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只看了那學究一眼,立刻就認出了他便是一周之前,百家殿文會時,幫助荀有方解圍的那名儒家學究。
不曾想到,今日居然又是他來到了現場。
東郭先生走入水榭之內,一眼就看到了原本被請來當作詩會主持的學究。
對方年紀比東郭先生年輕太多,急忙站起身來,朝著胡須已經花白的東郭先生作揖行禮。
東郭先生倚老賣老,不曾還禮,反而說道:“老夫今日頗有興致,聊發少年狂,想要毛遂自薦一回,替各位主持今年的重陽文會,不知各位能否行這一個方便?”
東郭先生雖然不是上清學宮儒家的指定傳人,但在學宮的任教時間很久,如果很正計較起來,那名之前被安排做重陽文會主持的那一位學究,如果計較起來,還是東郭先生的學生一輩。
既然老先生都開口了,他哪里還敢占在主持的位置上,趕緊起身,他躬身說了一句:“東郭先生,請!”
東郭先生盤腿坐在主持人的座位之上,當仁不讓地看向全場,緩緩說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重陽文會就開始把!”
東郭先生隨手一指,徑直點向秦楓說道:“經世家的小子,就先從你開始好了!”
話音落下,孫山當即喊了起來:“東郭先生,文會作詩的順序,應該以大風吹落的花瓣數目決定,哪里有您這般直接決定由誰先來作詩的?”
誰不知道先作詩的人吃虧啊!
第一個作詩之人,往往壓力最大,而且先做出來的詩文,等于是變成了別人可以攻玉的“他山之石”。
所以東郭先生直接指派秦楓第一個作詩,實際上就是在坑秦楓。
東郭先生被孫山這么一說,竟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老夫既然是重陽文會的主持,自然可以決定作詩的順序,難道還需要征求你這個連坐著資格都沒有的小輩意見嗎?”
他隨即看向秦楓,以激將法道:“你若是連率先作詩的自信和勇氣都沒有,還是現在立刻就離席認輸,少在這 (本章未完,請翻頁)
里丟人現眼的好,大言不慚,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東郭先生的話說得極其刻薄,也非常下秦楓的面子。
換成是孫山,可能直接就跟東郭先生吵起來了。
可是秦楓卻沒有。
他淡淡一笑說道:“我倒是不差這么一點自信和勇氣,只是……”
秦楓當然知道東郭先生為什么要拉偏架,他看向荀有方笑道:“堂堂做出過大成詩篇的高才,還需要用這種手段來打壓我一個籍籍無名的學子?我當真是誠惶誠恐,‘三生有幸’啊!”
這話說的,孫山差點都要給秦楓豎大拇指了。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三生有幸”,簡直就是把手伸到荀有方的臉上,在刮他的臉皮啊!
行啊,只要你荀有方的臉皮夠厚,我秦楓吃點虧就吃點虧好了!
果然,荀有方的臉掛不住了,但他猶自爭辯道:“荀某不過是遵照本屆重陽文會主持人的意愿,誰先作詩,與我荀某何干?”
也就是說,兜了一圈,鍋又砸回到了東郭先生的手里。
正當局面僵持不下的時候,燕芷虎站了起來,抬起手,對身邊立著的紅衣女武士吩咐道:“桃紅,你去隨意摘幾朵花來,各式花色都要有!”
女武士聞言而去,半晌之后,捧花而歸,燕芷虎開口說道:“還是用數花瓣的老辦法吧,否則的話,誰都不服氣!”
她轉而用眼角瞥了作為主持人的東郭先生一眼:“主持人意下如何?”
如果是其他的學宮弟子膽敢挑事,東郭先生怕是早就毫不客氣地罵上去了。
怎奈何挑事的是燕芷虎啊!
燕破軍的女兒,萬古仙朝的人屠啊……
且不說現在上清學宮基本依附萬古仙朝,就算是相對獨立的前面千兒八百年的,一個學宮的學究也不敢跟這種狠角色的女兒叫板啊?
無奈之下,只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算是吃了一個啞巴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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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桃紅捧來一堆各式各樣的花卉,當場清點出了花瓣的數量,定了一個開始作詩的位置。
好巧不巧,居然就定在了距離荀有方更近一些的位置。
也就是說,變成了荀有方先作詩,秦楓后作詩。
孫山長舒了一口氣。
說不得,今日若不是燕芷虎出來圓場,僅僅作詩順序這件事,就不知道重陽文會要如何收場了。
東郭先生朝著全場看了看,眼神微微一動,越發凌厲起來:”既然作詩的順序已定,那我便來公布今日詩會的主題好了!”
他說到這里,微微停頓了一下,沉聲講道:“圣人曾曰,‘詩言志,歌詠言’。往年的重陽文會,出的多是些寫景之作,最多借景抒情,美則美矣,實則呢……”
他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實則一無是處!”
他繼續說道:“既然老夫主持今次的重陽文會,說不得,這文會的風氣是一定要改一改的!”
東郭先生看向全場,緩緩說道:“今日所做詩文,不但要寫百花峰之景,要抒情,更要言志。若無大胸襟,大氣魄,大志向之詩作,不算完成詩作,罰酒三杯,失去爭奪詩魁的資格!”
聽到東郭先生的話,眾人紛紛皺眉。
重陽詩會雖然盛大,但并不是學宮如曲水流觴文會那樣的正規文會,屬于自娛自樂的范疇。
東郭先生這般不請自來,已經有一點壞規矩了,居然還把題目改的這么難,這簡直就是有點討人嫌了。
可就在這時,東郭先生的一句話,讓在場很多學子原本嫌棄的眼神再次炙熱了起來。
東郭先生捻了捻花白胡須,笑道:“眾所周知,老夫執掌《文報》的編校,已經有百余年的時間了。從來不曾為民間詩會刊載過一篇詩文,今日老夫既然來做這個主持人,就破個例!”
他看向全場,淡淡笑道:“今日重陽詩會的詩魁的作品,老夫會將其刊在《文報》之上,為其在整個上清學宮乃至萬古仙朝的讀書人當中揚名!”
(本章完)