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這活兒絕對是這世上最刺激的工作之一。火然文 `很多時候不必槍林彈雨,一個電話,幾下敲門聲就足以讓人心驚肉跳。
顧天佑有意沒掛斷電話,把手機揣進褲兜,走到門口沒有立即透過門鏡往外看,而是先揚聲問了一句誰。
“請問是顧先生住在這里嗎?”門外一個男人的聲音很有禮貌的說:“大哥讓我過來看看天佑哥。”
“你是誰?怎么知道我住在這兒?”顧天佑心中一動,果然是那活兒來了。
“之前跟您車一起過來的,費了些周章總算知道這幢大廈的公寓業主中只有兩個姓顧的,另一個八十二了。”
顧天佑想起徐曉曼剛出門不到五分鐘,心道一聲僥幸,走過去側身開門,假如對方是殺手前來滅口,這個動作可以避免在開門的瞬間正面被擊中。剛才沒有對著門鏡往外看也是為了防對方透過門鏡開槍。
來人是個高個子戴眼鏡的青年,穿一件米色西服,衣著筆挺貼身,從上到下看不出攜帶武器的跡象。進門就主動張開雙手,道:“我沒有惡意,天佑哥要是不放心可以搜搜。”
顧天佑一轉身,道:“進來坐吧。”
來人也不客套,徑直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下,左右看了幾眼,問道:“天佑哥這樣風流倜儻的人物居然一個人住?”
顧天佑面無表情看著他,來人相貌一般,臉型四方,一雙細目挺有神,手臂特殊長,虎口的位置上也有一個紋身,跟于德貴的相同。他坐在那里,看似放松,腰部卻始終微微弓起,右腿微微內收,左腿則向前彎曲,這個動作可以保證他隨時都能迅速起身。
“干嘛?來盤我的底?”顧天佑把眼一瞪,冷笑道:“該說的都跟你們說了,既然你們這么不上道,那就別怪我不講究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黑的白的一起來,不是我玩死你們,就是你們把我弄死。”
“天佑哥言重了。”來人道:“您看您把我們于總給打了,我們說什么還是做什么了?大哥絕沒有跟您對抗的意思,命我跟過來就是來跟您賠不是的,您不是想要金夢園嗎?大哥的意思是咱們先交個朋友,只要咱關系處到位了,那個金夢園別說賣,送給您都不是事兒。”
“少他嗎拿話填和我,交個屁朋友,不就是想先摸我的底細嗎?怎么著?想在我身上借條通天大道?”
“大哥很有誠意。”
“有誠意還尼瑪跟老子裝孫子,弄你個馬仔跟我談個jb。”
“這一點還要請天佑哥體諒,大哥身上背著案子呢。”來人說話的時候,目光始終不停的在屋子里逡巡,終于讓他看到了徐曉曼沒帶走的那雙拖鞋。道:“天佑哥看來不是一個人住啊。”
“去你嗎的,趕緊給老子滾蛋,我他嗎跟誰住用得著你過問嗎?”顧天佑假意發怒,皺眉看了一眼那雙廉價拖鞋,忽然嘿嘿一笑,道:“臭娘們兒就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你瞅這玩意像不像個屁股?”
來人笑容謙卑,連連點頭,坐在那里不動地方,又問了一句:“天佑哥方不方便哪天帶上嫂子找個合適的地方跟大哥見一面?”
“什么意思?讓我去見他?”顧天佑像一只沾火就著的刺猬,瞪著來人:“滾,趕緊的,有多遠就滾多遠,我就買你個金夢園,用得著跟你費這么大勁嗎?你要賣就賣,不賣咱們就玩玩兒,覺著我這人不道義,你們也可以跟我玩黑的。”
“您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金夢園是小事情,關鍵是咱們能不能交個朋友,大哥不是凡人,在龍頭面嗯,我的意思是大哥非常有誠意跟您交這個朋友,這事兒只要成了,比賣您個金夢園帶來的好處可大多了。”
“哦。”顧天佑清楚的聽到了他提及龍頭二字,卻只做沒在意,點點頭,道:“成,就看在錢的份兒上給他一回面子,不過除了娘們兒外,我還得帶個人一塊兒過去。”
“這個”
“其實我也不愛帶著他,這人走哪都掛相,挺大歲數了,不會唱也不會玩兒,特無聊一人,不過沒辦法,家里硬塞到她身邊保護她的。”顧天佑撇嘴道:“你這大哥搞的這么神秘,有他跟著我們心里才能托底,這個條件你們要是不能接受,我哪都去不了。”
臥底工作第一原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然明知道這么說可以提高神秘闊少這個身份的真實性,但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讓對方產生疑慮,很容易導致已經上鉤的魚兒脫鉤。顧天佑此舉可謂藝高人膽大,吃透了對方的心理。換個經驗豐富的老偵查員絕對不敢這么玩兒。
電話的另一端,戴曉樓心臟病都快犯了。顧天佑第一次叫來人滾蛋的時候他就差點蹦起來,來人已經把話挑明了,顧天佑這混小子居然一口拒絕了。隨后來人非但沒走,甚至還把話說的更明白,顧天佑也沒有一口應承,反而節外生枝的提出要帶個保鏢似的人物過去,戴曉樓氣的心跳加速,就恨不能從電話里鉆過去吼顧天佑幾句。
“可以,只要天佑哥肯賞光。”來人仿佛猶豫了一世紀,終于說出這句話。
電話另一端,戴曉樓長長出了一口氣。
顧天佑伸手入兜掐斷通話后當著來人的面摸出電話,打給耿建軍。
時間,次日上午九點半,地點,青松路十九號,敲錯門桑拿會館。
此地三面臨街,四通八達,不利于布控卻有利于脫鉤。
大哥出現了,果然是那個服務生。顧天佑趾高氣揚走進空曠的休息廳,一眼就認出了他。徐曉曼在一身國際奢華品牌的武裝下,居然強行將八十分女孩兒提升到九十分的水準。陪在顧天佑身邊,艷光四射明媚動人。老耿跟在二人身后,面無表情,走路寂靜無聲跟鬼似的。
大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老耿身上。
“怎么?對我這老伙計不放心?”
“說實話,很害怕。”
“怕什么?覺著他像警察?”
“我見識過最厲害的警察,沒什么可怕的,但是說實話,我怕他。”大哥一抱拳,起身道:“不愧是天佑哥,身邊有如此人物保駕護航,天下哪里還有去不得的地方。”說著,往前一步:“可否借一步說話?”
顧天佑左右看看,點點頭,把老耿留在了徐曉曼身邊。今天把他帶來就一個任務,保護好徐曉曼。至于顧天佑自己,用老耿的話說,能干掉顧天佑的人物,老耿出手多半也擋不住。
休息大廳旁邊一個秘密包房內,顧天佑一進門就看見那天登門拜訪的眼鏡男。
顧天佑面露不悅:“這是什么意思?”
大哥連忙引薦:“這位是泰龍哥,龍頭身邊最得力的人物,在這間屋子里,他說話比我管用。”
泰龍一擺手,道:“老魏不必引薦了,我跟天佑哥已經見過一面了。”說著,起身來到顧天佑面前,雙手抱拳道:“事關重大,不得不慎重,還請天佑哥體諒。”
顧天佑拱拱手,一反常態道:“客氣話就不必說了,這么大的買賣慎重點也是應該的,顧某今天是來談生意的。”
泰龍微微怔了怔:“天佑哥今天似乎心情不錯?”
顧天佑點頭道:“有錢賺心情就好。”
老魏道:“我們是有朋友交心情就好,尤其是能跟天佑哥這樣的人物成為朋友。”
顧天佑一抱拳:“好說,不過二位還是趕緊撈干的吧。”
泰龍道:“天佑哥的意思?”
顧天佑道:“既然是彼此都有需要對方的地方,倒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泰龍道:“天佑哥何出此言?”
顧天佑道:“我雖然狂但還不傻,金夢園的地塊價值超過十五億,你們一張嘴就說送,這個朋友交的未免太貴了。”頓了一下又道:“三番五次的試探摸底,無非就是想證實一件事,就是我是否值得你們付出這么大代價。”
泰龍哈哈一笑,抱拳道:“天佑哥慧眼如炬,那我就直說了,金夢園歸您沒問題,房屋土地使用轉讓合同我都帶來了,只要天佑哥幫個忙,把這件事辦成了,一分錢不要,金夢園白送您。”
“你說。”
“我們想撈一個人。”
“什么樣的人?身上背了多大事兒?”
“這人叫莫高峰,目前被羈押在密云監獄,犯的罪確實不小,把他老婆孩子和岳父岳母全殺了,然后一把火燒了自己的房子,您說這事兒小嗎。”
殺人完事了還放火?顧天佑第一感覺這人是瘋子,但很明顯這個判斷與當下發生的事情是矛盾的。這幫人付出這么大代價撈一個瘋子做什么?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物非常重要。既然不是瘋子又很重要,那這個人所犯的案子就絕不是什么偶然事件,殺妻滅子,還順手宰了岳父岳母,燒了自己的家,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他把事情做這么絕?
當下不是分析案情的時機。顧天佑收回心緒,問道:“這人申請做過精神測試沒?”
“做了,檢查結果是精神異常,但沒用,警方鎖死他了,認定他身上有事兒,說殺人其實就是為了滅口。”
“那就是說只要警方松口,就能以精神病為由把他撈出來?”
“是啊,可我們根本不敢往前湊啊,這時候誰撈他不就等于告訴警方他身上的事兒跟誰有關嗎?”
“你把房地契和轉讓合同準備好,三天以后我給你準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