”又道:“海波,現在吳登黑已經落到曹鴻恩的龜兒子手里,又有那個地頭蛇相助,他們現在是萬事俱備,不缺東風,咱們就眼睜睜看著他們父子在那邊大發橫財然后名利雙收?”
鄒海波道:“當然不行!緬甸之局的重要性不必我說你也清楚,如今國內的情況不容樂觀,要想脫穎而出就必須有突出的貢獻,否則就不僅僅是吃到吃不到的問題,而是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吃的問題,力家兄弟太招搖,已經招來了上面的關注,但西海會不是一個力字頭的,就算只是為了生存下去,咱們也不能輕言放棄!”
只聽另一個男人擔憂的說道:“秦木蘭死了,力老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擔心他會被仇恨沖昏了頭,跟曹小鬼來硬的,若是沒有九礦集團這塊敲門磚,咱們去那邊也很難有什么作為啊。”
鄒海波道:“離了張屠戶咱們也不吃帶毛豬,力老二遲早要沉下去,再跟他綁在一塊兒咱們都沒好果子吃,力四化眼下得寵都是虛的,被孫明申盯上的人你們想想還能有好兒?”
幾個人同時倒抽涼氣。一個沉厚的聲音語氣帶著遲疑:“海波,你的意思是把力家兄弟丟下船?”
鄒海波口氣堅決道:“四哥,我知道您跟力老大是發小,但這事兒必須這么辦,不然船沉了,大家都跟著遭殃。”
只聽叫四哥的男人嘆了口氣,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是你也說了,緬甸這邊的局面很重要,甚至關乎咱們西海會能否生存下去,之前這方面的事情都是力老二跟進的,現在把力家兄弟丟下船去,這邊的事情咱們還能指望誰?”
鄒海波道:“我小弟鄒海濱搞了個投資公司這件事你們都曉得吧?”
四哥道:“錢龍控股嘛,小老弟年輕有為,那公司搞的有聲有色。”
鄒海波道:“羅漢帶回來的小朋友叫顧天佑,也就是我小弟的合伙人,除此之外他還有個身份,就是郭家軍的參謀長,海濱跟我講,他有意在緬甸投資礦業,并且已經為此準備了一支勘探團隊,這孩子先把曹旭得罪死了,又因為秦木蘭的事情跟力老二結下死仇,他在那邊搞礦業投資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咱們跟他合作也許比指著力老二在那邊打開局面要強的多。”
“投資礦業是一件很復雜的事情,礦山管理團隊,公路網絡建設,水電設備安裝,開采機械操作維修,選礦工藝技術服務,等等方面,沒有成熟專業的團隊,一時半刻的怎么可能見到成效?”
聽聲音正是那個四哥。看來此人不僅僅是謹慎,還是個思慮縝密的人。顧天佑聽到這里心中已對當下局面有所估量。老子為了保命咬破了靈蟲獨角吸了靈蟲血,中毒昏迷后,鄒海波口中的一個叫羅漢的人趕到把老子給救了。不過這位海波大姐救老子也沒存了多少好心,看樣子西海會內部出現了問題,鄒海波要把力家兄弟踢下船,這個叫做四哥的人舉足輕重,還存有疑慮。鄒海波為打消他的疑慮把老子丟出來。
他們要在緬甸投資礦業賺錢,但似乎目的又不僅僅是這個。鄒海濱這個大姐可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表面上似乎跟曹旭的關系不賴,大伯哥卻是孫明申的得意門生,而她老公據說就是西海會的幾個創始人之一,更是外交部負責外事情報工作的副部長。這個女人八面玲瓏,靠山硬朗,身邊還跟著個戰力深不可測的叫羅漢的男人。
只聽鄒海波說道:“四哥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所以我是這么打算的,給這個小孩兒搭個橋,讓他跟九礦集團合作,他有路子甚至還有可能知道那個礦脈所在位置,而九礦有成熟的專業團隊,就這一點上,咱們就領先曹判官和曹小鬼父子兩個一步!”
那個四哥道:“可是你剛才說了,因為秦木蘭的事情,這孩子已經跟力老二結下死仇?”
鄒海波道:“現在力建設不是還不知道秦木蘭的死跟他有關嗎?”
四哥道:“曹旭的人不會告訴他嗎?”
鄒海波道:“比較而言力老二是更愿意相信四哥你呢,還是更愿意相信曹判官家那個小崽子?”
四哥又問道:“這小子昏迷有一天了吧,你有把握讓他醒過來嗎?”聽這句話的意思,顯然他已經被鄒海波說服了。
鄒海波道:“這方面的事情我也不大懂,不過聽羅漢說這小子中了毒,不過吸了那個什么毒蟲的血已經解毒了,現在昏迷就是身體在消化藥力,只要完成了這個過程,自然就會恢復。”
四哥顯然對這個羅漢的能力十分信任,道:“既然羅漢這么說,那就肯定沒問題了,妥了,這事兒我去找力老二說。”又道:“里邊這小子就交給你了。”
鄒海波道:“放心,這孩子我特意摸過他的底,從他發跡至今,可謂步步生蓮,處事老辣見事明白,甚至比咱們當中某些老油條還滑溜,只要曉以利害,肯定會認清形勢跟咱們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